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九
言兮彻这次没有别过脸,只是觉得这夏日也过于燥热了。
倒是月琴,纵然同为青楼女子,也被米遥突如其来的旷达举动给吓了不轻,她嗫嚅道:“我……是不是打扰了妹妹的……好事,我,我照旧先回房吧。”
“不用。”米遥知道月琴或许是误会了,她拉了一下裙子,把腿遮住,“姐姐不想知道言……”米遥想了想,为了言兮彻不近女色的名声,照旧改了称谓,“言令郎送了我什么?”
“那肯定是奇珍异宝。”被米遥这么一提,她倒是来了兴趣。
月琴在烟雨楼呆了这些年,金银珠宝也是收了不少的,更不要说是红极一时的花魁,纵然是当年的红湘,那不是稀世珍宝,也是瞧不上眼的。
这木箱边角度了银,锁扣都嵌了一块小小的玉,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她越发好奇里面装了什么宝物。
“这样啊,”米遥装作了然所在颔首,然后看向言兮彻,故意一脸期待,“言令郎这是带了什么奇珍异宝呀?”
她借别人之口给言兮彻戴了高帽子,心想等这家伙拿出来的只是罐药,肯定尴尬。
谁知言兮彻波涛不惊道:“不是。”
“那肯定也是令郎的心意,心意最重要。”月琴赶忙打圆场道。
米遥托腮,冒充沉思片刻道:“各人都是青楼女子,物质一点嘛,值钱的才是心意。”
月琴从没见过虚荣得如此坦白的人。
言兮彻哦了一声,淡淡道:“那我扔了。”
“那我告诉梓禾去!”米遥没想到这家伙油盐不进,怎么说都面不改色心不跳的,一点都没法让他尴尬。
“哦,药啊。”言兮彻像是才想起来,从袖口拿出药罐,“给你。”抛出来,稳稳地落在米遥手中。
米遥看着手里的药,再看看木箱,呆呆地问:“那个……是?”
言兮彻打开木箱,月琴凑已往看了一眼,愣了半晌,揉揉眼睛,又看了一遍。
她面有难色,迟疑道:“这是……”
米遥看她心情就知道不是什么好工具,于是动也不动,还慵懒地躺在椅子上。
月琴倒是见了不少好工具,可这工具,她倒是还没见过拿来当礼物讨女孩子欢心的,她皱眉:“冰块?”
这未免也有些太拿不脱手了,月琴想。
什么?听到这两个字,米遥耳朵都立起来了。
她一个骨碌弹起来,伸手就要去拿。
言兮彻眼疾手快将木箱换到另一只手,托着举高,米遥怎么也够不到。
“这个不值钱。”言兮彻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心意,心意最重要!”米遥笑眯眯的,眼睛都弯成月牙。
这大热天的,跟刨冰比,自尊算什么?
月琴心想刚刚是谁说的值钱的才是心意,话都说到狗肚子里去了?
“不是要物质一点吗?”言兮彻反问。
“我反省了一下,”米遥一脸悔不妥初的样子,“我不应挑三拣四的。”
“嗯?”言兮彻挑眉。
“言令郎送我什么我都该好好珍藏的。”米遥双手合十,仰着脸,真诚地眨巴眨巴眼睛。
言兮彻薄唇微勾,将木箱合上,塞给米遥。
米遥掂了掂怀里的木箱,外貌有些湿润,想必是用冰封起来保温才运下山的。
她心想言兮彻这人其实也没那么讨厌嘛。
她满心欢喜,问了一句:“你等一会儿,我给你也做一碗刨冰吧?”这次她不是客套,是难得的真心实意。
等她抬头才发现言兮彻已经站在院里的围墙上,一跃而下,丢给她一个背影,和一句:“我没那么闲。”
米遥收回适才的话,言兮彻照旧那么讨人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