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慕寒理了理衣袖：“你难道不希望我与你义父联手？”
他这话倒是问到点子上了，若非如此我倒也不必刻意保持与他的距离，可事实如此，我却也不知如何同他讲。
“我虽然是希望的，可是……”我话还没说完，沈慕寒便接着话说：“你若是愿意，我都随你的愿即是。”
“……”
沈慕寒这番举动，令我有些不敢相信，脑子一片空白便随口说：“他可是人人得而诛之的巨猾臣。”
沈慕寒的嘴角抽动：“既然你都是这样想的，那又何须回覆我适才那个问题？”
随着他这番话说出口，我才明白这话的意思，不由的发出冷笑：“所以你是在试探我……”
他淡淡道：“我们对相互来说都是澈如明镜，何须试探？”
澈如明镜，想想还真是如此，我不敢确定沈慕寒是否对我毫无保留，可我确定我身上所有的秘密似乎都被他窥探尽了，毫无一丝保留。
说了这么多，我也不想再一直纠着这个话题，便故意说道：“我肩膀酸了……”本想着让他与我保持着距离，没想到他起身便将我按在他怀中，我的头便恰好枕在他的腿上。
他清澈的双眼充斥着温柔，嘴角的笑像是春日里的阳光般温暖，他用手指轻刮我的鼻子，声音降低且温柔：“我的腿不酸。”
入夜，月光初现，夕颜随月而绽，充满这一片河岸，像是有人故意在这里种上的一样。我们像是被一片白雪困绕，透过月光折现出异样光线。
“再过些日子，夕颜也该入土了。”沈慕寒这时开始叹息起来。
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模样，我不禁将语气放得轻快了些：“我一直不明白，你像是对这花有什么别样的情感……”
他没有回覆我，只是抿唇轻微带着一丝笑意，而我也没再追问，只望着天上的星月相伴，心情错综庞大。
良久，沈慕寒玩起夕颜的花瓣，还冷不丁的问我一句：“会跳舞吗？”
说起来谁不是个女人家，与刀剑共舞时倒也会那么几番花样，可是月黑风高，孤男寡女，再来个起舞助兴……
算什么？
可也不知何时，在他面前我想的竟不是皇室与交易亦或是交杂在一起的阴谋与算计，反而像是一个少女怀春，懵懂初入世的心思。
愣了许久后，我思来想去总愿不要惹太多的麻烦，便回他一句：“不会。”
沈慕寒嘴角上扬，眼中交映着夕颜与月光，轻声道：“没事，横竖我也没带琴。”
他伸手抚过我发间，一时间我竟不知道如何反抗，有那么一刻想要陶醉其中，却又让理智拉了回来。
正当我将与他对视的双眼移到别处，一个不注意便被他按在地上，我下意识便将手撑在他的胸口处，又在片刻缩了回来。
他今夜的笑就没断过，可都是那种朦胧的笑意，温润中如同东风十里，让人的心间如同庞杂的柳絮，理不清，说不明。
良久，他的笑意消退了些，却没有少了眼中的缱绻温柔，一阵夜风吹过，他也轻声开口：“你到底在担忧什么？”
“我知道你并非完全对我无意。”
心中一时的庞杂与此时脑中的一片空白，使得我不知怎么回应他，而他则又问道：“告诉我，你心中可有我的位置？”
“我知你喜煌Ｐ云野鹤般的生活，若你说有，我大可不要这天下，许你一世游遍山河。”
他说话字字合我心意，像是让原本陷入不深的我，一步步敞开心扉，恨不得马上就允许他，可似乎我与他生来就差异，本是两条路上的人，何须想交在一起？他说不要天下，林宣就真的会让他不要天下吗？到时候会用什么来控制他？是我？又用什么来控制我？是东楼伺候我的那些丫鬟们无辜的生命，是我那深埋土地的老父亲，杀他的凶手至今还未找到，我究竟有什么资格谈爱？
越想越深，才觉察我已经许久没有回应他，而他的眼神也越发深情，双手抚过我额间，身子也徐徐凑拢……
嘴唇相碰的那一刻，便像时间静止，仿若无物。
可下一刻，之前在脑中回荡着的那些问题再一次乱我心扉，使得我一把将他推开，瞬间从地上站了起来，不由得咆哮起来。
“你以为你是什么？想要为我放弃天下？”说到这儿，我露出一丝讥笑：“你怕是想错了，这世间谁人都爱权力职位，若不是因为你是皇位最有可能的继续人，我为什么选择嫁给你？”这一顿咆哮后，我鼻子一酸，却强忍着眼泪没让它掉下来，像是一门绝活奇迹奏效。
看着他眼中逐渐退去的温柔，露出满脸的不行置信与茫然，我又略显突兀地笑了笑：“你不是想问我是不是希望你跟我义父联手吗？”
“我现在就告诉你，我义父他要的就是我那日登上后位得权得势，你若哪日当上储君，我就死心塌地的随着你。”
他面无心情一脸平静，略显失落的语气问我：“你真的是这样想的吗？”
我本以为听到我这番话他应该对我恨之入骨才对，究竟他这样的身份以及他的脾性，应当是不喜欢一个贪慕虚荣的女人。可他如今说这一番话，叫我接下来想说的话都打乱，只得以背影对着他：“是。”
我听见他似乎徐徐站了起来，略显降低的语气喃喃说着：“天晚了，回家吧。”
他的背影修长，长发将他的衣衫盖住，可在我的眼中徐徐模糊，泪水与眼眶在纠缠，我忍着没有发作声音，缓慢地跟上他的脚步。
我不知道我对他的情感有多深，但我知道我心中是喜欢他的，可我又不得不将他强行推开，似乎我这一生本就该孤苦，何须再将他拉扯进来。
原本他计划中的一夜，应当如我推测般有些花样，看花开花谢，再与我畅聊人生，似乎在他心中，我真的占有很大一片位置一样，可如今我这一番话，主要是令他出乎意料，将原本的花样都停了，花也不愿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