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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古长空一朝风月

第三十四章 高尚的善良

万古长空一朝风月 骨灰收集者 3218 2020-01-16 21:07:42

  就在鸣皋被转交死囚牢的前一天晚上,狱卒进来对女犯东方秀窃窃私语了几句,临走时还赏给她一碗肉汤米饭。狱卒走后,东方秀端着米饭走到了鸣皋的草堆前,鸣皋重伤在身,每日只能依靠这个同囚室的老妇给她喂饭吃。

  像往日一样,东方秀将鸣皋的头枕在自己身上,鸣皋清晰听到东方秀的肚子也在咕咕叫。别人都说鸣皋能与东方秀关在一起是前世修来的福气,她现在这副半残模样,若是换做别人,别说给她喂饭了,不欺负她就已经阿弥陀佛了。

  鸣皋吃了几口,便别过头去,她道:“横竖我秋后就要死了,也没须要吃太多,剩下的你吃了吧!”

  东方秀见鸣皋已经如此可怜,却还瓜氚着别人,再想到狱卒刚刚说的那些话,她心里不禁一阵难受。她望着鸣皋,眼泪都快掉下来。鸣皋看着头发已经斑驳的东方秀,听说她蒙冤入狱,已经有二十余年,鸣皋咀嚼了两下肉汤饭,突然意识道什么,她艰辛抓住东方秀的手腕问道:“这饭里有毒,是不是?”鸣皋说着就要把那碗饭掀掉。

  “不!不是的!没有毒!饭里没有毒!”东方秀赶忙用双手护住,究竟能在牢里吃上肉汤饭并非易事。

  “那为什么他们会给我吃这样的饭?”

  “……”东方秀不说话,只眼泪簌簌往下落。

  “难道这是你的断头饭?咳咳……”鸣皋情绪颠簸剧烈,忍不住一阵撕心裂肺地猛咳。

  “丫头,丫头……”东方秀见状急遽把碗放到一边,她用手去拍着鸣皋的背,连声解释道:“你别这样,不是断头饭……不是……你别担忧!”

  “那是……怎么一回事?你……你别瞒我,我都是个……将死之人了!”鸣皋脸色紫涨,快要窒息已往。

  “丫头,你究竟冒犯了谁?为何你都被定了罪,他们还要对你下手啊?”东方秀抹着泪,把狱卒的话原原本本说给了鸣皋听。原来狱卒是要东方秀毁掉鸣皋的容貌,这碗饭就是给她的利益费。

  “毁我的容?萧国……真是没有王法……咳咳咳……”鸣皋恼怒不已。

  “丫头……这些狱卒跟你无冤无仇,他们不照做也别想活命。到底是谁要对你这么狠?丫头,你到底是冒犯了些什么人啊?”东方秀哽噎问道。

  “我不知道!”鸣皋艰辛摇了摇头,她从高屋建瓴的公主,一夜之间沦落到毫无尊严的死囚,人生境遇可谓天上地下。她强自克制住心里的难受对东方秀平静说道:“那你……就照他们说的做吧!否则,他们也绝不会放过你的。”

  “这……这我如何下的了手?”东方秀搂住鸣皋,无助地大哭起来。

  鸣皋也惆怅至极,她语带哽咽说道:“其实,我也好畏惧!你说,如果我没了这张脸,黄泉路上我娘亲见到我,会不会就不认得了?”

  “我的傻丫头,你真是个傻孩子……怎么会?怎么会不认得?”东方秀搂紧鸣皋,心疼到骨子里去了。

  “能认得就好!”鸣皋咬咬牙做了决定,“等会儿你吃完了饭,就把碗摔了。把碎片捡起来,毁了我的容貌吧!”

  “孩子,你可知道你这一张脸有多漂亮……你怎么就……你就是把我杀了,我也下不去这个手啊!”东方秀痛楚地说。

  “命都没了,还管什么此外呢?我如今熬不外酷刑,说了那么多违心的话,我是早已没有脸面活在这世上了!”

  “孩子啊,在这天牢里,莫说是人,就算是个神,也是熬不外的!你这么大点儿的孩子,已经够有节气的了……你的亲人要是听到这些话,该是有多心疼?多灾受!”

  鸣皋的唇角,艰辛勾起一抹微笑,“谢谢您能这么慰藉我!原来被人心疼的感受,是这样的好!我从小就没爹没娘了,并不知道被亲人疼爱的滋味该是个什么样子。我就要死了,你愿不愿意在我死之前,给我当一回娘亲呢?”

  东方秀看着怀中已经被酷刑折磨的体无完肤的小女人,发自内心地重重点了颔首,她摸着鸣皋的头发,泪流满面地连声说道:“我的好女儿,你真是把我的心都疼死了!你这么好的一个女人,不应当……不应当啊!”

