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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后渤海日出

第十八章 第八回 地是圆的

山后渤海日出 可旁 5825 2020-09-11 16:35:21

  离开卜珊波,海面的小岛多起来,船只也随着多起来,绝大部门都是新罗和倭国的船。

  新罗海贼放肆,专门截取倭国船只,对虎鲸船队却敬而远之。虎鲸的船比海贼的船大出太多,吃水深,船舷高,海贼们也不敢轻举妄动。

  洋流经过转弯,变得疏散,失去力量,加上变换的风向,船速很慢,中途遇上降雨。幸亏风不大,沿途没有大的口岸可以停靠,他们行驶在大洋中心。

  两天后,远处看到一个小岛。

  太阳落下去的时候,一队小船从小岛上包过来,虎鲸船队调整风帆,全速前进,向包过来的船冲已往,对方的船立刻倒退。

  眼看就要冲已往了,后面又来了一队小船。

  风很大,船不停向小岛偏移,约莫有十几丈距离的时候,岛上用投石机扔过来许多石块,石块上绑着带钩的绳索,只要能挂住船,就用力往岛上拉。

  虎鲸船上的大副不慌不忙,指挥人拿出大弓,插在船舷,一箱箱的长箭搬出来,往岛上纵火箭。火箭顺风飞得很远,小岛上面很快就平静了,只留下几团火。

  前面小船立刻转到虎鲸船队的上风处,也开始纵火箭。有那么一两支箭射上来,立刻被海员扑灭。

  虎鲸船射出火箭还击,大弓有一人多高,需要用轮子搅动才气拉开,射出去的箭也有一丈长,力道强劲,即便有风,也没有太大偏差,有的直接射进对方的船体中。

  海贼在船舷上够不到火箭,跳到水里也恰好够不到,只能看着自己的船趁着风势烧起来。一个船起火,并排的船也遭殃。

  虎鲸船上的海员把绳钩砍断,脱离追踪。

  楚浩指挥一队人顺风登陆,天已经黑下来,岛上一片喊杀,不到一刻钟,他们占领了海岛,海上的海贼剩下的四五艘船,望风而逃。

  船队一共不外百人,拥有的弓箭和武器规模数量,燕西都看到了,要是在大唐境内,足够以谋反论处了。但是在海上,没有武器护身,如何能够生存呢?谁去密告他们,谁又来惩处他们呢?

  楚浩没有交接手下该怎么做、做什么,他只护在燕西身边,虎鲸船队已经把一切清理洁净,部署妥当。

  近身肉搏的场景惊恐而刺激,燕西可不喜欢那样的经历。楚浩没有带她贸然登岛,只留下两艘船在小岛,期待后备船只,余下的继续航行。

  而这才是刚刚开始,楚浩和李前瞻不在海上这两年,一开始虎鲸旗子另有威望,但是他们离开的太久,总有人能嗅到漏洞,海贼也乘隙会兴盛起来。

  日本海没有什么大船,甚至没有什么船。而州胡岛四周,倭国、新罗和大唐的船只来往渐密。

  倭国船到州胡岛停靠、采买补给或者直接卸货返回;大唐的船来州胡交接货物、转运停留;新罗却一直想控制州胡岛。

  州胡岛远离陆地,政治治安基础无法保障,几家势力此消彼长,虎鲸旗一直在岛上不倒,占据岛上的大部门地域。

  楚浩此次来需要重新洗牌,把新罗从北部彻底赶出去。

  新罗近年对原高句丽和百济的占领,让他们无暇顾及州胡岛,岛上的控制面积越来越小,军队全部撤走,权利实际掌握在两个商人手里。

  就是这两个商人坏了州胡岛的名声,他们时常打着虎鲸的旗号,干一些压榨过往船只的运动。

  楚浩到达州胡岛,只有几个亲信知道消息,天色黑下来船才秘密靠岸。他们住进山中一栋别墅里,一连几天,楚浩陪着燕西,爬山、在海滩上玩,看种种植物,吃种种海鲜。

  但是他一定在密谋着什么,每天黄昏,趁燕西去部署晚餐,楚浩都在跟几小我私家碰面。有天早上,燕西看到骑兵出发向东北偏向去了。

  第九天,楚浩一早没有练功就出门了,过了中午才回来,脸上掩饰不住的喜悦。

  “今晚有个聚会,会回来的很晚、咱们回来的很晚,郡主要做好准备。”

  “什么聚会?”

  “岛上的高美人要为咱们举行接待仪式,另有几个酋长来聚一聚。”

  “十天都已往了,才举行接待仪式?”

