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梦破聚灵

　　仅仅不到一天，木清就原谅了俞乐，下午的时候，她突然从天而降泛起在俞乐面前，淡淡的说了一句：“跟我回去。”

　　她没有说歉仄之类的话，是因为以她的身份确实不需要，而俞乐心里虽然既不介意也不内疚，缄默沉静地“嗯”了一声，乖乖的就随着她回了洞窟。

　　接下来的日子，俞乐照常修炼，木清坐在幽冰寒圣莲里修补原气，两小我私家之间相互交流很少，只把对方当做不存在一样。

　　俞乐从东域出发，到达这遥远的西界，花了近半年的时间，一路上不知道见过了几多奇人异事，心中花样早已差异以往，此时他并不刻意追求小我私家的强大，只是暗自下了两个决心，这两件事须在短时间内完成。一个，是叫醒体内的白娃，这是必须要做的，另一个，就是再次完成开挂般的升级，到达聚灵境。

　　听上去有些无稽之谈，但俞乐却对自己很有信心，似乎总有一股无形的力在资助着他，自己只要下定决心想做成一件事，就一定可以做成。

　　每每想到这里，俞乐的心绪就有些惘然，在他的认识里，这个世界就算不应该是公正的，那么也不能解释自己这种不努力就可以通过意念完成的离奇能力，如果用主角光环强行解释的话倒是能解释通，但是俞乐无论如何也不相信自己是故事里的主角。

　　雪山的景色大气、静美，简约而不光调，严寒而不无情，所以俞乐觉得一切都好，一切都安然，似乎世界原来就应该是这个样子的。怀着一种平静的心境，自己在睡梦中不知不觉进入下一层修炼。

　　醒来依然是一片翠绿可人的草原，身下是柔软的生机之力，眼前是险些透明的水色天空，和以往的任何梦境差异，这次展现在俞乐眼前的世界无比清晰，他的没有惊恐、也没有做什么思考，他站起身，站在平静的透明水幕上，抬起头认真地看着天空，想要再看清楚一些。

　　天空开始微笑，或者哭泣，它在逃避俞乐的目光，它撒下雨，掀起风，响过雷，招来云，但是俞乐仍然呆呆地站在薄薄的一层水幕上，注视着天空。

　　这时，一个拥抱从身后困住了俞乐，俞乐和他脚下的水幕为之一颤。

　　是她，却又不是她。

　　然而乱我心者，唯有此一人耳。

　　俞乐有些心痛地闭上眼睛，清净的身心因为多出这一点情绪，于是他开始堕落，从洁净的水天一色跌落坠入无尽漆黑的泥沼。

　　俞乐费劲地游了许多年，黯淡的天空明明还在眼前，可是黑潭却没有尽头，自己的力量没有耗尽，却也永远没法上岸。

　　这是循环，也是静止。

　　这样一个死寂的虚假世界，又怎么会困得住自己呢？

　　俞乐想通了一点，开始放声大笑，停止了挣扎，一任极重的身体继续向黑暗深处堕落，不知道过了多久，黑暗里徐徐生出幽幽的亮意，可是俞乐觉得很是冷，这是他自进入这个梦境以来第一次身体有了感受，所以这个梦显得有些诡异。

　　越向下堕落，这抹蓝色的光晕就徐徐明亮起来，直到黑暗如同灰色的蛆虫那样弯弯曲曲地尽数消散而去时，俞乐身体的那种无尽冰寒才开始褪去了。

　　然后，他看到了自己又重新回到了最初的那一幕，他仍然赤着身子，站在薄薄的水幕上，呆呆的看着亲切的天空。

　　只不外这一次，俞乐想通了什么，他把目光收回，开始凝视脚下的水幕。

　　水与天的样子一开始就是重合的，自己一开始怎么就没有想到呢？自己一心追逐着头顶的天空，殊不知自己脚下踩着的，就是一片天空。

　　人们的正常思维总以为天空在上面，却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可以将其踩在脚下。

　　俞乐现在就是把天空踩在脚下，这一瞬间，他拥有了无上的力量与权利，所以他感受到很冷。

　　他不想站在这么高的地方，因为这里实在太过于空旷了，所以天塌了，俞乐从无极高的地方往下坠落，这个历程无比漫长，失去了重心的俞乐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被极端惊恐的情绪充斥着，以至于身边的世界都有些濒临破碎了。

　　这是他一小我私家的世界，他可以看清这个世界，但他并不能主宰这个世界。

　　所以他失败了，败给了人性，人性不喜欢孤苦，就像俞乐不喜欢站在高处俯视世间。

　　但他依然没有完败，他终于平静下来了，而梦境终究没有破碎，于是他抽出异象符仙笔，决心为这个无比洁净的世界增添一点什么。

　　他向下一点，于是泛起了一块陆地，自己安然自若地飘落在上面，舒了口气。

　　俞乐抬头看着突然变得无比遥远陌生甚至酷寒的天空，微笑道：“我不想为了站在你那么高，就抹去自己的情感和思想，或许你觉得我是错的吧，但你终究没能把我留住。我需要你，所以，照旧你下来吧。”

