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大牢内。
赵烜任由侍卫们褪去他身上华美的衣袍,穿上素白的囚服,继而才望向靠在一旁静默不语的风暖暖。
此时,风暖暖一旁的侍卫已经苦口婆心的劝了良久:“女人,这地方你照旧不要再呆了,小的们也难做。”
风暖暖依旧不语,抱着膝盖蹲在牢房的角落里。
她是宁王心仪的女人,又是刑部尚书的挚友,侍卫们不能用强,可见她不依不饶的跟了进来,还一动不动的蹲在了赵烜的牢房里,既轰不走也无无计可施,着实为难的很。
赵烜看向风暖暖,忽而一笑。
天空很清朗,将他悦目的眉眼映得同样清朗,他静静的注目着角落里的女子,眸色若早春的湖面反照的金光般柔和:“你想在这里呆多久?”
风暖暖这才转头看向那侍卫:“跟你们吴大人说,我才是放走蚩夜的真凶,让他放了宁王殿下。”
“这......”侍卫看了看赵烜,又看了看风暖暖,更为难了。
因为,宁王本尊刚刚也非说是他所为。
直到牢房的过道里传来了脚步声,那侍卫才像看到救星似的,两眼放光,连忙走到吴璟尘身前:“大人,里头这两位贵主都说是自己是凶手,小的实在为难!”
吴璟尘点了颔首,目光静静的划过赵烜面容,后又在风暖暖的脸上停留片刻,斟酌道:“是宁王所为。”
侍卫见自己的顶头上司发了话,连忙又走到风暖暖身前:“风女人,我们大人已经断了案,请回吧。”
风暖暖不依。
侍卫道:“女人这不合规则啊!请不要让我们为难。”
风暖暖依旧不说话。
侍卫为难的看了看吴璟尘,吴璟尘一挥手,示意他下去,侍卫便一步三转头的走了,心中仍旧忐忑。
吴璟尘望向牢里的两人,沉沉的叹了口气:“给你们半天时间。”
继而一挥手,将此间牢房周边的侍卫悉数调走,连同周边的牢房也清空了。
直到脚步声走远,赵烜才徐徐走来,蹲在了风暖暖面前,笑问:“生气了?我帮你背锅,你免了责罚,怎么反倒生气了呢?”
风暖暖咬唇,怒道:“我才不用你!我宁愿你生我的气!”
说着,她眸子一红,不行抑制的便涌上了泪来。
赵烜微怔,眼底便蔓延出一股浓郁的疼楚与温柔来,身后一拉,就将风暖暖抱个满怀,死死扣在他的胸膛之上。
他的胸膛温热,带着能让人清闲的温暖,好闻的檀木香气马上充斥鼻尖,让她忍不住心头一酸,便再也控制不住的哭作声来:“赵亭烨——”
泪如泉涌,是多日不见的忖量,是历经劫难后的提心吊胆,终于见到能让自己放心的人后可以获得的抒泄。
似乎一颗无处安放的心终于获得了归处,然而这个归处却将自己陷于囹圄,让她不知该恨该气。
“好啦,我回来了,以后,不会有人再欺负你了。”赵烜哄孩子一般的轻声哄诱着,将风暖暖又拉近了些,抬手拭去她眼角的泪,俯身在她额间轻轻一吻,“真是不让我省心,我才几日不在,你就给我捅出这么多的篓子来?”
虽是斥责,他的语气却是极尽宠溺,温柔的要将她溺闭。
风暖暖吸了吸鼻子,胸口哽咽着说不出一句话来。
赵烜见此,席地一坐,靠上了牢房酷寒的石墙,旋即长臂一夹,便将风暖暖横抱起来放在了自己的腿上,让她窝在自己怀中,柔声道:“这个姿势舒服些,你要是没哭够,就继续哭,左右吴璟尘有良心,给了我们半日时间还可以一起厮磨。”
闻言,风暖暖没忍住的噗嗤一笑:“谁要跟你一起厮磨!”
