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府的路上,勤王都在闭目养神,看上去累极了的样子。澄初也懒得打扰他而缄默沉静着,开始思考晚饭的菜色。到了王府后,勤王有事又离开了,所以澄初直接回了住处。
一下午,澄初和秀萝待在醉雨轩,蹭吃蹭喝,用了晚膳。本想等等看清玄会不会来,但结果没等到,所以,她就和秀萝又回了王府。
“公主,你怎么唉声叹气的?”秀萝偷笑着看了她一眼,故意挖苦她。
澄初眨了眨眼,看着平静的湖面,自顾自地说道:“今天在宫中,到底是谁提前通风报信的呢?”
“公主,你为什么这么好奇?可能是陛下再宫中的线人呢?”秀萝靠坐在她的身边,也看向平静的湖面。
线人?
在那样的场所,他的线人不是宫人就是女眷!
澄初露出自己没有察觉的一面,但秀萝很真切地看在眼里,那叫“吃干醋”。
“公主,你是不是嫉妒了?今天在醉月轩又没见到陛下……”秀萝说着,被澄初瞪了一眼。
秀萝见状,继续装傻般地说道:“陛下也太太过了,连生辰这样大的事情都不说呢。”
澄初悠悠地看了秀萝一眼,继续望着平静的湖面发呆。黑夜中的湖面似乎是个吸人的巨型水怪,看多几眼就要被吸进水中一样。
这时,秀萝向后看了一眼,不知是看到了什么,露出惊讶的心情,然后又低头一笑,就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秀萝,你说,陛下他生辰,我要送什么呢?”澄初的视线一直盯着湖面,以为秀萝还在身旁。
身旁的人坐定,一袭蓝衣垂地,借着月光,洒落一地的星芒。
没有获得回应,于是澄初侧头,看向身旁的人。
一瞬间,视线定格。
一瞬间,光线万丈。
日月光华,弘于一人。
澄初惊喜之外,一下子扑到他的身边,大喜又压低声音地说道:“你怎么来了?”
“知道你在想我,我就来了。”清玄微微低头,接住她的手臂,以防她摔倒。
“你……”澄初微微脸红,低了下头,复又抬头,颇有算账的气势,说道:“你下个月就是生辰,为什么没有告诉我?我可能是全骊国最后一个知道的吧?”
清玄垂眸,纤长的睫毛哆嗦了几下,像是摇摇欲坠的花瓣。他微微一笑,淡然地说道:“因为那一天,也是我人生中最不幸的一天。”
“那是我母后离世的日子。”
“所以,我从来不觉得生辰是什么重要的日子,那只会让我想起不开心的往事。”
“清儿……”澄初看着他,跪坐着,靠近他的身边,将他的脑袋怀抱在自己的怀中。
这样,他就会温暖一点吧。
清玄缄默沉静了很久后,才说道:“我连她最后一面也没见到,因为她的尸体被毁得面目全非。”
“没事了,真的没事了。”澄初温柔地拍着他的肩膀,说道:“你有我,有我在你身边,没事了。”
清玄拉开她的怀抱,用指腹轻轻摩擦她的手掌,说道:“已经已往很久了,久到我忘记伤痛的滋味了。但是我很开心,你这样陪着我。”
“这里很危险。”澄初很快抬起头。她既希望他泛起,又畏惧他泛起,因为不想他失事。
清玄扶正她的身体,说道:“我不怕。”
“况且,我若不是不来,你一小我私家瞎想太多,肯定失眠。”清玄知道她惦念今天发生的事情,所以忙完事情之后立刻就赶来,偷溜了进来。
澄初追念到宫中的事情,立刻问道:“对了,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清玄回覆:“让你拖住太后,是为了找到太后安插在宫中的眼线,那小我私家会资助太后向宫外转达消息,我和勤王报了假消息出去,那小我私家就自动现身了,而且揪出了太后在兵部的暗线。”
“暗线?兵部大部门就是太后的人,老巫婆她另有暗线?”澄初愕然,不由得佩服起那老巫婆了。
“虽然,她十分谨慎,一定会给自己留后招。”清玄皱眉说道,“这才是开始,吏部也是她的老巢穴,这些人都是跟了她十几年的人,很难撼动。”
“我会在你身边。”澄初看着他,乌黑的眸子中落满了月光的清辉,美得叫人陶醉。她接着说道:“对于这那些人而言,在利益面前,是没有什么不能撼动的。”
“你说得对。”清玄看着她,忍着想要亲吻她的激动,一股火“噗”地冲上脸庞。
“对了,太后察觉之后立刻去了你的书房,是谁通风报信的?”她开口问道,这才是她最关注的问题。
清玄看着她,说道:“你一定猜不到,是……南妃。”
“南妃?”
澄初大惊错愕,脱口而出:“南妃不是太后的人吗?”
清玄摇了摇头,说道:“不清楚,我也很疑惑。”
“你肯定和她谈过了吧?说说看,她是怎么说的?”澄初看着他,轻轻拍上他的肩膀,一股无形的力量灌入他的体内。
清玄看着她,敲了一下她的小脑袋,说道:“就知道你要瞎想了。”
“放心吧,她只说日后会有求于我。”
清玄只是这么说着,可却省去了很重要的部门。他在用过晚膳后,就去了南妃的寝宫,所以这时的宫中已经炸开锅了。
陛下,临幸南妃了!?