　　一笔指向苍穹，一脚踏立山河，吾虽然渺小，亦是一世界。

　　“你，能奈我何？”

　　于是，万古缄默沉静的苍穹开始恼怒，一道前所未有的巨雷穿破了宇宙时空，径直轰击在俞乐的身体上。

　　然而雷霆是实在的，梦里的俞乐仅仅是一缕残识，当他心境清和的时候，就算是老天也伤害不了自己。

　　此雷名曰“镜心雷”，只要心中尚有一点点的灰尘杂念，就会受到伤害，比起俞乐先前的炼心雷淬炼肉身还要凶险万分，稍有差错就会灰飞烟灭。然而对于俞乐而言，却如同闲庭信步，风吹雷打之下依然自由无碍。

　　这并不是因为他内心没有杂念，而是寻凡人对于生死之际的大悲喜，在俞乐身上已经很是淡漠，很是熟悉了。

　　没有人比俞乐更不在乎生死，所以纵然是面对天谴之怒，他亦未曾动摇。

　　于是风停了，雨散了，雷声死亡，脚下的玄色大地依然坚实，虽然比起苍穹渺小貌寝了许多，在俞乐眼中却可爱的多了。

　　这个世界，果真是少了些什么，好比情感。

　　于是俞乐继续手握异象符仙笔对着虚空涂画起来，雷霆依然绝不停歇地轰击在自己身上，俞乐视若无睹，依然手不停地勾勒着，眼前的景色随心而变化，没有了永恒，却因为有了变化而无限。

　　“你看这样多悦目？”俞乐略一停笔，对着天空微笑道。

　　天空依然冷漠，却突然停止了下来，似乎陷入了思考。

　　“看来，你也没那么不近人情啊，不外我理解你作为永恒以及无上所要做出的种种选择，然而，我们人类生灵既然具有了自己的智慧，就应该凭据自己的想法生存下去，这一点，或许你是明白的。”

　　“我不知道自己有多渺小，可我既然相同了你，那么你就应该把力量分给我一些，最起码，把我原来的力量还给我。”俞乐继续出言不逊道。

　　“我不相信命运，这一点从我见到你这一刻就证实了，世间无所谓对错，一切看似不行能的，其实都在你的笼罩之下。你是规则，你不是个体，所以你并不孑立。那么，就算我理解你，你又如何理解我们呢？”

　　“做个朋友如何？”俞乐向天空伸脱手。

　　天空突然剧烈哆嗦了一下，俞乐和他所处的大地也随着崩塌了些，片片剖析开来，最终，俞乐踩着一块小小的地面开始重新向下掉落，那一瞬间他再次失去了所有的凭借。

　　“看来照旧玩砸了，果真天心难测。”俞乐有些失落地闭上眼，放任自己的意识再次堕落，心里只希望剩下黑暗。

　　然而，这次有一只手，一只无形的手抓住了俞乐，把他从无尽的堕落中拉了回来，俞乐眼中的黑暗瞬间转为极端耀眼的光线，劈面的意识似乎觉得自己过于明亮，于是控制了一下，这次俞乐才真正清晰看到眼前的透明物质。

　　俞乐整个被这团意识所包裹了，似乎阻遏了一切原有的感受，但是又觉得格外亲切、舒服，似乎迫切地想与这种意识融合在一起，透过这团意识，自己的精神世界突然扩大了无数倍，整个世界都尽在自己的眼中，自己似乎成了上帝，可以随心所欲，无所不能，无所不知。

　　俞乐愣了许久，才做出一个斗胆的假想：自己的意识被天的意识困绕在里面，就似乎未出生婴孩藏在母亲的子宫里面。天把自己的智慧和视角分享给了自己，似乎只能这样解释。但是，为什么会这样呢？难道上天不应该是冷漠而客观的吗，为什么会对自己这么好？

　　“喂，放我出去，我受不了啦！”俞乐高声喊道。

　　这句话就犹如婴孩降世以来的第一声啼哭，又像是盘古开天辟地的最后一声呐喊，天空忧伤地痉挛了一阵又一阵，终于把俞乐的灵魂放了出来。

　　俞乐的灵魂在脱离天的一瞬间马上虚弱了许多，但是和之前的凡人之魂相比，又似乎强大了许多，总之自己似乎一下子失去了重要的依托，觉得有些空空落落。

　　“对不起，因为我终究照旧喜欢人间啊。”俞乐解释道。

　　磅礴的天空没有说什么，但是它一定感受到了俞乐内心的意志，于是只好缄默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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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俞乐很想还给天空一个拥抱，然而现在的自己照旧过于渺小，于是只好不再转头，闭上眼睛，将异象符仙笔挥舞，破开虚幻。再次睁开眼，依然是那熟悉的迷茫雪山，所以，俞乐知道自己彻底回到了现实。

