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老油条

　　看着身旁一触即发的口水大战，安不得不站出来做一个鲁仲连，否则等两人争吵不休时再让他站出来做裁判，那才是真的里外不是人：

　　“说起来世间许多强者不是武道与魔法兼修吗？这说明强者之路并没有什么冲突，各有所长，每一条门路皆可走向巅峰。这个世界有那么多条门路和可能性，没有须要争个高下。”

　　安说这话的时候半侧着脸，不敢直接面对两位女子，怕两人直接将一句“关你何事”甩到脸上。幸亏两人各自退了一步，借着安给的台阶下了去。花火鹤率先说道：

　　“简直，武者与魔法师并无高下之分，否则也不会有如此多的争论与盘算。如果能完全地分一个高下，那便早就有了定论，又怎会争吵不休。”

　　爱格妮丝赞同道：

　　“确实。魔法以万发降一力，而武者则以一力破万法，归根结底照旧要看双方水平高下，与所走门路自己无关。”

　　看两人之间的冲突火花被自己乐成掐灭，放心中长舒一口气。爱格妮丝接着问道：

　　“火鹤姐姐，那你前往龙临城是否就是为了去帝国魔法学院求学呢？”

　　这个问题即便不问，安和爱格妮丝都已是心知肚明。只不外现在将这个话题抛出来后能更好地缓和气氛而已。

　　花火鹤微微一笑，也没有特别多的自豪与骄傲，十分平静地回覆道：

　　“是的，有幸能够被帝国魔法学院录取，但我还仍需努力。”

　　这倒不是花火鹤矫揉造作，是因为她简直认为此事并不值得自己夸耀太多。

　　在花火鹤眼里，所有的努力都只是为了唯一的目标：有着魔法殿堂美誉的星风学院。只有去了那里，花火鹤才会觉得自己的实力被真正地认可，其余地方名声再响也只是一个个台阶而已。只有去了天才各处走的星风学院，在那里经过打磨与练习，自己才有资格与旁人吹嘘。

　　被帝国魔法学院录取那又如何？埃伦斯帝国才刚刚踏上重振雄风的门路，要论实力还远不如隔邻的恩济帝国，对魔法的理解力更是不如南方的联邦。而花火鹤从小被贯注的就是不平于人的性格，又岂会被一时的喜悦冲昏了头脑，冷静下来后认真分析，得出帝国魔法学院只是自己人生第二级台阶的结论。

　　就像这次远行，花火鹤虽然从父亲那儿获得一串价值不菲的空间手镯，可她仍然选择拖着一个巨大的行李箱，时刻申饬着自己要脚踏实地地向前踏步。

　　究竟花火鹤见过灾难的模样，也知道实力不足的人在浪潮之中会成为什么模样。

　　安和爱格妮丝十分配合地显露出赞叹的神情，与此同时爱格妮丝半真半假地戳了一下安的腰，没好气地埋怨道：

　　“你看看火鹤姐姐，你再看看你！人家这么优秀，你怎么就不能再努力些！”

　　安被爱格妮丝这么戳着，也只能苦笑着颔首说是。三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时间也在滴答滴答地流逝着。

　　这是一个没有月亮的夜晚，群星璀璨，车队终于走出了群山。

　　倦意已经攀上安的眼睑，车内的橘黄色魔晶灯也显得有些昏黄，车厢已经是陷入了寂静。

　　爱格妮丝闭着眼倚靠着安，花火鹤靠着车门斜撑着下巴，眼睛望着车窗外的夜空。

　　他们还没有正式地吃晚饭，只是以一些简朴的干粮垫了垫饥饿的胃。想要吃熟食，就得要等车队停下扎营生火，才气吃到热乎的饭菜。

　　随着领头的车辆选好夜晚休憩的所在，一辆辆兽车尾随着离开大道，六辆车在荒原之中首连着尾围成一个不小的圆圈，车辆这才停了下来。

　　赶车的车夫打了一个哈欠，伸了伸自己恒久保持单一姿势的胳膊，跳下兽车敲了敲车厢的门叫道：

　　“小姐，我们准备扎营了！”

　　花火鹤简朴地应了一声，转头望向安和爱格妮丝，轻声说道：

　　“诺顿，我们到了，你的妹妹？”

　　安轻轻地拍了拍装睡的爱格妮丝的小脑袋，说道：

　　“我们下车，去跟人家打声招呼。”

　　爱格妮丝本就是装出的困意，安一拍她的脑袋，爱格妮丝就睁开了眼睛，揉了揉眼角颔首说是。

　　三人依次走下车。等下了车，安发现六辆车围出的圆中央已经亮起了火光。算上自己和爱格妮丝，这个车队共有十四人之多。除去花火鹤与爱格妮丝，剩下的都是男性。

　　严格来算，爱格妮丝也不能说是女性，只能说是酷似女性的中性生命体。

　　一名中年富态男子正组织着车夫搭起帐篷，看到安和爱格妮丝后，明显地一皱眉头，一边朝着两人走来一边高声说道：

　　“那边两个，别动！”

