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人格泛起在半空中,游魂似的,飞来晃去,朝床上躺着的人做鬼脸。
林婳不予理睬,翻了个身,准备再睡一会。
“生气啦?”次人格附身耳语,“秦墨还不错,可以考虑。”
一分钟已往了,没有任何回应。
“我又不是打人机械,也有自己的想法。”次人格用讨好的语气解释。
女孩微微翘起嘴,仍然默不作声。
“哟!瞧你这完全不怕我的样儿,是全想起来了吗?”次人格问。
林婳心中一惊,眼神躲闪,支吾道:“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没关系,我带你去看。”
话音刚落,次人格化成一缕青烟,汇入女孩的眉心。
似乎被人催眠一般,林婳睡意沉沉,随自己的意识下坠。
周围密密麻麻地充满了屏幕,播放着种种儿时的影像,无序而嘈杂。
正前方的一个影像猛然放大,十岁左右的她,和父亲在客厅看电视。
电视上的图像很奇怪,树叶酿成红色,花朵酿成绿色。
“爸,为什么颜色反了?”林婳问。
“因为有磁场,倒磁了。”林开国不经意地回覆了一个知识性的问题。
屏幕瞬间缩小,她继续下降,最终软着陆在一个沙发上。
场景十分熟悉,竟然是自己的房间。
一个女孩举着手机,在室内走来走去,从身形上来看,应该是她两三年前的模样。
拨通的号码无人接听,由于磁场的滋扰,发出难听逆耳的“滋滋”声。
女孩找到信号滋扰最强的地方,停住了脚步。
电话那边传来了断断续续的男声,音量虽然微弱,但足以听得清。
“林婳,是我……江树,我的灵魂在……另一个世界,另有……七天就要离开了,我不想走……请……你在头七那天,多给我烧些……纸钱,路上需要打点,我会来见你最后一面……”
通话自动中断的一瞬,手机黑屏了。
面前的家居部署开始扭曲变形,再恢复正常时,房间里多了一些奇怪的工具。
一方浅盒里装满了糯米,地上横着五只白毛狗,死了四只,另有一只鲜血直流,时不时哀嚎两声,也快不行了。
女孩正在往火盆子里丢冥币,露台上放着一盘草莓和一杯水。
和风吹过,杯中的水激荡开来,恰似有人来喝,少了一些。
凭据老人的说法,回魂夜应当远远避开,女孩却临窗站立,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苍天在上,今恳切奉白狗、糯米为祭,以吾三魂之地魂爽灵为引,赎江树之三魂七魄,以吾肉身,献其为舍,望诸神显灵……
女孩重复吟咏,约莫一刻钟后,她的胸腔中亮起一片金光,笼罩着三个红色小人。
其中一个小人游离出体外,徐徐变大,五官越来越接近江树。
即将乐成的刹那,盘中的草莓滚落一颗,掉到地上,金光和小人全消失了。
女孩不宁愿宁可,又试了频频,可惜,毫无消息。
她绝望的瘫在地上,不知在期待什么,也不知过了多久。
整个空间里,只剩最后一条狗,濒临死亡之际,发出的阵阵惨叫。
突然,虚空中走来一小我私家影,女孩揉了揉眼睛,看清是江树。
她满心欢喜,正要已往迎接胜利,余秋芳骂骂咧咧的声音传来。
“我在外累了一天,回来还要忙家务,刚想歇口气,你在房里干嘛?这么吵人!”
母亲推开房门,灯灼烁起的瞬间,惊呼道:“这……狗怎么都死了!”
余秋芳看向女儿的心情,极为离奇。
画面就此定格。
林婳彻底醒酒了,睁开眼,回到现实,次人格没有再出来。
她捏了捏酸胀的眉心,拉开窗帘,望着后院中的那口水井发呆。
记得杀第一只狗的时候,怕见血,似乎是摁在水里淹死的。
林婳摇了摇脑袋,不愿去追念这些事。
自打余秋芳将狗的尸体都埋在后院,她睡觉时,手都不敢露在外面,总感受它们的灵魂一直停留在这栋屋子里,从未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