  鸣皋在东方秀怀里,不知不觉就睡着了。等她再睁开眼,就见狱卒慌忙锁门离开。鸣皋用手摸摸自己的脸,满手都是血,但却不觉得有任何痛感,再看东方秀,她恰似已经在墙角睡着了。

  “谊母,我想喝水!”鸣皋轻轻叫了一声,东方秀没有动,鸣皋又提高了声音,“谊母,谊母,我想喝水!麻烦您给我拿一下!”但东方秀依旧一动不动。

  鸣皋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她拖着铁链艰辛向东方秀那边爬已往,等她的手刚一扯东方秀手臂,东方秀的整个身体都偏了过来,在她的脖颈一侧,一条血口触目惊心地泛起在鸣皋眼前。

  “谊母、谊母……您这是怎么呢?怎么呢?”鸣皋疯狂摇着东方秀,可是东方秀就像死了一样。鸣皋下意识去摸东方秀的鼻息,幸亏另有气。她艰难爬去牢门口召唤狱卒,牢门开了,一个头发花白的老狱卒走了进来,鸣皋连忙恳求那个老狱卒,“老伯、老伯伯,我谊母,我谊母……”鸣皋痛楚的话也说不出了,只忙不迭爬已往抱住了老狱卒的脚,哽噎恳求道:“求求您、求求您,救救她,救救她……!”

  “都是造孽人、造孽人呐!……”老狱卒说着把脚抽了回来,他径自走到东方秀身前,颤巍巍地从怀里取了一瓶药,洒在东方秀脖颈伤口处。随即他转过头来对鸣皋说:“幸好今天是我这个老头子守夜啊!换了别人,谁来管这样的闲事?哎,年纪大了,也是该积点阴德咯!……”老狱卒说完就又走了出去,临锁门时扔了个药瓶进来,他对鸣皋冷冷道:“多撒频频试看看,能不能救活,要看老天爷的意思!”

  老狱卒走后,鸣皋一直守在东方秀身边,这么久以来,她照旧第一次这么认真去细看东方秀的面容。从那依旧精致的轮廓,隐约可以想象东方秀年轻时肯定也是个美人。可如今,在这地牢里冤屈二十几年,实难想象她究竟经历了怎样可怕的事,但即便如此,东方秀依旧心存善念,这是何等坚贞、高尚的品质。

  “您一定不会死的!谊母,从今往后您就是我的亲娘了!”鸣皋默然垂泪,她艰辛端过一碗水,正准备给东方秀喂下,低头忽看了一眼碗底,就见里面是自己的倒影。没有想象中的蓬头垢面,她的头发被东方秀梳理的整整齐齐,只是满脸的血迹半干未干,那些都是东方秀的血,她怕是想迷惑狱卒,让他们以为自己的脸已经被划伤了。

  看着看着鸣皋突然灵光乍现,她赶忙捡起东方秀丢在角落的瓦片,一下割破了自己手臂,鲜血瞬间滴到地上,鸣皋俯身就把那些血和泥土搅拌在了一起,然后她用草垫上的草当画笔和刷子,就那么对着一碗清水在自己脸上认认真真地描摹起来。

  第二天快到晌午,东方秀终于苏醒过来,但她一睁眼,就被一个满脸是疤、奇丑无比的女子吓的六神无主,东方秀下意识直往墙角缩,她恳求道:“求求你别过来,别过来……”随即,她把头埋在膝盖里,全身都在不停地哆嗦。

  “谊母,谊母!我是不是吓着你了?”鸣皋凑上前。

  过了很久很久,东方秀才稍微镇定了些,她听见是鸣皋的声音,又扫了一眼那可怕女子的衣饰,马上心凉了,她猛然一把抱住鸣皋,痛苦万分哀嚎道:“我的女儿呐,我的儿!……没想到、没想到,你……你最终照旧糟了他们的辣手……呜呜呜……”东方秀泣不成声。

  鸣皋心里万千感动说不出来,她拍拍东方秀的肩膀,柔声慰藉道:“谊母,谊母,您别哭,别哭!我的脸没事!真没事!顶多就是丑了点儿!我乱来人的!”

  东方秀刚开始还没听明白,鸣皋赶忙又解释,“谊母,您再好好儿看看,看看我的脸!”鸣皋说着把脸凑已往,离东方秀近的不能再近。

  “谊母,您看清了吗?这地方没有质料,我粗制滥造地随便描了描,应该照旧很容易看出眉目的吧?”鸣皋说着又用手在自己脸上使劲抹了抹。这时东方秀才发现,鸣皋脸上那些恰似隆起的血口子虽然往外翻,但却不大像正常的皮肉翻起的样子,显得有点死板还硬邦邦的。“这是?这是怎么回事?”东方秀受惊地问。

  “这是血和泥!”鸣皋离东方秀远了些,笑道:“这回您放心了吧!”

  东方秀隔了些距离,再瞧不出破绽了,她惊呼道:“你……你尽另有这样的手艺!真是不得了!我的天呐!”

  鸣皋见她这么说,不禁开心地笑了起来,她道:“这算什么,要不是这里没质料,我保准你离再近也瞧不出眉目。这可是我皇……”鸣皋差点说了“皇祖母”三个字,随即很快改口道:“是我姓黄的祖母,祖传的易容术。”

  “这世间真的有这样的绝技呀……让我再瞧瞧……”东方秀完全被鸣皋以假乱真的毁容脸吸引住了,她掰过鸣皋的肩膀又仔仔细细看了半天,心下这才逐渐安宁道:“还好你想到了这个法子,老天可算是开眼了……开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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