  “去兴奋一下嘛。”

  楚浩不说的,燕西不会深究,开心去加入宴会就行了。

  山丘困绕下,一个干枯了的内湖,周遭几里全是沙子,下风口点起几堆篝火。

  初雨事后,夜晚天色晴朗,西边是艳丽的火烧云,头顶的天空却一片湛蓝,星灼烁亮而闪烁,把早早升起的月亮都比下去。

  前后有几批人来给楚浩行礼。楚浩一一介绍给燕西。

  “高美东海酋长固亚。”

  “新莫东海酋长启德启里。”

  “胡燕东海酋长蓝瞒。”

  “度珊东海酋长方增亦谷。”

  “大门岛齐王田苏。”

  “奄母岛酋长器岩佐治。”

  “德至岛酋长杜毅纯边。”

  “流求南山酋长沈那鄂。”

  ……

  这些人给楚浩行礼时称谓他博涵拿督,直到虎鲸船队的一个首领来行礼时,燕西才听明白他们叫的是:“渤海拿督。”

  楚浩坐在最中间的位置和各人举杯共饮。

  燕西向两边座位望去,州胡高美人和琉球高美人长相差不多,应该出自同一宗族。边上几个应该是日本人,他们所属的地名,有些在皇宫时听过。另外两位身材高峻的应该是新罗人。

  只有那个大门岛称作齐王的像是汉族人,敢称齐王,也只能是在大唐以外的地界,如果姓田,应该打得是秦末齐国田荣子女的旗号。秦已经相去千年,田氏销声大海,已不行考,自己称王,说明跟大陆政权并没有联系,互不认可。

  而流求的酋长沈那鄂,黥面,深眼窝,羽毛的帽子,花布衣服,应该是泰雅族。燕西之所以知道这些,是因为流求与大唐不停朝贡的结果。

  语言虽然不通,燕西或许也能猜出来,他们占领了全岛,今晚要举行重量、长度单元的权衡尺度,钱币以及金、银、铜、铁等金属的价值交流尺度。

  楚浩在州胡岛专门建设了有司,掌握着交易规则,钱币、货物交流。

  虎鲸船卖力大批物资运输、买卖,收购、兑换种种钱币、金属和稀缺货物,并维持交易秩序。这是各地、各国商队能够集聚在州胡岛,楚浩成为最高首领的原因。

  奄母岛酋长器岩佐治站起来敬酒,问楚浩为什么人群里另有新罗人,而且比原来多。

  楚浩端起酒杯走到他跟前说:“州胡岛不是新罗的州胡岛,也不是我楚浩的州胡岛,州胡岛是商船的中转站,各国的商人、包罗新罗人,只要是凭据规则做生意,都不会被虎鲸船队排挤出去。”

  “州胡星主为了能保住他们的部落,去年向我部纳贡,我要卖力州胡岛不被新罗和大唐侵犯。”

  “酋长这样说话就是还没有搞清楚为什么加入虎鲸商队。商队是商队,与政治统治无关。”

  “可据我所知,州胡岛星主知道渤海拿督要来,立刻把州胡岛的宁静交到拿督手里,断了给我们的贡品。”

  “我们都与州胡岛共存,州胡岛的宁静牵扯列位的利益,我也尽一份义务对吗?至于星主要给谁纳贡,酋长应该直接去问星主。”

  说完,楚浩略过器岩佐治去跟新罗新任州胡岛北部商队头领举杯祝贺,那个头领立刻起身致谢,毕恭毕敬,谢谢楚浩赶走恶霸,把北方口岸交给他。

  器岩佐治被楚浩抛下,拿着酒杯站在原地。翻译就在燕西的旁边,燕西给他使了个眼色,翻译立刻说:“酋长请坐,歌舞就要开始了。”

