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华这些天忙得不行开交。
快到年底了,各部门头头脑脑借着汇报事情的名义,纷纷上门造访。他不想这些人打扰自己,一到休息日,就跑到龙泉山庄泡温泉。
龙泉村是有名的温泉之乡,龙泉山庄则是D城郊外很有名气的休闲度假胜地。
龙泉村坐落在一处凹陷盆地之中,70年代的一场大旱,迫使龙泉村的人们随处打井,希望通过地下水浇灌缓解旱情。没想到有心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在钻头打到足够深,人们对出水险些绝望,正在心里叹息“这几天又白忙乎了”的时候,突然一股热水从地下汩汩而出。
经专家检测,这里的水温高达70℃,水中含有富厚的微量元素,对人体多种皮肤疾病均有疗效,其水质为中国第一,在世界上也属稀有。
这一来,龙泉村一下子名声大震。龙泉村及周围的一些小村也纷纷凿井,开发温泉资源。一些单元纷纷在这里建设起自己的疗养院,很快就形成了一条以温泉为龙头的健身旅游工业链。再加上D城城区距离龙泉村不足百里,这里也成为D都市民的休闲乐园。
事情稍有闲暇的时候,严华也来这里,泡泡温泉,放松放松。而且,严华还在这里认识了许老师。
许老师本是龙泉初中一名教师。厥后龙泉初中学生流失,教师人数比学生还多,县里就把龙泉初中跟城里的中学合并了,老师们也随之到了城里。许老师因为老婆孩子在龙泉村,就托人把事情关系放到一所山村小学,从人为里拿出一部门钱,雇了个初中结业的女生替他代课,他却全心全意做起了生意。
看到严华轻车简从而来,许老师急遽走出大堂迎了出来。
严华冲许老师摆手,许老师明白,那是叫他低调的意思。他讨好地冲严华一笑,很配合所在了一下头,嘴里连连说着:“老张,我知道该咋做,你还不知道我?”——严华一直自称老张。
许老师把老张让进特意留着的包间,一进去,就赶忙把门关上。
严华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说:“水怎样?”
因为龙泉村连续开了好几家温泉洗浴中心,地下热水的温度已经下降了许多,所以严华有此一问。
许老师赶忙说:“水很好,热乎乎地。”
严华满意所在颔首,开心地说:“到这儿就什么也不管了,舒舒服服泡个热水澡”。
许老师面露难色:“只是……”
严华皱了皱眉,说:“怎么了?”
许老师吞吞吐吐地说:“小贾今儿不在。”
“嗯?”严华鼻子里发出一声询问。
许老师讨好地说:“小贾去美容了。说好很快回来,论理也该是回来的时候了。早知道您来……”
严华打断许老师的话,说:“我泡个热水澡,跟别人有啥关系?”
许老师看严华不愿意提这话头,赶忙说:“是是是,是我多嘴了!”
严华看许老师紧张得直冒汗,稍微放缓了语气,说:“没关系张嘛!小贾也是人,也可以有自己的事情。我泡一泡就可以了。”
许老师赶忙颔首允许。然后就打电话,喊老婆张秀林亲自上来招呼严华。
张秀林长得颇有姿色,她端着果盘上来,又给严华沏了一壶龙井,然后就亲自给浴缸消毒,放热水。
冬天天冷,但套间里很暖和。浴室的热气给窗玻璃上很快蒙上了一层雾。
张秀林准备停当,跟严华打个招呼就下去了。
从房间出来,许老师对张秀林说:“这可怎么办?小贾到大东那儿了,可怎么叫她回来呀?”
张秀林有些生气地说:“都怪你,跟大东那人也能打交道?小贾这么漂亮的人,他叫已往,咱这来了生意怎么办?”
许老师赶忙慰藉老婆:“不要生气,咱这不是为了挣他那一百块钱抽头吗?小贾两头跑,每次咱白得一百块钱,你还不乐意呀?再说了,大东是个赖皮,又有他表姐夫陈茂田的关系,咱也不能冒犯呀!”
