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些。
陈氏又有意无意的叹息道:“璎珞可是个有孝心的,听说她哥哥的赎身钱,都是她省吃俭用攒下来的,而且她也时不时寄些工具给爹娘弟妹。”
有孝心。
家生子的利益就在于这点,怙恃亲人的卖身契都绑在主家手里,不怕生有二心。
总比红梅那样,独身一人,抬腿就能跑的下人要好。
“多谢舅母。”邵佑嫣心中有了数,顿了顿,问道:“还要麻烦舅母一件事情,将璎珞的怙恃请过来,可方便吗?”
陈氏笑逐颜开:“这有什么不方便的,他们就住在贵寓,不到一刻钟就能过来。”
说完。
她付托下人,去将璎珞的怙恃叫来。
过了一会儿。
邵佑嫣见到了璎珞的怙恃,两个面相很老实的中年伉俪,观其气色妆扮,也江府的日子也过得不错。
她以璎珞的名义,又询问了伉俪俩的近况和子女的情况,两人以为女儿得了表小姐的青眼,忙不迭的都交接了出来。
在江府歇息了一会儿。
邵佑嫣来到了安氏住的小院,身后的春晓怀里抱着一堆金银珠宝。
里面都是江姨娘给安氏准备的。
她还不至于贪这点工具。
但若想让自己如江姨娘理想的那样,当着所有人的面,把珠宝送出去,给足安氏的面子,那是万万不行能的。
小院里。
安氏坐在椅子上,旁边站着低头不语的江妙珠,两人脸色酷寒,现在对她心存怨怼。
现在邵国公府的事另有得忙,自己才懒得去关注那两人的内心世界,直接对身后的春晓说道:
“把江姨娘托我们带来的工具放下,我不在江府留宿,现在就回府。”
“是。”
春晓将肩负往桌子上一放,就准备转身离开。
安氏心中更为恼怒,强压着怒火,有意无意的重重落下茶杯,阴阳怪气说道:“表女人对府里的下人真是宽容,见了我这个主子,也不知道行礼问安。”
不知她在被送去乡下干活时,到底长得何等楚楚感人,但是眼下。
一个干瘪佝偻的小老太太,翻着吊梢三角眼,明明是个不值一提的妾室,摆的谱却比天王老子都大,真让人想上去给她一拳。
陈氏都不敢让春晓给她行礼!
邵佑嫣从未见过这么没有自知之明的人,连气都懒得生,随口讥笑道:“放心,我对下人再怎么宽容,她们手脚也都是洁净的,做不出偷人工具的龌龊事。”
这明显是在点江妙珠偷凤冠的事情。
果真。
听到这话,江妙珠脸色苍白,嘴唇被她咬的毫无血色,豆大的泪珠在眼里滚来滚去,一副委屈柔弱,无处申诉的可怜模样。
见她这副模样。
邵佑嫣倒是能联想出,安氏年轻时,是个什么样子了,就冲着“有理闹三分,无理先落泪”的样子,怪不得差点哄的舅舅宠妾灭妻。
也怪不得,能和江姨娘结拜为姐妹,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想起自己的生母,她嘴角扯出一抹冷笑。
安氏见状,认为她瞧不起自己,越发气急松弛,直接站起来,故意高声说道:“当初你娘不拘小节,与我结拜为姐妹,本以为她女儿也顶然是个大方利落的,却没想到,啧啧啧!”
说这话的时候,她似乎全然忘记了,之前在江府门口的时候,还怨恨过江姨娘管教欠好女儿。
邵佑嫣听了,更是恶心。
遇到身份比自己高的,如江姨娘,人家便得平等对她,甚至与她结拜为姐妹,才叫做不拘小节,大方利落。
遇到自以为身份比自己低的,如春晓,便得把她当做正经主子似的,最好三叩九拜,使劲满足她的虚荣心才行。
什么工具?
“安姨娘真是慧眼如炬。”
邵佑嫣挑了挑眉,轻抚自己调养得宜的指甲,故意做出一副被发现的样子:“我原就是小气的性子,本还想装一装的,如今既然被安姨娘发现了,那就算了。”
她眨眨眼睛,直接付托春晓:“去把桌子上的工具拿回来,回府的路上,换成碎银施舍给乞丐。”
“是,小姐!”
春晓忍着笑,行动很是利落,快速将那一包金银珠宝拽了回来。
安氏大吃一惊。
她是欺软怕硬的性格,本以为邵佑嫣就算没随江姨娘,可也要惧怕江姨娘,给足自己面子。
却万万没想到,摆脸子不成,还一下子损失这么多工具,立即捂着心口,恨恨的看了已往。
西子捧心,美人之容。
可安氏现在的样子,只令人想起貌寝不堪、效颦的东施!
“你不要太太过了!”
江妙珠站了出来,眼泪汪汪,恼恨不已的怒骂道,她本以为自己息事宁人就算了,却没想到,邵佑嫣这么小肚鸡肠。
连母亲都不愿放过。
要不是。
要不是因为自己的家世。
她除了容貌,哪一点比邵佑嫣差,就算是琴棋书画,算账管家,自己只要愿意学,也绝不会输给任何人。
为什么老天就是这么不公正!
她心底的负面情绪如滔天巨浪般袭来,一双本就没几多肉的手,青筋毕露,显得十分可怖。
母女俩相互搀扶,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不知情的人看到了,还以为碰到了什么仗势欺人,欺男霸女的流氓无赖。
“马车就在外面,你要是不走,等回了府,我便实话实说,你思母心切,不愿意离开江府。”
邵佑嫣说完,转身就走。
跟这样的人待久了,她真怕影响自己的智商。
她得忍!
江妙珠想到曾经在邵国公府锦衣玉食,收支各个公卿王府的日子,咬紧下唇,忍气吞声的离别安氏,一步一转头的跟了上去。
出了小院。
陈氏正带着下人等在门口,虽说她对安氏母女仍有恨意,但面子上的事情总得做足了。
当下问道:“小院虽小,但收拾收拾一大堆,表女人可需要人手,资助搬些工具?”
当初江妙珠回来的时候,就连用过的茶碗都送回了江府,更别说被褥衣服了。
江妙珠目光一亮,心中忐忑不安,她还想买新的的,珍绣坊今年新款式的衣服,早该做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