  高美人的舞蹈和音乐很是原始,音节简朴,节奏感很强,楚浩畅怀痛饮,尽情跳着,脸在火光的映衬下绯红。

  一曲终了,他坐下来自然地和器岩佐治聊天。他会说日本话,很熟练,而且是日本本国贵族的口音,器岩佐治脸色缓下来,态度也敬重起来。

  楚浩可以讲靺鞨话、新罗话,这并不惊奇,但是他可以讲日本话,连翻译惊得嘴都合不上。

  只有器岩佐治、翻译和在皇宫接见过日本使团的燕西知道,能说着贵族口音的日本话,需要在日本皇室专门训练才气如此纯正。

  舞池里几个倭国的武士拿着日本刀开始起舞,行动生硬,心情僵。从燕西了解的倭国人,这算是他们最生动的一面了。

  接下来,每位酋长都走上海神台,行大礼,祭拜海神,从楚浩手中接过“贝力”印章,从燕西手里接过一份海豹皮合约、公正秤和尺度尺。

  仪式之后,酋长们为楚浩送上礼物,围着篝火舞蹈,直到午夜方散。

  楚浩醉了,燕西也醉了,两人回到山中别墅还在跳舞。燕西不施粉黛的脸颊粉嫩,大眼睛迷离,穿着橘红色的纱裙子,黄色拖地披帛,显得温暖、喜庆而幸福。

  她还踩着适才高美人那个简朴的鼓点儿,迈着轻盈而不稳的步子,本真烂漫的性格从平日的禁锢中解脱出来。楚浩配合着她,痴迷地看着她。

  “人人心里都有杆称。”燕西重复楚浩在聚会上讲的话。

  楚浩突然停下,燕西也停下看着他。

  他抱起燕西大步走向卧房,对站在门口的侍女和嬷嬷说:“出去,把门带上。”

  ***

  正式的谈判、订约、订货从第二天开始,楚浩轮番接见各地酋长。燕西找了个时机抓住长润,让他带着去岛上四处看看。

  州胡岛上的造船坊占地好几里,同时在造的有八九艘大船。

  船工的生活很优厚,需要站在水里的工人,下身穿着特制的海豹皮服装。每条船上都搭着可伸缩的巨大棚子,船的里面和外面都有几层架子,船工站在架子上叮叮当当忙碌着。

  岛上也有许多旧船,船工们拆解使用品质好的木材到新船上去。

  长润说船工都是从大唐境内移民来的,人为很高,足够他们拖家带口在州胡岛生活。

  造船是精细、精密的活儿,恶略的情况造不出好船。因为楚浩在南方见过船工在水里把身体泡坏的例子,他要把船工的活酿成一个让人羡慕行业。

  坊里面有大量的武器,有个棚专门制造长箭。海船上使用的弩机比打仗时候用的大,燕西乘坐的船上,四周设置了许多个。而造船坊,整个用武器武装起来。

  坊后面的牧场还培育了战马,约莫有三十多匹,骑兵的装备很是精良。

  海贼放肆,旁边的山坡上有一片墓地,埋葬着守卫州胡岛的英雄。

  海上是辽阔的商路,人们冒着海浪和风暴而来,多数被海贼侵扰,海上需要一个强者维持秩序,这个强者必须自身强大到可以控制整个大海。

  人们之所以在州胡岛谋生、谋利,是因为这里不分国籍、商品多样、有成熟的网络和工业链,利润和利益超乎想象,要害是有无人能逾越的正义权威。

  生活没有什么是一成稳定的,只能在变化中寻求稳定,也许连续变化就是一种稳定,就像刚熟悉了的州胡岛,马上又要离开。燕西不停思索这个问题,而她一直在船上,她和船就是相对稳定的关系,为什么不在船上安家呢?

  她打开沿途收集的种子,去造船坊让他们为她打造了几个箱子。恰好楚浩也在造船坊的事情间,在帘子后面看到她,开心地招手让她进去。燕西点颔首,交接完事情,悄悄走进去。

  事情间是用木头搭起来的棚子,棚子很高,很大,四周的门旋转打开挂着竹帘,很是敞亮。屋子里长案上放着好几摞纸,纸上面记着船的速度、航行时间、船体泛起的问题、其时接纳什么措施及后续结果。

  他们正在讨论的是如何准确盘算船的速度,要想准确知道速度,就要有准确的时间和距离。

  另外一张纸是新罗东部领土的舆图,燕西看过种种舆图,她相信,楚浩手里的舆图一定比新罗皇宫的领土舆图越发清晰、详尽,尤其是四周的岛屿。

  岛屿上做了差异标志,约莫是有属国或者没有属国、是否有饮用水、距离大陆的距离之类的。

  计时的票据都是符号,有滴漏,有沙漏,有日出和日落,另有两组不清楚是什么。

  船什么时间行驶到那里,看到什么山,目测多高,目测尺的刻度等等。

  另一个案子上,是个种种船的形状,数据很详尽。

  燕西的眼里,楚浩平时在海上都做什么呢?

  他穿着翼衣,站到桅杆上,滑翔落到海里,无数次;他脚上套一个木板,从船上系一个绳子,在水面上滑行;他跳进水里和庞大的鲸鱼嬉戏……

  疯了一样玩儿的人,怎么会有这些严肃的工具?怎么会因为这些严肃的工具,在工棚坐了两天?