张秀林生气地说:“什么狗屁表姐夫?你哥的大姨子难道不比他厉害?”
许老师赶忙说:“好好好,你说的都对。先说眼前这事,老张就喜欢小贾,这可怎么办呢?”
伉俪俩正争执,突然,张秀林兴奋得眉开眼笑:“哎呀,说曹操曹操就到,那不是小贾?”
许老师朝大堂的玻璃门望去,果真,东北美女小贾一袭白衣,俏脸浓妆,小巧的高跟鞋正踏上台阶。
许老师兴奋得险些跳了起来。
小贾的脸色似乎不怎么兴奋。许老师凑已往,说:“小贾,怎么这么快呀?”
小贾说:“今天真是见了鬼了,原来说好那边来了个老板,要我已往。谁知道刚进门,大东又说不用了,要我回来。”
许老师兴高采烈地说:“太好了!太好了!回来好!”
小贾似乎有些奇怪,却也没有问为什么。许老师说:“小贾,赶忙地,老张来了,你快收拾一下进去吧!还在203.”
小贾脸上露出一丝甜笑,什么话也没说,就上楼了。
许老师笑着对张秀林说:“秀林啊,以后可别老是那样火气大。现在的世事,都是人在情在,人走茶凉。我哥的大姨子原来是没人敢小看,可今时差异往日,人家敬你,是给你面子,不敬你,你又能拿人家怎样?别看陈茂田只是大东的表姐夫,可县官不如现管,人家是地头蛇,咱也得注意搞好关系才行。和气生财嘛!”
张秀林啐了一口,说:“呸!什么地头蛇!我就不信没天了!要不是你弄这些东北女人过来,我才不怕他呢!我合理正当做生意,我怕谁!”
许老师看说不外老婆,息事宁人地说:“好了好了,你有理。”说着,又不宁愿宁可地说:“合理正当做生意,你以为我不想吗?可是,不弄这些东北女人过来,光靠着洗澡,咱挣得了钱吗?你以为那些人真是奔温泉来的吗?”
张秀林伸出食指一刮自己的脸,说:“还美意思说?你探询探询,你知道现在人们喊你啥?人家早不叫你许老师了,都喊你‘黄老师’!我都没脸见人了!”
许老师看老婆越说越来气,一边说:“你看看,这是生啥气呢!和气生财,和气生财,自家倒老是生气,真是的。”一边就赶忙躲开了。
小贾天生美人坯子,性格又随和,很讨人喜爱。你要不知道小贾的职业,很容易把她看做是刚结业的大学生。
小贾十七岁离开家乡,在同乡姐妹的指导和诱惑下入了行,已经在沈阳、哈尔滨转战多年。
怙恃双亡后,小贾就过起了“走到哪里哪里就是我的家”的日子。如果不是五岁的儿子在哥哥嫂子那儿放着,小贾一天都不愿意回老家。
厥后,这一行越来越欠好做,攻击也越来越严厉,小贾就有了挪地方的念头。
去年,小贾来到山南省省会。刚开始生意不错,东北女人漂亮、热情,很受接待,小贾每天的进账不少。
但很快就一天不如一天,上面多次三令五申,随处严查,眼看这无本生意做不下去,经一个客人指点,小贾转战城乡结合部,来到了D都市郊的龙泉村。
事实证明,小贾的选择是正确的。龙泉村虽然不是都市,但有钱人不少,加上旅游业兴旺,小贾很快小有名气。
第一次接触老张,小贾就觉得:这个老张与众差异。
老张长得白白皙净,谈吐举止文雅得体,是那种讨女人喜欢的男人。
小贾给老张推拿的时候,一向老道的她,居然有些忐忑。她觉得无法拿捏伺候这个男人的分寸!
