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很久,直到出了光德坊的坊门,秦业这才敢转头。
见身后并无人跟踪,秦业长出一口浊气。
虽然刚刚李必并没有为难自己,可秦业心里冥冥之中有一股强烈的预感。
如果自己再多呆上哪怕一时半刻,接下来等着自己的,只怕就是靖安司的大牢了。
这股预感,说不清、道不明,不外却十分强烈,迫使着秦业不得不早早离开。
出了光德坊西坊门,劈面就是热闹的西市。
即便今天风急雪骤,不外西市里面依旧十分热闹。
不远万里来到大唐的胡商随处可见。
进入西市,秦业运气开始好了起来,除了没有了之前心惊胆战的感受之外,另有一个很要害的因素,那就是在西市里面,秦业并没有瞧见其他乞丐。
“也许都躲起来了吧!”
这样想着,就见手里的破碗‘镚’的一声,一枚铜钱掉了进来。
“谢谢这位先生!”
脸上挂着笑容,秦业道了一声谢,继续沿街乞讨。
运气好真是怎么躲都躲不外去。
这一整天下来,不算李必给的那几枚铜钱,秦业在西市足足讨了二十多枚铜钱。
而且中午的时候,一位美意的客商还请秦业喝了一碗鲜嫩的羊肉汤。
那滋味,别提多鲜美了!
也许是因为这大雪天的,来往的客商见秦业这么一大把年纪还出来乞讨,心里实在恻隐的原因吧!
回到昌明坊自己那间破旧茅草屋的时候,秦业还不忘砸吧了一下嘴巴。
关上并不能阻挡丝毫寒意的房门,秦业将今天的收获一并倒在床板上细细数了一遍。
一共三十枚铜钱。
“这么算下来,等过了年,说不定我就有资本做一些小生意了!”
这个年代,一枚铜钱可是能买两张胡饼呢!
对于如今的秦业来说,三十枚铜钱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所以这天晚上,即便茅草屋照旧四处漏风,即便被窝里依旧没有一丝温度,秦业心里却暖融融的。
第二天一大早,将昨天的收获在屋子墙角挖了一个小坑藏好并仔细掩埋,仔细看了看,见看不出什么眉目,摸了摸留在怀里的那一枚铜钱,秦业直接走出了自己的小破屋。
刚打开屋门,秦业下意识的眯起了眼睛。
连续下了多日的大雪昨天晚上已经消停,此时艳阳高照,照在雪白的积雪上,直刺得人睁不开眼睛。
虽然,也有茅草屋里太过昏暗,连个窗户都没有的缘故。
适应了好大一会儿,秦业这才再次迈出脚步。
不外今天秦业的目的地并不是光德坊和西市,而是距离更远的平康坊。
那里富人多,出起手来也越发的阔绰。
昨天吃了两顿饱饭,又经过一夜休养,秦业身上的力气恢复了许多,不担忧走不到平康坊就累趴下。
乞讨,其实有时候也是一门学问。
这不,刚走进平康坊的坊门,秦业专挑那些衣着华美,且身边还带着艳丽女子并和其有说有笑的人下手。
不仅仅是因为这样的人看着富贵,主要是有相好的女子在身边,这些人抹不开面子。
而且女人嘛,各人都懂的。
女人原来就比力感性,在自家相好的男子面前,为了凸显自己的善良,见到一身破破烂且步履蹒跚的秦业,难免会生出‘恻隐之心’。
那怎么办呢?
总不能女人掏钱吧?
那不是打旁边那个男人的脸嘛!
不管是打肿脸充胖子,照旧为了讨旁边女子的欢心,以体现自己的慷慨、仁慈,横竖秦业碰到的这几小我私家,施舍起来不见丝毫犹豫。
反倒是那些身边没有女子追随的人,即便衣着再鲜明亮丽,你找上十个,置β也讨不到一枚铜钱。
即便今天是秦业第二次乞讨,但里面的学问,他却已经研究了个透彻。
“男人呐,有时候就是这么死要面子!”
时间刚刚过了午时,摸了摸怀里的那五十多枚铜钱,秦业嘴角不自觉泛起一丝笑容,决定今天提前收工。
虽然下午和黄昏时分,平康坊脱手阔绰的人更多,但秦业却不计划继续营业。
他今天累了!
弯腰赔了整整一个上午的笑脸,秦业的脸也僵了,腰也酸了。
揉了揉僵硬的脸庞,又捶了捶酸软的老腰,花一枚铜钱买上两个胡饼,又花上一枚铜钱,买上一碗热腾腾的羊肉汤。
秦业觉得,美好的日子正在向自己招手。
“看来,我的小计划要提前进行了!”
