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蓁面色稳定,轻声笑了笑,开口道,
“初到燕京,不熟路而已,更况且,陆大人怎知我影象力极佳?”
陆琰微微挑了挑眉头,反问道,
“是吗?在晋阳,魏女人不外是去了一遍矿山,即是轻车熟路的自青禅寺而来,若非影象力极佳,难不成私下去了好几遍?”
这狐狸,又在套她的话。
卫蓁皮笑肉不笑,
“但通常人,总有疏漏,到是陆大人,对我似乎太过关注了些。”
自打她出门买酒,就察觉到身后有道视线盯着,这人还真是难缠。
陆琰向前一步,迫近卫蓁,
“本官可不是谢潇那种木头,魏小姐若是想要仅两句挑拨就把我气走,那是多想了。”
别以为他没察觉,刚刚谢潇明白是想要追问她为什么会泛起在燕京,而她,约莫也是察觉到这点,所以才上前戏弄人。
不仅算计人的功夫深,算计男人,这位女人,似乎也不输。
陆琰凑近,闻到卫蓁发丝上淡淡的香味,不觉凑近,
“你身上好香啊。”
卫蓁转身避过,微微摇了摇头,
“谢令郎一表人才,为人温和有礼,我怎么会把大人与他相较呢?大人怕是多想了。”
哦,她在嫌他不温和没礼貌长得丑。
前两点陆琰认可,可最后一点,他自认长得还不错。
“魏女人牙尖嘴利,本官佩服。”
“陆大人过奖了。”
你来我往,两人似乎都没有要认低头的意思。
两人就这样面劈面的僵持着,堂下突然一声凄厉的叫喊传来,虞姬倒地,西楚霸王仰天长啸。
力拔山兮气盖世。时倒霉兮骓不逝。
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
凄婉的戏文声响起,满堂唏嘘。
“魏小姐觉得,霸王如何?”
陆琰突然开口问道。
卫蓁微微低眸看去,淡淡道,
“血性男儿,虽败犹荣。”
“那虞姬呢?”
陆琰又道。
卫蓁笑着反问,
“陆大人以为如何?”
“可惜了。”
陆琰轻笑一声,只说了这三个字。
而他话音刚落,堂中凄厉之声传来,西楚霸王血洒乌江,汉人一涌而上,分尸挫骨。
一代英豪,就此陨落。
堂下看客唏嘘,可站在楼上的两人却是眸中没有半点波涛,似乎,没有什么能够感动他们。
“戏已散场,陆大人,小女告辞。”
卫蓁错身而去,陆琰看着她手上的瓷瓶,
“魏小姐,迷路,还能去醉仙居吗?”
实际上,她嘴里的话,他一个字也不信。
可这人太狡猾,做什么,都这样不留痕迹。
而最主要的是,他甚至不清楚,她究竟是什么人。
在晋阳一事上,陆琰,并不计划放过卫蓁。
卫蓁突然一笑,提起手中的梨花白,朝中陆琰丢了已往,
“陆大人,请你喝酒!”
陆琰伸手接下,瓷瓶触手冰凉,甚至还沾着女子身上淡淡的清香。
请他喝酒?
卫蓁回到厢房,苏墨锦与苏明锦两人正在等她,
“你怎么去了这么久?”
苏墨锦微微蹙了蹙眉头。
卫蓁微微低眸道,
“走错了地方,迷路了。”
苏墨锦微微拧了拧眉梢,
“戏都散场了,先走吧。”
卫蓁颔首,珠儿扶着苏墨锦站起身来,一行人向着外面走去。
下了戏楼,苏墨锦边走边道,
“临近年关,彩云阁上了许多新衣,既然出来了,蓁表妹不如一起去看看。”
卫蓁随遇而安,
“客随主便,表姐带路即是。”
苏墨锦上了马车,对着车夫道,
“去彩云阁。”
彩云阁,三人下了车,一同走了进去。
一楼的大厅内各式各样的衣裳,似乎要让人看花了眼。
苏墨锦连看都没看一眼,即是上了二楼,一楼的衣裳,虽然样式悦目,但料子却不怎么名贵,往往受普通人家的女人喜欢。
而官家贵女,一般都要名贵料子,衣服样式也一般是单独定做,只有一两件的那种。
宫里传来消息,十五宫宴,太后要给钰王选妃,四品以上的官家嫡女都要去,苏墨锦虽非嫡女,却是背靠柳家,自然要早做准备。
她对那瘸子没兴趣,但宫里,不另有个楚王和三皇子吗?
依她的身世,做正妃简直勉强,但若是做侧妃呢?
苏墨锦可不在乎什么正室侧室,先进了门再说,剩下的,大可以以后筹谋。
若是被这两位皇子看上,以后可都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苏墨锦挑了一件大红色的襦裙,烈焰似火,衬得肤色雪白,
“老板,把这件衣服给我包起来。”
老板走上前来,对着苏墨锦赔笑道,
“小姐,这是客人定制的,只有一件。”
苏墨锦微微蹙了蹙眉头,
“哪家小姐?你再给她做一件即是,既然挂出来让我看重了,另有不卖的原理吗?”
“这是…武安侯府的……”
老板刚刚开口,即是被苏墨锦打断,
“武安侯府只有两位令郎,你蒙我呢吧。”
老板道,
“这是武安侯府的令郎订制的。”
“武安侯府的令郎。”
苏墨锦微微蹙了蹙眉头,也就是这时,一个小厮模样的男子上了楼,
“老板,来拿我家令郎订的衣服。”
老板颇为为难的看了苏墨锦一眼,苏墨锦脸上瞬间转酿成了得体的笑,
“既然是徐令郎的,本小姐不夺人所爱。”
她将手中的衣服递了已往,可心中却不如脸上这般洒脱。
武安侯世子,也是她看中的人之一。
卫蓁懒得理会小女人的心思,踱步来到了窗前,居高临下,看到长安街上人来人往,而武安侯府的马车,就停在云裳阁的门口。
车窗开着,很容易的就能看见车内的人影,一男一女,女子探出头来,向着窗外看去,抬眸间,正悦目见卫蓁。
四目相对,卫蓁眸中闪过一抹讶然,有意思,竟然是苏云锦。
未出阁的女人,孤男寡女共处,她似乎还未订婚吧。
苏云锦看见卫蓁,瞳色微微一缩,急遽转身关了窗户,她与徐昭相识的事情,家里人还不知。
车内的徐昭本是在与苏云锦对弈,思考一步怎么走的功夫,即是看见苏云锦变了脸色。
“怎么了?”
徐昭抬起头来,苏云锦面色不怎么悦目,
“我适才被人看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