  晚上,楚浩跟燕西说:“几年前,我在南海听一个向导说,地是圆的,我越来越觉得,他说的没错。”

  “什么?”燕西的下巴都快掉了。

  “太阳在差异的地方升起有早有晚,在辽阔的海面看远处的物体,是从顶尖慢慢泛起。这说明咱们脚下的世界就是个巨大无比的球体。”

  燕西皱着眉想了想:“太阳升起的早,是因为季节差异。如果是个球,那走到球的下面不就掉下去了。”

  “哪儿是下面呢?外面包裹着一层天,只要在天下面,你就不会掉下去。”

  如此颠覆性的问题足够他们睡前思索和讨论的了。

  出发的时候,燕西把木箱放到船上,装上种种腐叶和腐草,种子撒进去,每天喷水,期待它们发芽。腐叶和腐草比土轻许多,吸水性好,透气性好,不容易渗漏。

  一切都部署妥当,需要在船上找到一个牢固向阳的地方。

  试了多处,和海员商量之后确定下来,然后等到种子发芽,她把上面也用板子封起来,以免船摇晃的时候,里面的腐土掉出来,同时也可以保湿、省水。

  船上的生活并不无聊,燕西看书、娱乐之余,呵护这些植物成了第一要务。长得多高了、是不是开了花、需不需要牢固、有没有授粉、结的果子用不用包起来、包起来之后能不能正常长……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从州胡岛到杭州,他们吃到了在船上长的新鲜芽菜。中途没有停靠站,能够吃到新鲜的蔬菜真是很幸福、很重要的事情。

  黄海海域,海贼越发放肆,一直到杭州湾,带有虎鲸旗帜的船只不停受到骚扰。

  海员说,因为年初,一艘虎鲸船被围困,海贼一度上了船,所以他们认为虎鲸船是可以攻破的。一艘虎鲸船,不说船上的金银和货物,单就船只自己就足够海贼拼命的。

  到达杭州湾暑气正重,楚浩到了山地就不想出门,一直住到七月初,中间只有益智来过两三次,其他任何人都没见。

  他买下的那两座山,除了简朴盖了一座木楼,其它全种上香料和茶叶。

  燕西早出晚归,甚至还穿起了农妇的衣服。所收罗的叶子、果实、块根够她在船上鼓捣一阵子的了。

  虽然楚浩也经不起燕西软磨硬泡,带她去逛了苏州和太湖,厥后天儿实在太热,燕西没再去打扰楚浩,自己坐车去杭州城,买一些稀罕物件送进宫里给天后和太平公主解闷儿。

  楚浩正在期待的人就是上次他到广州认识的波斯人拉赫曼。

  与其说拉赫曼是波斯人,倒不如说他是希腊人,他的怙恃在波斯早期战乱时迁居希腊,长大之厥后到大唐,险些和波斯没有多大关系。

  拉赫曼一早让飞鸽传信说他要到扬州来,楚浩怕走岔,就留下在山涧避暑期待。拉赫曼四十多岁,精干睿智的小个子,楚浩很敬重他,晤面就聊个没完。

  拉赫曼之前送给楚浩两本书和一份舆图,楚浩随身携带研究,这次拉赫曼又给他带来几本希腊的天文和地理学著作。

  而且拉赫曼也涉猎植物学,所以燕西也找到了一位导师。如果楚浩带燕西见识了什么是大海,那么是拉赫曼告诉他们什么是世界和宇宙。

  大唐宫廷也视察星宿,但跟拉赫曼带来的书上完全是两个看法,他们不是靠星宿来算运势,而是把所有的天体当做实物,用来测算、计量。

  大唐的执法是不允许私自看星象的,可他们所看的星象和大唐执法完全沾不上边。燕西对植物的研究,也让她完全能够理解其中的理念。

  拉赫曼有一本希腊人克罗狄斯·托勒密写的《地理学指南》,作者把地理位置做成一个等间距的坐标网络,用经度和维度进行盘算。

  地球是个圆的,燕西需要再次重新考虑脚下的土地和头顶的蓝天,这甚至颠覆了她全部的认知。

  拉赫曼还带来一个计时机械,盘子巨细,比水滴和沙漏要精准的多。

  “我来大唐时候丈量过,要么是《地理学指南》的经纬度偏差,要么就是我的计时器禁绝。我很是兴奋郡公要经过西大洋(印度洋)去往欧洲,让我可以再一次验证。”拉赫曼说。

  楚浩总是如痴如醉听他授课,不停地提出有关海洋和陆地的疑问。

  拉赫曼一一解答,最后总要说一句:“这是我的看法。”

  楚浩和燕西欣赏他的博学、见识和严谨,从杭州到广州的航行,他们被一个个新的学说攻击着、震撼着。

  并不是楚浩和他身边的人都勤学,只是他要探索的辽阔世界魅力无穷,吸引着他们酿成渴求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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