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簪娘别传

第一百一十三章 玉燕(十)

簪娘别传 林所 2274 2020-02-07 22:01:24

  权之逡在水房能见到涂雀,并不是巧合。

  他一心惦念着赶忙为伯父端茶,没注意到拐角处急遽而来的小卓隼。两人撞了个满怀。

  权之逡向退却了一步,正想发作。一眼看去,发现是与涂雀颇为相熟的小卓隼。

  “怎么,今日立春可把你们乐坏了,一个个都在贵寓乱窜?连门前唤一个端茶的人都没有。”

  权之逡带些玩笑的语气说道。

  但他觉察自己并非是一个诙谐之人,因为眼前的小卓隼显然被自己的一番话吓到了,他连连低头,口中陪着不是:“歉仄二令郎,小的真是失敬了。是这样的,就在刚刚,涂雀女人让我出去看看二令郎在哪,这不,我也不敢延误,就赶着出来了,走得慌忙没看着路,所以就...”

  “好了,又没伤着我,只是之后如果府里有节日,你们可不能再像这样过了。”权之逡打断了小卓隼的致歉之词,又问道,“涂雀为何要找我?”

  “涂雀女人在水房等着二令郎呢,二令郎进去便知。”

  权之逡见小卓隼不转头地就想跑,有些欠美意思地叫住了他。

  “等等。”

  自多年前府中众人挨个得知了涂雀是权之逡未来夫人的事后,每当权之逡与涂雀两人一道时,府中的人都市像这样急遽闪躲着逃开。虽然也没有开什么太过的玩笑,但照旧让年少的权之逡和涂雀露出窘颜。一直到多年以后,两人心智逐渐成熟,这才稍稍习惯了些。

  小卓隼疑惑地转头:“二令郎另有什么付托?”

  “既然你说涂雀女人找我有事,那你也与我一道去水房,帮我先送一盏茶去我住的房间,到权庆老爷那里去。”

  “是,令郎。”

  权之逡与小卓隼一前一后走进了水房。

  储水的大缸大瓮挤在屋子两侧,缸瓮中间放着几个木柴炉子,滚沸的茶壶扑腾得厉害。

  案台上摆着整齐的茶具,靠在案台旁站着的即是一席盛装的涂雀。

  权之逡走进来时,她正用一只手拨弄着一个小茶碗,让它顺着案台年久生出的裂纹滚来滚去。见到权之逡走进来,她直起身子,声音中带了一丝惊喜:“怎么,你们俩是跑着过来的?”

  权之逡不知该回些什么,他只能耸肩道:“凑巧而已,我也正好要来水房给伯父端茶。”

  “你来端?”涂雀走近两步,意外地问。

  “怎么,觉着我做不来这些?”权之逡瞥了一眼涂雀轻轻抿起的嘴,也笑了出来。他转头让小卓隼带着茶托先离开。

  “听小卓隼说,你找我?”

  涂雀将手中的茶碗放下,决心先自私一把,与这个有一段时间没和自己说过话的二令郎好好聊一聊。至于刚刚在厨房中的发现,直到见到权之逡的上一刻,涂雀还急不行耐地想让他知道。

  但现在见到了他,涂雀感受,倒可以暂缓一缓。

  “那,二令郎,”涂雀走到炉子旁,指了指茶壶说道,“可否帮我将那炉子上几个茶壶取下来?茶已经煮好了。”

  权之逡知道涂雀的用意。

  虽然顽皮了些,但权之逡并不厌烦。既然宴席漫长且自有人愿意加入,那自己在水房里待一会儿也没什么大不了。

  只是有些对不起自己的伯父了。

  权之逡两步走到涂雀身旁,伸手就要抓那茶壶。涂雀一改平静的面容,瞪着眼睛伸手抓住了权之逡的手腕。

  “二令郎!玩笑可不能这么开!”涂雀斥道。

  “这不正是你要的吗?”权之逡看着涂雀认真的面容,忍不住笑出了声,“开个玩笑而已。”

  两人牵着手,忍俊不禁。

  忙活了这样一个立春宴,一位是无可奈何陪着亲戚一吐忖量之情的女人,一位是勉为其难忍着热闹坐如针灸的令郎,两人都已疲惫之至,一个玩笑对于他们来说可谓来得恰到利益。

  权之逡拍了拍涂雀的手,转身走过一排缸瓮,在角落里找到一条帕子,转身包着壶把将茶壶从炉子上轻轻取了下来,壶底“呲呲”作响。

  权之逡子小心地掀开壶盖,洁白的水蒸气升腾开来,充满了整个房间。袅袅烟雾穿过涂雀的发间,撞在水房的墙壁上,一晃便没了踪影。

  “茶太热,还得凉一凉。”涂雀递过茶碗,权之逡倾斜茶壶,斟好一碗茶。

  “糟了,刚刚让小卓隼送已往的茶,放了很久,预计都凉透了。”涂雀转头,小心翼翼地说。

  “你应该早些告诉我啊。”权之逡苦笑道,伯父的委屈可大了。

  “那,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找我何事了吗?”权之逡凑近一些问道。

  涂雀将满当的茶碗放在一旁,以防被碰洒,随后对权之逡正色道:“权庆老爷来,二令郎可曾告诉他,那一地墨水的事?”

  “未曾。”权之逡又想起了令自己不快的事。

  “二令郎,不心疼吗?”

  “我心疼墨,如你所见。”上回伯父千里迢迢赶来,除了与权老爷权夫人商议生意上的事情外,即是给他送那块质地优良的徽墨。他怎可能不心疼呢。

  “那二令郎难道不想查清楚那事经由何人之手做的?”

  “话虽如此,从何查起?”权之逡听闻涂雀问出这样的问题,愈发疑惑。

  “从何查起,我也一样,”涂雀绕着权之逡走了一圈,又转身拿起一只茶碗按在桌子上滚着玩,“起先我并不知道从何查起,直到刚刚我与小卓隼一道去了灶房,那门房两人说到烹饪饭菜的事,我有了一个料想。”

  涂雀停手,将茶碗放好。

  “二令郎你说,要将那样多的徽墨化开,是否需要相当大的器具盛装?”

  权之逡颔首,期待着涂雀接下来的话。

  “二令郎觉着,灶房中的铁锅如何?”

  权之逡慢慢直起身子,恍然道:“你是说,那墨……”

  “令郎认得括卉吗?”

  权之逡略一思索,答到:“可是灶房掌勺的那位小伙计?”

  “难得,”涂雀有些惊讶,“我都不认得他。”

  “你到底将我看成什么?”权之逡无可奈何道。

  “虽然在背后议论这些事情不大好,但为了解决这个悬而未决的谜题,也只好如此。二令郎可知括卉倾慕着临普女人,但临普女人却没有理睬他?”

  “这……”

  “也是。”涂雀自嘲,这位二令郎,又怎会去管下人们的情感闲事。

  “六日前,临普曾突入令郎房中好一顿闹,”涂雀与权之逡四目相对,“令郎修身自洁,自然不会接受临普女人。而三日后,您房间就被泼上一地墨水,用得照旧您最爱的徽墨...令郎,您觉得呢?”

  权之逡深叹一声:“若是只是巧合呢?”

  “所以我刚刚又与小卓隼去了一趟灶房。”

  权之逡紧盯着涂雀。

  “看了看那位括卉伙计的一口大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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