　　只不外，无论雪山照旧大地，在现在的自己眼中看来，也不再那么雄伟了。

　　“俞乐哥哥，我是不是睡了很久？”熟悉的稚嫩声音再次在心间响起，只是这一次，那声音变得比以前柔和清晰了不少。

　　“白娃，我不是做梦吧，你终于回来了哈哈哈……可是，为毛我感受你的声音变得有些娘化，你变性了？”俞乐很有些老泪纵横的感受，由于太过厦悦，连声音都有些哆嗦了。

　　“俞乐哥哥，我似乎长大了一些。”白娃解释道。

　　“以后请不要叫我白娃了，我已经长大了，你可以给我取一个新名字。另外，人家一直都是女生啦，你却老是把我当弟弟看待。”

　　“我靠，你们自然之灵分性此外吗？我怎么不知道？那青风呢，它是男的女的？”俞乐的世界观再次泛起崩塌迹象。

　　然而这次再也没有声音回覆自己，因为另一小我私家同自己说话了。

　　“你破境了。”木清的冷漠声音在身后响起。

　　“是吗？似乎才到聚灵境。”

　　俞乐伸个懒腰，站起身深情无比地注目着眼前的大地山川，以及苍穹，浑不在意头顶三个太阳、三个月亮、三个星的原力幻象。

　　“我不知道你怎么做到的，总之很难以想象。你知不知道，前些天一直有镜心雷在往你身上轰？”木清提示道。

　　“是吗，我在梦里也是被雷劈过一阵，只不外没感受而已。我睡了多久？”俞乐道。

　　木清想了一会，说：“差不多一个月，这已经很快了，虽然没有我快。”

　　“你怎么知道我修炼比你慢的？”俞乐饶有兴趣道。

　　“因为你现在的水平还远远不如我。而且，你现在由于原力暴涨，显得很虚浮。”木清道。

　　“这我有措施解决。好吧，顺便问一句，你今年多大了？”俞乐仍不死心。

　　木清这次想了许久，有些伤心隧道：“我不知道。”

　　俞乐怔了一下，旋即慰藉道：“没事的，横竖你还很年轻，这就对了。”

　　两小我私家一边走在雪山山坡上，赏玩着漫山遍野的风雪，一边时不时地眼神交流，木清突然开口道：“你，是不是要走了？”

　　俞乐微微一怔，道：“我想还会在这待一段时间。”“那么，终究照旧要走的。”木清平静道。

　　俞乐点颔首。

　　“那你有没有想过自己要去哪里？总不能一直漫无目的地漂泊下去吧？”

　　“那么，我应该去什么地方呢？就算漂泊下去又如何，原世界这么大，就算我穷其一生，也未必能走遍这每一个角落啊。”俞乐淡然笑道。

　　“不知你有没有听说过旷仙道？那是西界雪山上的修行者汇聚之所，我觉得你应该去那里看看。”木清绝不遮掩道：“我就是旷仙道里的两个神女之一，职位仅次于掌教，我觉得你应该成为我们的一份子，成为雪山上的内门门生。”

　　俞乐道：“我刚到西界的时候，就听说过旷仙道了，我知道那里是修行者做梦都想去的地方，也知道那里降生过许多天才，可是我现在想知道，旷仙道的宗旨是什么呢？总不行能只是单纯的修行吧？”

　　木清笑了，绝美的容颜因为这一笑马上使漫山的冰雪褪色，峭寒的风拨弄着她的银白色长发：“其实，我们修行虽然是有目的的，只不外世外之人多数都不知道而已。你知道怨念之灵吗？”

　　俞乐点颔首，旋即又似乎明白了什么，若有所思道：“原来，你们一直都在默默地守护着这方天地。”

　　“是，我们的宿命就是守护，修炼只是为了让我们拥有更强大的力量去完成这些，所以我觉得既然遇见了你，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你也是自然之灵的宿主，虽然现在还没有真正生长起来，我又怎会轻易放过？”

　　木清说完了这些，俞乐也完全听懂了，所以两小我私家开始回到最直接的眼神交流。

　　过了一会，木清眼中露出欣慰的笑容，轻声道：“你很好，我喜欢。”

　　俞乐微笑说：“我一向都很好，另外，我有喜欢的人了。”

　　“恶心。”木清的嘴角很明显的撅了起来，丢下这一句评语，转身而去。

　　俞乐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面庞，手上立时蹭满了一层油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