无论如何,不管在场的人是否相信谢淮安与阿蘅的话,再往山上去是肯定会有的事情。
原本泛起在温府别院的,除了温谢两家人,还应该再带上段家的人。
只不外其时资助寻找阿蘅的段家人,领头的是旁支的一位少爷,在听说阿蘅已经回到温府别院的消息之后,他就同温三老爷告辞,回到段府去了。
段家的人没有来,倒还省了阿蘅不少事。
温三老爷与谢老爷在别院中换了套洁净衣裳,马上又点齐了人马,便循着谢淮安他们来时的偏向,去找着他们口中的那座山。
凭据阿蘅与谢淮安配合的说法,他们两人从山上出来之时,是沿着直线一路向前,中间就没有拐过弯,然后就直接到了官道边上,遇见了温钰一行人。
下官道之前的路,都是由温钰与戚漳在前头带路,下了官道以后的路,却得他们自己琢磨了。
今天的雨虽然是连绵不停的雨,但值得庆幸的是,雨水并未将谢淮安他们走过的痕迹完全冲洗洁净,顺着隐隐约约的痕迹,温钦等人顺理成章的走到陡坡边,也看见了坡上那两具死相凄惨的尸体。
这时,他们才真正信了谢淮安的话。
阿蘅不知道出门服务的父亲何时才气回来,她本是想趁此时机,再同谢淮安讨论一下父子关系的,然而等她问起谢淮安的去向时,才知道他也随着温三老爷等人一起出去了。
还留在温府别院的主家,就只剩下阿蘅与温老太爷了。
想要说话的工具都已经不在此处,阿蘅自然也就歇下了先前的心思,晚膳事后,她便乖乖回了自己的小竹楼,准备好好休息。
窗外的雨依旧淅淅沥沥,昏暗的天色让人的心情情不自禁的昏暗下来,阿蘅透过帷帐看着昏暗无光的室内,总觉得有什么工具藏身在黑暗的角落里,正在窥探着她。
只等她有片刻的松懈,便会痛下杀手。
就如同她先前看到的那道落雷一般,杀人于无形。
紧闭的房门突然传出‘吱吖’的声音,是有人进了房间。
阿蘅缩在被子里,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心脏跳动的声音也越来越快。
她的手已经摸到了枕头下的匕首,那是先前在山上之时,谢淮安送给她防身用的,她在睡觉之前,将袖袋里的匕首放到了枕头下面,原是想着能用来放心,以防不时之需,却没想到真的会这么快的派上用场。
被子里的小女人攥紧了手中的匕首,暗自期待着脚步声的靠近。
然而令她意外的是,脚步声不知何时停住了,取而代之的是让她感应莫名熟悉的啜泣声。
哭声被努力压抑在嗓子里,时不时还能听见那人的呢喃声,很轻很轻的唤着阿兄。
突然有光穿过漏洞透露到阿蘅的面前,她小心的从被子的漏洞间向外看去,外面并非她预想中的那样满是黑暗,反而是无比的灼烁,当她下意识的掀开被子站起来时,模糊间才发现自己现在所处的地方绝对不是小竹楼。
就在阿蘅的正前方,有一座绣着仕女戏蝶图的屏风,隔着屏风隐隐约约能瞧见劈面有个女人,正跌坐在地上。
之前小声啜泣着的人也是她。
这个房间,对阿蘅来说,并不算陌生。
甚至可以说的上是很熟悉。
她在先前的梦中曾经见过许多次。
阿蘅绕过屏风,果真在那处瞧见了温如故,成年后的,已经嫁给了段瑜之的温如故。
不等阿蘅再细看,眼前的画面又变了。
在段瑜之的房间里,传来他与温如故说话的声音。
这是阿蘅从前没有梦到过的工具。
温如故说:“我可以不追究你娶席柔为平妻的事情,可是你从前允许过的,要帮我查出阿兄在溧水遇难的真实缘由,你不行以说话不算话的!”
那时的温如故对段瑜之照旧抱有希望的。
段瑜之冷冷的看向温如故,语带讥笑的说:“你以为你照旧从前那个温家四小姐么!别痴心妄想了,你那蛇蝎心肠的天性早就已经是众人皆知,要不是当初……我又怎会娶你,你想要说平妻的事,温家的人又有哪个会愿意替你出头!”
“什么蛇蝎心肠,明白是你恶意诬陷我的,而且我即即是嫁给你了,我也照旧温家四小姐,我祖父虽然不在了,可我大伯、二伯另有四叔,他们都还在的,他们知道你欺负我,一定,一定会为我出头的。”
温如故嫁到段府之后,与温家的联系并不算多,但温家对她而言,自始至终即是纷歧样的。
而且温老太爷从前上门之时,就曾亲口对她说过,温府会一直为她留有一席之地的。
段瑜之冷笑一声:“既然你那么想要知道真相,我说给你听,又何妨!”
“你知道温桓死的冤枉,那你又知不知道你爹娘另有祖父,也都死的很冤枉呢!”
“守成之臣又怎能比得上从龙之功,要怪只能怪你父亲他们压错了宝,而你既然久有故意的嫁入段家,就应该明白温段两家,二者不行并存。你一早便已经做出了选择,如今又何须假惺惺来找我要什么缘由,你以为我还会再相信你的假话吗?真是可笑至极!”
段瑜之后面是否又说了些什么,阿蘅不知。
不外是眨眼的功夫,她面前的景象又从段瑜之的院子酿成了屏风后的温如故。
与她如出一辙的面容,现在看上去格外的憔悴,她哭的很伤心,阿蘅在一旁看着心里的酸涩之感也愈发的强烈。
就在她忍不住往温如故身边靠近了些,如同先前的那些梦境一般,想要给温如故一点慰藉。
尽管她也明白自己的拥抱,最后什么也不会抱到,可照旧忍不住想要上前去。
然而这一次她感受到了手下的实物之感。
虽然依旧感受不到怀中人的温度,可她感受到了很轻很轻的力道,在将她推开。
阿蘅再看向温如故时,恰好同她来了个对视。
在清醒之前,阿蘅听见温如故说:“不要相信除自己以外的任何人,因为他们都有可能会伤害到你的亲人,而且你知道的,除了你,就再也没有其他人,能将他们从既定的命运之中解救出来。”
“所以,请务必记着,不要相信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