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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以时间为名

075 画中蹊跷

他以时间为名 殷寻 2148 2020-03-18 10:00:00

  什么时候不忙?

  盛棠其实特别想问这个问题,但实际上,转天天一亮,她连问这句话的时间都没有。

  江执是冲着《韩熙载夜宴图》来的,因为图中的那段六幺舞,也因为沈瑶卖力的那块壁画上似胡璇又非胡璇的不解之谜。

  《韩熙载夜宴图》作为国宝级画卷,经过几段时期的辗转流失最后被故宫博物院所收。盛棠以为他们会直奔故宫,不想,江执却先来了琉璃厂。

  虽是一大早,但到了琉璃厂就能看见不少游客的影子。这条东至延寿街西至南北柳巷的文化街,虽说全长只有八百多米长,但源于始建清朝,其时的官员和赶考的举人都跑这里寻书纳宝的,便沾了浓厚的雅致气。现如今虽说淘古玩字画的人少了,可来打卡的游人多了。

  见从书局门前开始就围了不少人拍照,江执就让小悠把车子停在路边,徒步进去。

  盛棠对琉璃厂很熟悉,平时没事的时候她跟程溱另有游叶经常来这儿看画,像是需要些特殊的画纸和颜料,她们也会到琉璃厂转转。

  可即便很熟悉这里的店肆,当随着江执顺着主路拐进小路又转了几弯后,抬头一瞧门脸,上头写着:珍宝阁

  在琉璃厂这种地方,像是什么宝啊斋啊的甚多,大巨细小的门脸挤满了不长的街,挨不上正街的铺子就会往旁边的胡同落庄,但像是今天这家铺子,藏在胡同的最深处也着实少见,更别提不大的小门脸和简陋的木牌匾,尤其令人忍俊不住的用了一个“阁”字。

  盛棠进门之前忍不住好生地审察了一番,就这小铺子的面积,敢堪称“阁”?

  江执看出她一脸的不惑,手指朝上指了指。盛棠的视线移上去,落在牌匾那三个大字上,仔细一瞧刚刚发现眉目,除了三字店名外,在最下方另有个印章。

  幸得盛棠眼神好,又在敦煌研究所的时候见过这印章。

  惊讶脱口,“乾隆啊?”

  江执目光带笑,抬手揉了她脑袋一下,“还算识货。”

  什么是别有洞天?

  盛棠今天算是领教了。

  进了不大的门脸竟豁然开朗,是带院的民宅。院落虽不大,却栽种了不少花卉,带着骨朵的宽大绿叶的,另有随意扔进泥盆里肆意生长的,盆土上充满青苔。最角落放着一口青花瓷宽口小缸,浮游了几株翠白色睡莲。缸下头趴靠着两只小奶猫,一只黑的一只奶茶色的,黑的那只听见消息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奶茶色的倒是瞅了进门的客人一眼,懒洋洋地喵了声权当打了招呼。

  头顶铺开的是开得正旺的紫藤,风过时有极淡的清香。

  许是小悠提前打过招呼,所以主室的房门大敞四开,听见消息后东家就出来了。四十来岁的模样,蓄须束髻,本是圆滔滔的身材生生塞进麻色长衫里,硬是有了清风道骨的架势。

  东家姓王,见了他们几人后十分热情,一个劲地跟江执握手,一口一个江教授。江执好不容易把手抽出来,说了句,看画吧。

  提到名画复制技术,琉璃厂是数一数二的,有的传世名画不方便对外展示的往往就会用上复制品,琉璃厂有技术高明的店家承接,做出来的工具跟真品一模一样。

  王老板给他们看的就是《韩熙载夜宴图》的复制品,戴上手套,从上好沉木的画匣子里拿出来,十分宝物。

  盛棠不大理解江执千里迢迢跑来就为了看一赝品的行为,江执跟她说,论整个琉璃厂,预计没人能比王老板更了解这幅画了。

  为此王老板也是自得洋洋的,身上丝毫没有其他店家的桀骜清高,他说,要论复制,我说第二没人敢抢第一,就拿韩熙载这幅画来说,上头的印章我都能做得一模一样。虽然,你们能来我这,不是冲着复制品做得有多像来的,关于这幅画里头的蹊跷,怕是整个琉璃厂就只有我最能说出个一二来了。

  盛棠没见过《韩熙载夜宴图》的真身,但像是配景资料和复制品她都见过,而且这阵子沈瑶也一直在研究这幅画上的六幺舞,对此盛棠也算是耳濡目染了不少,她绕着画卷走了一圈,仔细审察着画里能有什么玄机。

  沈瑶站画卷的右侧,问王老板,所谓的蹊跷,是因为这幅画里藏了杀机吗?

  这是网上最流行的听说,想说这《韩熙载夜宴图》美则美矣,实际上潜伏杀机,甚至另有说全卷五段图里匿藏了一位杀手,伺机谋害韩熙载。

  王老板伸手捋了两下胡子,笑,“说这幅画里有杀机吧,倒是也对,因为有一种说法是说,韩熙载此人十分有理想心,只因对其时朝政失望而不归顺朝廷,李煜生怕他有反心,所以计划命人谋害,岂料派出去的细作回来画了一幅韩熙载每天饮酒作乐的纵情图,便解了李煜对韩熙载的怀疑,韩熙载这才逃过一场杀机。”

  说到这儿,他扭头看着盛棠,冷不丁问,“小女人,你也转悠半天了,你觉得我适才说的算不算是这画里的蹊跷?”

  盛棠觉得自己顶多就算是个看客,能把这幅画审察得恒久,那纯粹是因为她对画的喜爱。未曾想王老板突然将问题甩给她,一时间怔住。

  江执靠在旁边的桌上,一身慵懒状,眼里是似笑非笑,典型一副看热闹的模样。肖也也没帮她的计划,他的兴趣点没在画上,进屋后一直在看展柜里的老物件,什么老绣片、瓷器、鼻烟壶、西洋钟等等……

  所以,一门心思盯在画上的就只有盛棠和沈瑶。

  盛棠进屋后始终没作声,是因为觉得自己终归是只虾米,不想在专家面前露怯,现在见避无可避,心想,你能这么问肯定就不止这一点了呗。

  但没敢不敬,换了更稳妥的说辞,“既然是网上都知道的,那落在王老板这的绝不行能这么简朴,而且我们是冲着六幺舞来的,那蹊跷处肯定在第二段内容里跳六幺舞的王屋山身上。”

  王老板闻言笑了,扭头瞅了一眼江执,“小女人挺机敏啊,没被带偏。”

  “她也就剩下这点机敏劲了。”江执浅笑。

  盛棠听着这话心里有点小不痛快,什么叫只剩下?你为了帮沈瑶修复她那截壁画,顶着大酷暑的来北京,我还得作陪,一路上我说你半点不是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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