她知道,有一部门人,确实是来这里治病健身的。龙泉温泉名不虚传,对于枢纽炎、皮肤病的疗效简直很神奇。
眼前这人,说话不疾不徐,眼神坚定有力,不怒自威。他的身体重新到脚没有一点瑕疵,连他的内裤都是那样雪白整洁,一看就觉得干洁净净。
她推测,他应该是个坐办公室的人,看他斯斯文文的样子,应该脾气不大,面对他,她竟然一时之间不敢去按老套行动。
她一边给他推拿,一边没话找话。
她问他:“老板平时很忙吧?洗洗温泉,享受一下,挺好的。”
他接着她的话头,说:“我是个做生意的,因为过来跟朋友谈事,顺便感受一下温泉。”
小贾温和地笑了。做生意的有了钱,洗澡或者再多干点洗澡意外的什么,这并不稀奇。
小贾推拿的时候,只穿类似泳衣的服装,她的身材姣好。
他只是平稳地躺在那里。
她一点也看不出他的情绪有什么变化,暗想:也许这真的就是一个洗澡推拿的客人。真扫兴,伺候他这么长时间,就挣那二十元推拿费,亏死了!
她无奈地给他揉捏着身体。
这时候,小贾终于知道,这个男人,果真不只是来洗澡推拿的!
以后老张还来过频频。看许老师对他的敬重,小贾推测,老张一定不是平凡人。再想想老张的一些言行,小贾有时候都能乐作声来。好比说,来这里的人一般都是粗鲁而直接,也不知道尊重女性;老张就纷歧样,老张会让你觉得像一个父老,他说话文里文气,甚至到了那个时候,还会吟诵上几句风骚诗句。小贾虽然不懂诗,但她会扑闪着悦目的大眼睛,做出听懂的样子来。这时,老张就看着小贾微笑,小贾不知老张是不是看穿了自己不懂装懂,心里就有些紧张。于是,老张就拍拍小贾粉嫩的小手,说:“小贾,你真悦目!”小贾也就不再紧张。小贾心里就想:这个老张,真的很有意思!
小贾想想大东那天跟自己说的事儿,越发确信老张不是个普通人!
大东的妈妈跟陈茂田的丈母娘是亲姐妹,大东算是陈茂田的小舅子。龙泉村比力富足,女人们不愿意离开,嫁给本村的不少,所以,纷歧定谁跟谁就能攀起亲戚关系来。大东跟陈茂田,这可是实打实的亲戚。有这层关系,大东在温泉区也开了个旅店。可是,他的生意跟许老师的差着一大截儿。大东自己找原因,发现主要是自己这里没有小贾那样以一当十的人才。
于是,大东就跟许老师谈,最后谈妥:让小贾两边忙乎,但前提是小贾自己愿意,不能强迫。小贾也乐得多挣点钱给儿子攒着,就允许了。
也不知大东怎么知道许老师这边有个姓张的常客,还知道老张只要来了就要找小贾。
大东要小贾帮他干一件事儿,办成了给她五万元。
五万元,在小贾的农村老家可以买一个小院,建三间小屋,儿子未来要是没出农村,娶媳妇的地方就有了。
小贾允许了。
可是,老张好一阵儿没过来。小贾徐徐就把这事忘记了。
今天,大东突然打电话给许老师,要小贾到他那去。
小贾到了,在大堂沙发那儿坐着等大东部署。就在小贾期待期间,大东的电话响了。也不知是什么人的电话,大东居然躲到房间去接。
大东从房间出来,赶忙冲小贾招手,待小贾走近,大东说:“那人来了,你赶忙回去吧!”
小贾点颔首。
大东说:“记着,小心点!工具带好了吗?”
小贾说:“带着呢!看你这个费心劲儿!”
尽管小贾允许了大东,但她心里其实是犹豫的。
老张对自己不薄,自己要是这么做了,可能就对不起老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