　　听着男人充满命令与上位者的语气，爱格妮丝的额头马上暴起一根青筋。安急遽请握住爱格妮丝的肩膀，示意不要乱使性子，对那男性困惑地问道：

　　“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男子鼻腔嗤了一声，油光发亮的大脸挤出一幅又惊又气的心情，道：

　　“你还问有什么事情？你哪来的！上了我们车做什么！”

　　没等安开始解释，花火鹤一步走向前，不卑不亢地说道：

　　“堪培叔叔，这是和我一块去龙临城的朋友。”

　　一看花火鹤走向前替他们说话，这个叫做堪培的中年男子脸色才稍微悦目些。可他依然皱着眉头质问道：

　　“火鹤，不是叔叔说你，这一看就是你发了善心在路上捎上的路人！你有实力你敢这么做，可如果出了事那谁来卖力！”

　　花火鹤乖乖地听着堪培的说教，因为这件事从事理来说她简直有错。一旁看着的安就不禁心生疑惑了：这真的是他认识的那位有些骄蛮无理的花火鹤吗？

　　曾经的花火鹤随处针对瘦弱的小男孩，残酷到了近乎无情的田地，可为什么现在的花火鹤却是任凭这些说教与指责如雨水般打落在身上？

　　等堪培将肚子里的诉苦全部倾泻而出后，他又转头望向安和爱格妮丝，两只不大的眼睛一眯，脸上直接只剩两条缝：

　　“虽然你们看上去人畜无害，但也希望你们能够守些规则！我们商队规则很严，已经让你破了例，那么只能以此为戒，争取没有下次。而你们既然跟了我们商队，那么就要守我们的规则。”

　　“一，所有事情听从部署，不行擅自行动，更不行随意与外界联系。”

　　“二，不得破坏货物，更不行滋扰车夫，否则护卫注意到异响会直接对你们脱手。”

　　“三，行进期间如有内急给我憋着！如果滋扰了商队的行进速度我们会立刻把你们抛下。”

　　等三点说完，堪培吸了口气，眼睛慢慢从缝里露了出来，透出一丝生意人特有的精明与凶狠，敲了敲手指。

　　爱格妮丝没有空话，脸上也没有露出不满，从布袋里偷偷摸出一枚金币，悄悄塞到安的手中。安感受得手中的冰凉，先是一愣，随即会意，充满歉意地说道：

　　“真是欠美意思，给你们带来麻烦了。这是一枚金币作为我们唐突登车的赔礼，还望不要见责。”

　　在花火鹤一脸惊讶的眼神中，堪培脸不红气不喘地接过金币，行动之迅速就连爱格妮丝都只能看到一串残影。于是堪培也不再多嘴，眼神也比先前和善无数，咳嗽一声道：

　　“之前那些规则的话只要不是那么逾越，你们也无须太过在意。等下认识一下其他随队的人，认个脸熟，我们还要有两天的行程才气抵达。”

　　说完，堪培指了指已经燃起的篝火，说道：

　　“等会儿吃点热乎的晚饭。睡觉的话……”

　　花火鹤虽然惊讶，但也很快接过话头说道：

　　“没事，他们跟我住一个帐篷就行。”

　　此话一摞，安的神色立刻有些微妙起来。可既然花火鹤这么说了，就算安后面出去以天为被以地为床，现在也得颔首允许下来。

　　堪培于是不多言语，不再管这三位年轻人，继续与其他人商量起事项。

　　等堪培走远，花火鹤这才走上前有些困惑地问道：

　　“你有这个钱，为什么不去做兽车？”

　　而花火鹤更想问的是，为什么诺顿看上去那么涉世不深，可做起这类事情却是老练的惊人。无需言语，轻车熟路地做了老油条才会做的事情。

　　安下意识地望了眼爱格妮丝，可爱格妮丝立马装出一幅与我无关的神色扭头望天。于是安只能舔了舔嘴唇，按耐住心中因为扯谎而泛起的忙乱，半虚半实地回覆道：

　　“原本我们是计划坐车的，只是外面天气太好，就想着先出门走段距离。结果走了半天就脚酸腿乏，所以就想碰碰运气看看有没有美意人能捎上我们一程……”

　　听了安的理由，花火鹤有些啼笑皆非。若是换成平凡人，预计花火鹤早就开始逼问是否居心叵测。可与安和爱格妮丝二人这么长时间接触下来，花火鹤心中照旧有把秤的，况且在父亲花战的耳闻目染下，花火鹤自认识人眼力照旧不错。

　　于是花火鹤也不再多问，头朝着篝火偏向点了点道：

　　“那就不想那么多了，相逢即是缘。先吃一顿热乎的晚饭好好休息，路程还长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