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六的清晨,林婳起得很早,独自一人,背着斜挎小包,朝车站走。
她思来想去,觉得将简妍的日记放在杜灵那里,是最合适的。
到江城大学的时候,才七点半。
又一次来到洛山,只是心境与高考前完全差异。
她给杜灵打了个电话,约摸七八分钟的样子,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女孩,迎着晨雾,姗姗来迟。
“早啊!从实验室赶过来的,衣服没来得及换,呼……”杜灵踹着气说。
“给!”林婳从包里拿出日记本说,“我借日记时没多想,现在也只能交给你了。”
“谢谢你借出来了!我会好好保管的!”杜灵宝物似的捧在手里,谢谢道。
“那行,你忙,我……回去了。”林婳告辞。
“想不想看樱花?”杜灵突然提议。
林婳转头,疑惑地眨了眨眼睛。
“三月正是樱花季,繁花盛开,可漂亮了!你来都来了,不进去看看,岂不行惜?”杜灵笑道。
林婳眼珠转了转,有些犹豫。
“今天是周末,实验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弄完,带你旅行的时间照旧有的,走吧?”杜灵顺势说道。
林婳半低着头,阴差阳错地跟杜灵进了校门。
入口正中有一块巨大的石碑,上面刻着“自强弘毅求是拓新”八个字。
放眼望去,行人稀少,路两边是绿叶子的香樟树,并未见花。
杜灵说:“现在还早,等下游客会越来越多,我们直接去樱花园。”
林婳沿途左顾右盼,二人路过教学楼,图书馆,博物馆,未名湖,体育馆,最终到达樱花园。
风乍起,花瓣簌簌飘落。
那一刻,林婳恍然明白,简妍所写的--“最浪漫的事,不外是和你手牵手,一起淋一场樱花雨。”
她停下脚步,呆立在原地。
“很美是不是?”杜灵说,“樱花小巧,白里带一点点粉,有种少女的感受。”
林婳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句:质本洁来还洁去。
简妍那样的天之骄子,到了另一个世界,应该也是仙女一般的存在。
如此想着,眼眶里竟漏出两行泪,趁杜灵没注意,赶忙用袖子偷偷擦了。
她们一前一后,漫步在落英缤纷之中。
“我的宿舍到了。”杜灵指着一栋气势派头古朴的修建说。
林婳抬眼,面前有一个三层楼高的罗马卷拱门。
门下的阶梯顺着山坡拾级而上,目测得有一百多阶。
整体样式像古代的宫殿,但墙面是白灰色的,配上绿瓦、深红木窗棂,既有皇宫的气派,也有修道气氛的清雅。
“考上江城大学的人,都住这儿吗?”
林婳向杜灵投来艳羡的目光。
“不是。”杜灵摇头,“这里住的都是博士生。”
林婳一听,心里稍微平衡了一点,追问:“那……本科生住哪儿?”
“本科生住桂苑和梅苑,研究生和留学生住枫苑……”
正说着,一个戴黑框眼镜的男生,手拎一个果篮,从侧边小跑过来,打断道:“杜灵!”
杜灵礼貌所在头笑了笑。
“上次多亏你提的修改意见,老板那边通过了!”男生满面红光,语气激动。
他从篮子里挑了两个又大又红的苹果,塞给杜灵,有些腼腆地扭身进了一楼的一个门洞。
林婳瞧着男生消失的地方,忍不住问:“博士不分男女吗?住……住一块?”
杜灵“噗”地一声,乐道:“是男女混住,不外男生住一二楼,女生住三楼和四楼。”
“喔。”林婳觉得自己像个土狍子,什么事都大惊小怪。
于是,便不多言,跟在杜灵身后上楼。
她们踱到台阶的某一层平台,左手边的一个门洞上刻着“月字齋”,两边的红灯笼上划分写着“樱”和“苑”。
进深一米处有扇对开的镂空木门,正上方有块牌子--樱苑三舍二層。
“樱苑属于国家级掩护文物,我把你带进去是要担责任的,最好不要触碰公物,万一损坏了就不光是赔偿的问题了。”杜灵刷门禁卡的时候嘱咐道。
“晓得了。”林婳应允。
樱苑的内部照旧比力现代化的,长廊上有消防栓、配电房、监控等等。
“你在宿舍等一会,我去洗苹果。”杜灵打开一间房门说。
林婳好奇地探头往里瞅。
屋子不大,约十平左右,衣柜、书桌、床全是实木的。
杜灵的生活用品险些都是白色,墙角遮盖着一盆绿萝,整个空间看起来清爽整洁。
林婳一直杵在门边,搞不懂杜灵洗个苹果怎么那么久,足足等了五分钟。
“苹果皮有营养,我一般不削皮,尽量把它搓洁净。”
杜灵进门,发现林婳还站着,连忙从书桌下抽出两张凳子,招呼道:“坐呀,不用这么紧张,我宿舍的工具可以随便动。”
林婳拘谨地坐在其中一张凳子上。
杜灵把搓了五分钟的两个苹果放进一个大瓷碗里,用开水冲烫后,抽出一张湿巾递给林婳说:“擦擦手,可以吃了。”
林婳仔细地擦了擦手指,接过苹果,有些迟疑地将包放在一尘不染的桌面。
见杜灵没任何反映,心想:她似乎不讨厌我。
“秦墨……是怎样的一小我私家呢?”林婳试探地问。
杜灵啃了口苹果,歪着脑袋想了想说:“没什么特此外,就是个普通的大男孩。”
“学霸……算普通人吗?”林婳慢慢地咀嚼苹果。
“算啊,学霸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杜灵说,“除了一个鲜明的头衔,和普通人的生活并没有很大区别,也会为了事情、结婚、钱之类的事发愁。”
“博士会缺钱吗?”
林婳不解,她是被“知识改变命运”的理念贯注长大的,如果冲到上游的人还不能拥有好的物质生活,那简直是对教育的侮辱和讥笑。
“虽然!”杜灵肯定道,“学校每个月发的补助,扣掉住宿费,剩下的只够用饭,想过宽裕一点呢,就得申请做项目,有横向和纵向两种。”
林婳皱眉,不太懂。
杜灵继续说:“这个不难懂,横向,字面意思是水平的,就是把学会的知识和技术发挥出去,主要是和企业相助,资助企业解决某个技术问题,通常技术难度低,周期短,但酬金高;纵向,体现竖着的,就是往上走,去探索未知领域和研究前沿话题,大部门是国家或省属资助的项目,偏向于理论创新和科研突破,难度大,周期长,补助少,但出文章率高。项目的选择关系到小我私家今后的生长,所以不能只考虑眼前酬金的多和少……”
林婳听得云里雾里,深感杜灵太瞧得起自己了,丝绝不觉得是在对牛奏琴。
“杜……杜灵,我中午另有点事,得回学校了。”林婳随便扯了个理由。
杜灵看了眼手机,九点半了,确实延误了不少时间,便不做挽留,说:“行!我送你出去。”
一路上,杜灵似乎想说什么,频频欲言又止。
林婳前脚刚迈出校大门,杜灵喊住她:“林婳,你知道吗?热爱文学的女孩,往往心里只有三分情,却能写出十二分,我就点到这儿了,你好好想想,不要自寻烦恼。”
说完,杜灵释然地扯了扯嘴角,朝早上来的偏向急遽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