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历史

临深履薄

22,公孙府

临深履薄 横沟月 2620 2020-10-15 23:52:41

  公孙述的郡守府邸在东城,离左府约车行半个时辰,绍渊一行巳时末到了府门口,这是他第一次来公孙府。

  既是家宴,便没有将男女离开,而是把午膳设在了菊园之中。公孙府的菊花在大邑城中颇有名气,绍渊鉴赏之后自然大加赞赏。

  见是在园中设席,无忧对清屏耳语了两句,清屏便到了清雅身边,轻声道:“七姐,侯爷身子欠好,让下人置个炭炉在侯爷席旁吧!”

  清雅下意识向绍渊看去,印象中令郎如玉,世无其二的翩翩少年裹着裘皮披风,原本修竹般的身躯似乎不堪其重,竟有些微弯,因为消瘦,他的眼睛显得越发深邃和忧郁。

  “清屏,发生什么事了?不外两个多月,他怎会……”清雅很是惊讶,脱口而出。

  “七姐,”清屏有些责怪她的失礼,轻轻叫了一下。

  “哦,”清雅捂住自己的嘴巴,顿了顿,道:“我让人去部署,再把他的席位部署在背风向阳的地方。”

  “谢谢七姐!”

  “和我客气什么呀!清屏,你今晚留下来吧,我们很久没有说悄悄话了呢……”

  赏花之后,各人便入了席,公孙述道:“沐安,听说你今日起得晚,早膳也用得迟,我们便晚些开宴,也好有些胃口。”

  “谢年老体贴,我今日精神甚好,年老这菊园,闻名大邑,让我心旷神怡!”

  “既然赏花,干坐也是无趣,不如来作画写诗,沾沾雅气。”

  “老爷此言有理,女眷们作画,你们作诗,如何?”公孙夫人赞同道。

  “好啊,好啊!”清雅首先拍手赞同,“清屏,你画的菊花最美了!另有,年老的箜篌,等你们作了诗,年老弹箜篌唱给我们听,好欠好?”

  清屏看着清雅在各人面前自然流露的生动烂漫,有些羡慕,她下意识的看向无忧,回应她的是无忧温柔的笑颜,心中一暖,便浅笑道:“好啊!七姐帮我画蝴蝶。”

  下人们都很伶俐,很快便笔、墨、帛、简齐备。

  “常听无忧说沐安多才,今日终有时机欣赏啦!”

  “年老谬赞了!”绍渊并未推辞,他见两个女人已经开始在帛布上落笔,便笑道:“烦年老替我磨墨!”

  此亭稍高于菊园,绍渊扶栏立于亭内,满园菊花便如同一幅斑斓的画卷展在眼前,多仪多姿,姹紫嫣红。

  他看了好半晌,方徐徐吸了口气,狼毫沾墨,落笔行云流水,字体飘逸灵动。

  “绿云金菊漫馨香,天气远重阳,山村秋色渐阑,岭上丹枫殇。

  凭栏望断,雪清玉瘦。鸿雁来时,无限思量。问篱边霜蕊,为谁吐芳?”

  公孙述在一旁看他落笔,赞道:“好诗,好诗,应时应景,文采卓然啊!”

  清雅听得年老夸赞,顾不上看妹妹画菊花,凑到了这边。

  她低低的读了一遍,不知为何,竟眼中酸涩,双眸之中,盈盈秋水,要落未落,低低呢喃:“令郎写菊,过于悲悼了!”

  “看诗中之意,沐安是想念夫人了吧!你照旧要放开怀抱,才利于修养啊!”公孙述如尊长般道。

  “让年老见笑了,可能是这次病得有些久,时时重复,确实有些自哀自苦。连累各人日日为我奔忙……年老,再过几天我要回山里静养,云儿也会前去陪我,今日家宴,我先向年老离别。”

  “你这一走,左府怎么办啊?”

  “其实就是我不走,府里的事我也无力看顾,都是无忧打理,之后照旧麻烦无忧和清屏,请年老多多帮衬。”

  “沐安放心吧!养好身体才是正理,无忧定会计划好左府,等你回来!”

  绍渊笑着将话题转回来:“年老,适才清雅提议年老弹箜篌,我洗耳恭听!”

  “好!”公孙述开怀的一挥手,便有人将箜篌抬入亭内,手指拨过琴弦,琴音悠扬古朴,“就用咏秋调吧!”

  ……

  公孙述竟有一把好嗓子,听得几人意犹未尽,午膳结束时,仍感受耳边余音悠悠,清雅还欲缠着哥哥再来一曲,眼神扫过左令郎时,却见他面色明显差了许多,坐姿虽仍规则,却是尽力隐忍的些勉强,便撒娇道:“年老,我有悄悄话和清屏说,就先回院去了!”

  几个女眷走后,公孙述道:“总是赏花也是无趣,沐安,我们到屋里去对弈一局可好?”

  无忧弯腰扶起绍渊,在午后暖阳和炭炉的双重保暖下,绍渊的手依旧冰凉,他起身后应道:“听年老部署!”

  几人行至书房,一入门,那副险些占据整面墙的山水便展现在面前。

  “沐安,你执何子?”

  “自然是黑子。”

  “沐安谦虚了,请!”

  半个时辰,公孙述险胜,他心中暗自思量:“自棋观人,这左沐放心思果真缜密,只是有些后力不继,不知真伪!”

  “沐安,再弈一局如何?”

  “年老,沐安一直有午休的习惯,要不先歇会儿再下吧!”绍渊还没有开口,无忧先说。

  “歉仄无法陪年老尽兴,”绍渊按了按眉心,“确实是有些困倦难支。”

  “是我疏忽了,我带你去客房歇歇!”