走在街上,想到连上昨天,自己现在一共有八十多枚铜钱了,秦业决定再干上几天,便提前实施自己的小计划。
因为过了冬月,便意味着新年即将到来,那个时候的长安城无疑会越发的热闹。
即即是普通人家,花起钱来也不会如同以往那般扣扣索索。
所以秦业觉得自己必须要抓住这个难得的时机大捞一笔。
“只是,做什么小生意呢?”
秦业心里有些纠结。
按理说,秦业脑子里有许多挣大钱的商机。
只是更多的商机,却需要相对越发雄厚的资本,所以短时间内,秦业并做不起来。
他现在能做的,也只是在大街小巷里摆一个路边摊而已。
至于租赁一间店肆?
照旧想想算了。
长安城的房价相对而言并不比后世差几多。
要否则厥后的诗人张固也不会以挚友白居易的名字开玩笑,说什么‘长安居,大不易’了!
“算了,生意的事儿照旧等回去之后再想吧!”
秦业不再纠结,避过一个又一个行人,走出平康坊坊门,一路向南朝昌明坊偏向而去。
只是,在经过朱雀大街的时候,秦业再一次愣住。
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朱雀大街上的积雪已经被清扫的干洁净净,而且一队一眼望不到头的士兵正驻守在朱雀大街两旁。
很明显,短时间内秦业基础过不去。
想要回到昌明坊,必须要穿过朱雀大街。
没措施,秦业只能苦苦期待起来。
“都跪下!都给老子跪下!”
时间已往了有或许半个时辰左右,一道急促的声音在秦业耳畔炸裂。
下意识的皱了下眉头,秦业心里十分不满。
不外当看到四周期待的人群都乖乖跪了下来,秦业心中叹息一声,也乖乖半蹲了下去。
要让秦业真的跪?
除非是他的尊长和祖宗!
否则凭什么?
不外前面有人挡着,秦业没有跪下,倒也不至于让朱雀大街上驻守的士兵发现。
时间又已往一刻钟,感受自己的双腿都蹲麻了,秦业这才看到一队身披金色铠甲的士兵迈着整齐的法式,有条不紊的沿着朱雀大街一路向北而行。
待这支队伍已往,又有一支身骑战马的队伍经过,然后是数十辆马车。
走在最中间的,是一辆由六匹白马拉着的宽大马车。
但看外表,这一众马车里,就属这辆马车最为奢华。
“清一色的白马,而且照旧六匹,这是天子驾六呀!”秦业心里几多有了几分推测,“莫非,这辆马车上乘坐的,是当今的圣人李隆基?”
这样想着,秦业抬眼偷偷去看,却见马车的窗帘被人徐徐从里面掀开,一道靓丽的身影泛起在秦业眼前。
马车里的女子一身道袍,妆扮的极其素净,可依旧无法掩饰她那美艳感人的姿色。
看到马车上那名女子的容颜,秦业竟然一时想不起来,前世那些动不动就拿‘艳压’做通稿的小花们,究竟谁有胆子谁和眼前这名女子媲美?
又有谁能敢在眼前这位女子面前说一声自己长得漂亮?
不自惭形秽就已经算是不错了!
如果说马车上的那个女子,吸引秦业只是一刹那功夫的话,那么当看到坐在女子身旁的那个老男人的时候,秦业就有了五雷轰顶般的感受。
“像!”
“真他娘希匹的像!”
“难不成,这才是我被穿越大神眷顾的真正原因?”
看着马车里坐在女子身旁的那人,一时间千般念头涌上秦业的心头。
无他!
那人和自己长得实在太像了!
险些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如果硬要说二人之间的容貌有什么差异的话,那只能说马车上那人调养的极好,而秦业现在的这副身躯因为常年吃不饱、穿不暖又劳累过渡的原因,脸色比那人越发蜡黄、苍老,身材也越发消瘦一些。
虽然,另有气质。
马车上那人,不动声色之间,就给人一种威严,不容冒犯的感受。
反观秦业,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老人!
“彼可取而代之!”
看到马车上那人的容貌,一句话莫名其妙的从秦业口中脱口而出。
甚至连秦业本人都被惊了一大跳。
扭头看四周的反映。
见四周跪着的人群一动不动的,连丝毫反映都没有,秦业这才放心。
如果旁边的人群听到自己的话,不会连一丁点反映都没有的。
回过神来,秦业再想去看马车上那人,只见马车的车帘已经被合上,只有里面女子的娇笑声不时传出。
随着马车的远处,朱雀大街上的士兵也撤了下来。
秦业这才随大流的站了起来,跺了跺发麻的双腿,一瘸一拐的朝朱雀大街劈面已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