为什么这么兴奋呢?因为陛下再封妃之后,一次都没去过她们的宫殿,再加上之前听说他有龙阳之癖,所以各人都很惋惜。
直到,陛下去了南妃的寝宫,到现在深夜了还没出来,那可不就是龙宠了吗!
而,其时的画面是这样的。
“陛下,你终于来了。”南妃看到他的泛起,毫无意外。
清玄看到她,反而略显意外,说道:“你现在的样子,和在太后面前的样子,可说是大相径庭。”
“因为臣妾觉得,在陛下面前不需要冒充。”南妃回覆,眼神坚定而清冷,与平日里温柔宁静的南妃完全差异。
“为什么帮朕?你不怕太后怪罪吗?”清玄问道。
南妃回覆:“我会怕那个老巫婆?我进宫,本就是为了陛下你,否则任何人都不能控制我的自由。”
“你到底是什么人?”清玄皱眉,冷冷地看向她。
南妃微微一笑,笑得如同盛放在黑夜中的蔷薇花,带着刺,剧毒无比。
她说道:“我是陛下的人,请陛下相信我,我永远不会叛逆你,让我留在你的身边,我才气资助你。”
“我不需要当你的皇后,那个位置留给你爱的人就行。”
“我,是唯一能资助你的人。”
南妃说的这番话,利落而简朴,直接而粗暴。
“为什么?”清玄看着她,眸中尽是费解和疑惑。
南妃勾出一抹笑,淡然地说道:“因为,只有陛下才配得上我。”
只是这番话,这时的清玄以为只是女孩儿的玩笑话,可很久以后,他才知道,她是用足了十万分的真心讲出来的。
这些话,清玄不想告诉澄初,只是怕她多想,怕她畏惧,怕她选择逃避。
“所以,她只是想要你帮她,才去通风报信的?”澄初问道,语气中满是质疑和责问。
清玄微微侧目,露出温柔辗转的眼眸,看得澄月朔阵发麻,全身像是被电流击到,酥酥麻麻而招架不住。
“不要多想,你唯一要做的就是相信我。”
澄初痴痴地看着他,早已忘记原本想问的是什么,心中像是东风拂过一般得舒畅。她冒充怒瞪了他一眼,说道:“你真是杀人于无形而不偿命。”
“清儿,以前我可能会钻牛角尖,可我现在想通了,没什么比你更重要,所以我不在乎你的身份,不在乎你有几多位妃子,只要我在你心中是唯一的,我就愿意在你的身边,哪怕无名无份。”
“不会的。”清玄握住她的手,目光笔直,话语坚定,“如果我是一国的陛下,那你就是我的皇后,如果我能闲云野鹤,那你就是我清玄永远的妻子。”
“这是我对你的允许,所以相信我,等我。”
澄初笑着,笑容里聚满了幸福,和细碎的月光交织在一起。
这一刻,永久定格。
生命不息,爱你不止。
突然,澄初想起了另一件重要的事情,急遽问道:“对了,一直忘记问你,你是怎么说服太后,让我在你宫中疗伤一个月的?而且今天用餐的时候,兰妃那这件事情开刷,太后也没有多说什么。”
“你到底用了什么战略?”
清玄勾唇一笑,神秘地说道:“山人自有妙计。”
“说嘛。”
“其实很简朴,我只是和她说这是北漠大王的要求,说你为了我受了重伤,差点死掉,另有澄徳的书信为证,为着两国的邦交,她自然同意了。”
澄初敲了一下他的肩膀,说道:“果真,你真是一只千年狐狸。”
“我是狐狸,那你是什么?”清玄看着她,准备给她设陷阱了。
澄初抿唇说道:“我是专门狩猎狐狸的猎人。”
“哦是吗?那我可是专吃猎人的狐狸。”清玄蓦地看向她,慢慢向她靠近,越来越近,近到两小我私家的鼻子靠在一起,鼻息混同。
下一秒,似乎就要陷入一片粉色的花海中,冒着朵朵爱心,虽然俗气了一点,可是脸儿红得发烫,心儿跳得飞快,爱和欲升到沸点。
“阿初。”清玄的眼眸迷离,而迷离中带着一分克制,三分清醒。
他说,“我来只是为了看你一眼,和你说说话,可我现在很想和你牵着手散步,可我想到我们这样就得偷偷摸摸,可我舍不得。我舍不得你受这样的委屈。”
“我想等到那一天,我可以灼烁正大地牵着你出去逛庙会,骑马一起去护城河滨看星星,在夜晚的星星和月亮的见证下,亲吻你的额头。”
这样的情话,让澄初的脸更是涨红了。
她怕羞地向后缩了缩脑袋,轻声说道:“我等你。”
“只是我们这样……”澄初露出羞涩的笑容,饶是她有激情万种,也抵不外这样的夜晚和这样的柔情。她略微低着头说道:“似乎……会被浸猪笼?”
“我们应该更像苦情戏。”清玄微微一笑,突然站起身,准备离开了。
临走前,他说道:“南妃的身份有蹊跷,你在宫外方便的话查一下。”
“好,保重。”澄初颔首,朝他挥了挥手。
然后,清玄一个飞身,穿过了王府,慢慢消失在黑夜中。
今夜,秋风温暖而怡人,星光因那人而越发辉煌光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