  “不用了,若是方便的话,此处的软椅就很好,无忧陪年老来一局,我歇片刻便可!”

  无忧听得心中有些奇怪,出来前两人商量过,饭后片刻便回左府,可现在看令郎的意思,似乎是要留下。

  绍渊躺了半个时辰,睡没睡着不知道,横竖一直很平静的侧卧于软椅上。起来后,又陪着公孙述下了两局,方起身告辞。

  回到左府,绍渊疾行到书房,提笔便画,纷歧会儿,一副山川河流图便跃然显现。

  “令郎,此图和公孙述书房所挂之图有些相似啊!”无忧看着觉得眼熟,便问道。

  “无忧,扶我一下。”

  绍渊这一日确实累了,在公孙府中一边应付着下棋,一边不动声色的视察,因近来一直思索着犍为郡之事,便察觉山水图中有异,以小睡为由躺在软椅上一直在默默记图,回来后又将图画出,此时松了口气,就觉得有些眩晕。

  在软椅上闭目凝神了一会儿,绍渊又道:“喊各人都过来,我有事说。”

  等任侠,晓风,柳辰等人到齐后,绍渊道:“公孙述确确实实是犍为郡公孙氏后裔,我不知道他是如何入的蜀郡的公孙家,但他绝对图谋不轨。

  一直挂于他的书房的山水外貌上所绘是大邑的西岭雪山,上次老贾探府也曾说到此图,实际上所绘却并非大邑,亦非蜀郡。”他指着图中一处村寨所在,道:“原图中此处有磨损的痕迹,是被人时常抚摸所致,公孙述一定时常驻足图前。任年老,你将此图送给冯将军,让他派兵到此地探查,一定有所收获。”

  “沐安,此图究竟是哪里?”

  “此图所绘实是犍为郡!此河为岷江,此山名翠屏山,此湖名桫椤湖,这些寨子叫什么我就不知道了,就在桫椤湖四周,让冯将军去查吧!”

  “沐安,不外是一张山水,你居然可以察觉如此线索!难道这天下山水尽在你胸?”任侠惊讶道,“若公孙述得知,怕是悔不应让你入书房啊!”

  “不,都是我不够缜密,那夜才会为他所趁,连累文年老……”

  “沐安,你不要……”

  “任年老不必劝我。”绍渊打断了任侠的话,“现在杀不了公孙述为文年老报仇,他的老巢总要去探一探,冯异虽然没和我多说,但我觉得他肯定比我们更想查清楚。你带一百的府兵已往,对他们也是历练。”

  “令郎,府兵调动,怕是瞒不外公孙述。”

  “也是,柳辰,你今日可查到什么?”

  柳辰今日陪绍渊入公孙府中,因身份之故未曾入菊园席中,乘隙探查了公孙府。

  “戒备森严,布有不少暗卫,实力不弱,我没敢多查,今日所见,便知冯将军的人为何两次失手了。”

  “我后天离开,府兵便以护卫我的理由灼烁正大的出城,然后再隐藏行踪,你们去部署吧!”绍渊思量片刻,便道。

  “是!”

  ******

  “楼七,今日可有异样?”公孙述亦在询问。

  “主人,并无异常,左沐安的几个下人还算守规则,没有乱跑乱探询。姓柳的是妙手,我真想与他一战。”

  “左沐安马上就走了,此时不要多生枝节。”

  “是,主人。”

  “让顺子明天来一趟,这左家一回来,我们的钱粮照旧受了些影响的,南湾这一批的死士训练得如何?”

  “还不错,我让他们挑24个过来,先把修字组补齐。主人,近来我们盖住了两次对你的谋害,不知是何人所为,艰屯之际,主人的防卫照旧要更严密。”

  “练兵的事不要懈怠了,天下乱势已起,我们的时机就要来了,哈哈哈哈……”

  “是,主人!”楼七的眼中射出兴奋的光线,显得有些疯狂。

  回房之后,公孙述的心情柔和了下来,见夫人坐于梳妆台前,他走了已往,为她细细卸下发间饰物,“子萝,清屏今日没回左府?”

  “姐妹俩个话可多了,清雅没有伴,就让清屏多住几日吧,清雅的年纪也在家留不了多久了,赵家在长安太学的老二你觉得如何?”

  “也好,听说赵珂家老二特别受主家老太太的喜欢,子萝操办吧!今日也累了,早些歇息。”

  清雅屋中,两姐妹却还未就寝,两人将侍女都赶了出去,清雅在逼问清屏婚后的生活,一个说得含糊,一个听得怕羞。

  姐妹两人并肩躺在床上,看着粉色罗帐的顶棚,嬉闹之后,徐徐平静了下来。

  “清屏,妹夫对你挺好的,今天我看到他老是看着你呢!”清雅叹息道。

  “那么清雅就快点嫁出去吧,你的良人自然也会待你好的。”

  “我觉得自己可能嫁不出去了!”小女人突然有些忧郁,喃喃的道:“山村秋色渐阑,岭上丹枫殇……问篱边霜蕊,为谁吐芳……清屏,左令郎是不是不快乐啊?他这般病弱,在世是不是我无法想象的艰难啊?”

  “清雅,你可不能喜欢上他,你们是不行能的!”

  “我知道,可是清屏,他在我的心里留下了一个尺度,我可能会拿他来与未来的良人进行比力……唉,所以我才说我可能嫁不掉了!”清雅有些懊恼的说。

  

按 “键盘左键←” 返回上一章  按 “键盘右键→” 进入下一章  按 “空格键” 向下转动
目录
目录
设置
设置
书架
加入书架
书页
返回书页
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