随着这一笑,她心情显然好了不少,晶莹的泪珠挂在纤长的睫毛上,亮晶晶的眸子闪烁着的光线越发诱人,让赵烜不由看得失神,微微倾身,朝着她洁白的面容一下一下的吻去,从额头到鼻尖,从鼻尖到唇角,再到耳畔,最后又衔住了她朱红的樱唇,徐徐辗转深入。
她并不抗拒他的吻,反而有些依恋,虽然仍在气头,可是他的气息一旦倾来,便如同带着某种极致的诱惑,让她脑中昏昏沉沉的,不能思考,情不自禁的伸脱手去,攀附在他的脖颈上。
窗外碧空如洗,些许白云缥缈,透着苍凉,偶有燕雀飞过,才有半刻的生机之气。
而窗内,却似乎不被这萧瑟冷冬影响分毫,流光辗转,满室温情。
温情如水,一点一点的流入她的心间,驱散她多日惊惧的寒意,摘下她故作坚强的盔甲,一分一毫的将她仔细包裹起来。
在这个男人的怀抱里,她永远不会感受到寒凉。
他会为她机关算计,哪怕不在身旁,也将她掩护得极好;他会为她日奔百里,不眠不休的赶来护她;会在她犯错认罚的时候,无条件的信任她,替她揽下所有罪责。
无论她怎样做,他都护她如初。
她的委屈、忖量、不甘全在见到他的时候悉数瓦解。
不再需要借口,也不必费尽心血的谋划。
在他身前,便足以放心。
这小我私家,早已在不知不觉中成为她的避风港。
不经意间落泪,不知是因为忖量,照旧因为心中委屈获得宣泄。
她被他吻着,只觉得心底有了实处。
赵烜抬手,托起她的脸庞,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旋即,越发深入的缱绻起来,一刻也不愿放手。
似是处罚,处罚她的一意孤行。似是爱怜,怜惜她的举步维艰。
风暖暖微怔,心间漾起的暖意顷刻间蔓延全身,她仰头,亦越发炽烈的回应着他。
缱绻流光,似乎大地回春。
许久,赵烜的掌心变得越发炙热,揽在风暖暖腰间的力度也越发用力,迷蒙的气息在两人之间充斥着,让风暖暖怔然,如坠梦境,模糊中感受到他的异常,她身子马上一僵。
察觉到她的不自在,赵烜这才微微放手,徐徐回过神来,旋即,他将额头抵住她的眉心,让两人的鼻尖相触,若有若无的刮蹭着。
缱绻的温情经久不散。
鼻尖轻轻痒痒的,风暖暖忍不住一笑,低低道:“青天白日的,你竟又耍无赖。”
赵烜在她的耳畔一啄:“你是我未来的王妃,我即是耍无赖了,又能如何?”
风暖暖甜甜一笑,耳畔已然通红,若有红霞徐徐蔓延脸庞,她将脸庞贴紧赵烜的胸膛,窝在他的怀中,轻轻唤道:“赵亭烨......”
“嗯?”
“没什么,我就是想叫叫你,似乎,只有听到你的回应,我才气放心。”
赵烜抬手,将风暖暖又揽紧了些许,眸光如水,极尽宠溺:“傻丫头。”
“你会怪我么?”
“我若是怪你,便不会替你揽下这罪责了。”
赵烜抬手,将风暖暖一缕散发勾到她的耳后,有拾起她身后的长发,在手里把玩着。
沉了半晌,风暖暖才道:“不外,或许陛下是不会愿意我成为宁王妃的。”
闻言,赵烜的眸子倏尓一沉,俯身凝视她:“你知道了?”
“嗯。”风暖暖轻轻的点了个头。
“所以,这即是你救走蚩夜的理由?”
风暖暖恻然,抬眸对上赵烜的眼神:“是,也不是。”
赵烜微微皱眉。
“宫里的事,蚩夜没有告诉我,他说,该是你告诉我。”
赵烜怔然。
“不外,你若是不想说,我便不问了。”风暖暖抬手,徐徐抚上赵烜的剑眉。
赵烜伸手,将她的指尖放入掌心:“不是不想说。”
是不愿你一同蒙受。
那些过往,让我一小我私家背负便够了。
“我不问了。”风暖暖将头靠在赵烜的胸前,努力罗致着这片刻的温存。
隐约感受到那真相下的刺痛,她不愿再深入。
她知道她是谁,便够了,至于,那十年前的恩恩怨怨,又与她何关呢?这一刻,她只想窝在着她心爱的男子的怀中,相拥到白头。
赵烜低头,在风暖暖眉心一啄:“你同蚩夜做了什么交易?”
“我让他入西厥助赫连泓绽,你知道吗,孟汝娴其实是西厥王后的私生女,她是有时机登上王位的,她那样的人若是称王,结果不堪设想,黎民黎民肯定遭殃。所以,只有赫连泓绽那样的人登上王位,黎民才安,天下才安。”
赵烜对风暖暖所言并不受惊,似乎早已知晓孟汝娴的真实身份,只低低道:“你见过赫连泓绽了?”
“嗯。”
“似乎你对他的评价还不低呢?”
“嫉妒了?”
“本王怎会嫉妒!”
“赵亭烨,你知道吗,你只有在说谎的时候才会在我面前自称‘本王’!”
“你个小丫头!”赵烜伸手一拽,便勾手在风暖暖鼻头一刮,继而低头又是一啄,“只有这一次。”
“什么?”
“竟背着我私会外男,若再让知道,定不轻饶!”
“他不是——”
“我不管,总之,没有下次。”赵烜冷冷一哼,竟生出几分傲娇之意。
风暖暖笑弯了眼:“好,都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