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九委屈地闭上嘴。自己又没说错！
夜晚总是很尴尬。燕箜的房间可只有一张床。苗书不愿对恶势力低头，就在椅子旁有一搭没一搭地和燕箜聊着，也不管他困不困。
“你们这里，到底怎么回事？有正当生意不做，要去当山贼？”苗书解开先前胡乱缠着的伤口处的裙角。
燕箜语气平淡：“当老天爷不赏饭吃的时候，农耕的收获就不多。黎民吃不饱饭，国家非但不发放赈灾的粮食，还增加了税收，说什么要筹备军资，前去造访东岩国。”
苗书愣了愣，东岩国？“是想向东岩国求助？”
燕箜嗤笑一声：“求助？说实话，我们这八夷大国可是国力强盛得紧，周围没几个国家可比得上。但为何不救济黎民？
因为，这里只有两种人，一种贵族，一种草芥。你一进城，就可以看到，街上干洁净净，没有乞丐，也没有那些吆喝卖菜的人。
知道为什么么？”
不待苗书回覆，他便继续说道：“因为，乞丐要么在矿洞中挖矿，要么就已经去见了阎王。吆喝的黎民，也早就被割了舌头。
所以街上那些放声大笑的人，都是咱们这些小老黎民惹不起的。”
苗书没有义愤填膺去高声质问，只是接着问道：“没人反抗？”
燕箜的声音有些低，“有啊，怎么没有。但是贵族手中的武器可不是老黎民能比的，我们也只是东一榔头西一棒罢。”
声音一落，就传来了轻微的鼾声。苗书没再多问，坐得累了，就出去转转。
没想到，有人和自己一样没睡。
白面书生，二当家，陈九。
瞧见苗书从屋里出来，陈九也没多话，只是往旁边挪了挪。
篝火越燃越小，忽明忽暗。
苗书走已往，坐下，照旧陈九先开口：“苗书，我知道你不是普通人。我看到你的头发，割下来的由黑转白，没割下来的，由白转黑。”
苗书缄默沉静不语。陈九喝了口酒，继续道：“我不想知道你到底是不是妖，这都无所谓。你不是一个凡人，我想求你，在未来有一天如果山寨失事，保住那些孩子一条命。”
陈九望着月亮，看了一会儿，又拨了拨篝火燃尽后的火炭。苗书淡淡回了一句，“我本生来凡人。”
后面即是缄默沉静，陈九不再说话。又坐了一会儿，见苗书没有改变主意的想法，忍不住问道：“你是另有什么记挂吗？”
“世间因果，沾染太多欠好。”苗书叹道。
陈九笑道：“其实当你的头发被割落的时候，就已经脱离了这时间因果了。你看，不就像那凡女子出家那样？削发出家，了断因果？”
苗书一愣。长老叫自己出世体验世间，不就是要沾上因果，了解因果吗？若不如此，如何掌判因果，定人好事？
苗书想清之后，对陈九颔首：“善。”
屋内燕箜看着外面的两人，眸色深了深，转身躺回自己的床上，背对着，扯过被子彻底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