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长庚园，天子寝宫，灯火通明。
这是李川当上天子后的第一个夜晚，虽无美人相伴，他也已快喝醉了。
御膳很美味，煨熊掌，八宝鸡，清蒸鲈鱼，一道道种种风味的大菜，其精细水平完全不像是临时起意制作的。
贡酒更好喝，琼浆玉液，令人唇齿留香，回味无穷。
然而完全令李川陶醉其中的，却照旧邓宝关于江湖的叙述。
“皇上，在如今世界，凡人，是可以突破极限的。”
邓宝慢慢说道：“譬如，位于大齐极西之地有座山，山上有座庙，庙里的僧人不侍经文，却掌佛祖之威，一言乃出，万法相随。
南海之滨亦有座城，有小我私家，有把剑，一人一城一剑，即是王法不入之地……”
李川起初不信，他大着舌头体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而一向小心谨慎的邓宝第一次表达了自己的看法，“皇上，那座城前，曾倒下过我大齐五万铁骑。”
李川微微一愣，一人一剑屠戮五万铁骑，这照旧人吗，可愣着愣着，他就笑了，最后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这绝对是朕听过的最好的消息了，当……当浮一明白。”
李川一边说着一边往嘴里倒酒。
邓宝没懂天子的意思，不明白为什么大齐失去五万精骑反而成了好消息，可他也不需懂，只是继续介绍。
“大齐东边没山没庙也没城，却有一座楼，一座青楼。”
“唔……”李川立刻把酒吐了，“这个青楼要好好的讲，着重的讲，细细的讲！”
让太监讲青楼，几多有些强人所难。
邓宝没觉得难，相反，白皙的脸上还浮现出一抹憧憬的辉煌，那感受就像是——他喜欢那里。
“青楼之所以叫青楼，是因为它是一座青色的楼。”邓宝慢慢道：“实际上，它另有另外一个名字，普渡坊。”
李川打了酒隔，“普渡好，像朕这样的男人，就该被楼里女人好好普渡普渡……”
邓宝擦了擦额角的汗，忍不住提醒道：“皇上，普渡坊不是妓院，它是世上一片净土，是……”
“是个卵子是。”
李川摆摆手，大着舌头摇头道：“叫青楼就得是妓院，不是妓院叫什么青楼，欠好，这个地方欠好，不纯粹！”
邓宝哑然，想了想，还要说什么，就听李川道：“别老说外面的，咱大齐难道就没高人吗？”
邓宝道：“禀皇上，以上三地，统称上玄三境，我大齐……委实是没有。”
“那这个上玄三境，有人会飞吗？”
别怪李川总惦念能不能飞，哪个少年没做过插上翅膀的梦呢。
“据传说……是可以。”
邓宝显得很没有底气的样子。
李川翻了个白眼，“传说？传说另有人活了八百岁呢，能不能有个准谱。”
邓宝有些委屈，小心道：“上玄三境中人少少露面，奴才也少在外面走动，实在是没见过。”
“行了行了，又没怪你，不外有上就有下，我大齐没有上玄，下玄总有几个吧。”
邓宝喜道：“有的有的，世间下玄共有七境，我大齐得占其四，划分是九元山道场、重甲院、韩府……”
“等等！”
邓宝正如数家珍，李川却听的猛一激灵，连带着酒意也消散几分，“你适才说的最后一个，韩府，是哪一家韩府？”
邓宝见天子神情差池，随即明白过来，小声道：“正……正是凉国公韩也韩大人贵寓。”
“韩府何人？”
“京畿卫戍都督，凉国公次子，北川侯韩扬韩大人……”
靠！
李川这回真是脸都绿了，他这边刚刚动了以江湖破庙堂的心思，还没来得及细想，转眼却听到了这么一个噩耗！
恶心！真是恶心，恶心他妈给恶心开门，恶心抵家了！
说来也真是奇怪了，李川搞不懂韩也究竟是什么基因，也太他妈会生了，整个大齐就四处下玄境高人，偏偏就有韩家人，照旧亲儿子！
李川以手掩面，重重倒在龙榻上，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人生赢家，重生做天子，何等牛逼，可现在看来。
跟人家老韩家怎么比？
没法比。
拿头比都比不外！
“皇上，奴才另有一处下玄境没说呢。”邓宝小心请示道。
李川招招手，示意随便吧，他现在已经考虑怎么自杀宁静无痛苦了。
“齐国最后一处下玄境，正是大齐皇宫。”邓宝恭顺重敬说道。
嗯？
李川掏了掏耳朵，蹭地从龙榻上弹起来，一把抓住了小太监的衣领，红着眼睛道：“此话认真？”
邓宝眨巴眨巴眼，惊骇道：“奴才有几颗脑袋敢说谎。”
饶是邓宝这么说，李川依旧狠狠往小太监脑袋上敲了个板栗，怒道：“下次说话不要说半截！”
这回邓宝更冤了，心说明明是皇上打断奴才话的，可他不敢含冤，最多只敢在心里小声嘟囔一遍。
大齐皇宫竟然也有下玄境！
李川快凉透了的心总算感受到了一丝暖意，还好还好，至少在武力值上和韩府打平了。
他急遽问道：“皇宫何人，快快报来。”
邓宝老实道：“是奴才师父，原敬事房总管赵大贾。”
敬事房总管……割鸡鸡的？
这让李川真没想到，他还以为是哪个大内侍卫呢，日，看来高人果真都有点小癖好。
“邓宝，去给朕宣赵大贾过来……算了算了。”
李川话说一半又收了回去，对于这位蛰伏于皇宫的大妙手，一定要慎重再慎重。
“这样，今日太晚了，你先去赵大贾处递个话，就说朕明日亲去看望他。”
李川想了想，照旧决订婚自登门，他现在手里原来就没什么筹码，为了搬倒权倾朝野的韩氏，别说登门造访，登门拜把子都行。
邓宝欢快奋兴的奉旨去了。
李川则头昏脑胀的倒在龙榻上。
不易啊。
心说这当天子怎么感受比当屌丝还累。不外万幸，这是个高武世界，他另有借力打力的时机，否则，以韩氏在朝堂上的势力，他这个憨憨天子预计早给撸没影了。
庙堂之高，
江湖之远。
虽然李川现在一个都没整明白，可他亦在心中暗自发狠，一定要做到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