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篇无脑洞,无反转,如果不喜这个气势派头的话,建议直接跳到下一篇。辛苦列位了!)
穆兰最好的朋友小夏,一个月前死了。
但是穆兰今天却接到了一封来自她的邮件。那是一封定时邮件。
其实即便没有这封邮件,穆兰也知道小夏为什么死。
小夏曾经交往过一个男朋友,但是他却拿不出小夏怙恃要的二十五万礼金。
一场从大学便发芽,异地了两年的恋情,就这样在双方怙恃的谈判中,不欢而散了。
二十五万,是小夏他们那几个村,统一的尺度。
因为嫁了女儿,还要用这钱娶儿媳妇,收少了,儿子就娶不上媳妇了,至少要保持收支平衡啊!
小夏有两个弟弟,收支严重不平衡。
但是幸亏,小夏念过大学,可以要的再高一些,小夏的怙恃也把规模放的更宽。
三十五万。真的算是很不错了。
小夏风风物光的嫁了,她的娘家很满意,跟谁都说,自己养的这个女儿真值。
可是婚后小夏过的并不幸福,男人比她大十二岁,下矿的活,很脏很累,累了就想喝两口,喝多了,就喜欢打人。
以前屋里没人,出去又不见得打得过。
不外还好,现在有了。
小夏的身上都是伤。有一次,被一个酒瓶子砸在脸上,眼底淤血,一只眼睛是黑的,一只眼睛是血红的,邻居家的小孩喊她是大妖怪。
小夏受不住,总往娘家跑,可是娘家觉得收了人家的钱,总是劝小夏忍忍就已往了,有了孩子就好了。
厥后小夏的前男友结婚了。
小夏跟穆兰说,“我以为两年了,我已经把他放下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听到他在婚礼上给我发来的语音,我的心,一下子就空了。他说,他选了当年在橱窗里,我最羡慕的那套婚纱,他问我,为什我不来穿呢?”
小夏死在了她结婚的第三个年头,死之前,她把小弟弟娶媳妇的钱,也赚出来了。
小夏死在了午夜的天桥下面。
听说,她瞄准了一辆超载的大卡车,死的洁净利索,毫无痛苦。
尸检,有身四个月。
穆兰喝了一口啤酒,趴在桥栏上,看着眼前的霓虹闪烁。
她眼前的桥,应该比小夏跳下去的桥富贵许多。这座都市,驻扎着许多灾以安放的灵魂,在午夜,仍然不眠不休。
天桥的楼梯口,现在另有一个小伙子,独自的弹着吉他,唱给夜色听。琴箱里,躺着寥寥无几的几张纸币。
穆兰脱掉高跟鞋,踮着脚,看着脚下的车,在快速道上高速的行驶着。车灯和陪跑的路灯,将整个夜色勾勒出来。
这就是这座都市的轮廓。让人憧憬,想要生出一些梦想的地方。
“在夜半三更过天桥,从来不敢转头看,白昼里是门庭若市,此时脚下是忘川。”
自从小夏死后,穆兰就把手机铃声调成了这首歌。不知道为什么听起来,不仅不悲凉,反而觉得很洒脱。
“妈。”
“兰啊……”母亲的声音很轻,穆兰知道,她是怕吵到刚哄睡着的小弟弟。
“怎么了?”
“上次你寄回来的两万块钱。原来是让你弟弟给大梅添置三金去的。可是不知道半路两小我私家怎么吵了架,你弟弟回来一生气,都打赏给女主播了。”母亲的声音委屈极了,有隐隐的哭腔传过来。
“这个傻小子,还置气的把这事儿告诉给了大梅,现在好了,大梅她妈说,既然有钱打赏女主播,三金要四万了,少一分都不行。可是彩礼钱已经把咱们家都掏空了。你小弟弟,吃喝拉撒都要钱,一罐普通的奶粉就两百多,爸妈现在真的一分钱都掏不出来了。”
“兰啊……”母亲可能觉得穆兰一直没有说话,试探着问了一声。
“嗯。”穆兰的语气竟然很平静。
“婚礼的日子都定了……妈也是没有措施啊。”
穆兰摇了摇手中一块六一罐的啤酒,眼光长长的放出去。
这是她能在超市里,买到的最自制的啤酒了。
远处的楼房那,有人在放烟火,这么晚,是不是在讲明呢?照旧在庆祝什么?
世界上,照旧有许多幸福的人的。
“妈,我身上就剩五百块钱了。十号发人为,留一千块钱用饭。其他的全寄回家。”
电话那头隐约传来了父亲的说话声,“让她借点。”
“兰啊,你人为一万二,邮回来一万一,照旧差三万呢。不够啊,咱大头都花了,饭馆都定了!能不能问领导和同事借一点啊……”
“妈,二十五万的彩礼,您和我爸出了一万。我现在死都不敢死,是因为欠了太多钱……”穆兰的声音有淡淡的笑意。
“你这孩子……”母亲终于哭了出来。
“哇哇哇……”一起和弦的另有嘹亮的宝宝哭声。
“你小弟弟哭了,最近刚上幼儿园,可能是不适应,晚上总是哭。”母亲解释了一句,急遽挂了电话。
穆兰用头夹着手机,很久后,才将手机揣进兜里。
当初,二胎政策开放,怙恃冒着高龄的风险,也执意要再生一个。
穆兰苦劝。
爸爸狠狠的骂了她,“我和你妈生孩子,关你什么事儿。”
可是,现在呢?
穆兰轻轻的嘬了一口。啤酒好喝,是不是因为苦的很真实?
穆兰觉得现在的自己,轻飘飘的,真的是勇气十足。
可是她却不能跳,因为她没有买保险。
这个都市真美,灯烛辉煌,像个精心妆点的肥皂泡,五彩斑斓。
可是,穆兰却觉得它,似乎在越飞越远。
弹唱的男孩终于鸣金收兵了。
他收起琴,怪叫了一声。迈着大步,唱着和整晚画风完全纷歧样的歌离开了。
“敢问路在何方,路在脚下,敢问路在何方,路在脚下……”
穆兰笑了笑,眼角有泪光一闪而过。
她拎起高跟鞋,赤着脚,背对着歌声,也越走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