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乱开车

　　周启航与张守一是老同学，在校的时候为了音乐梦想而结交，结业后还一起出外闯荡了两年，很快就又灰溜溜地回来了。

　　张守一虽然事业不顺，却拐来了个貌美贤惠的媳妇，然后按老爷子的意愿进了学校教书，牢固过活

　　——老爷子自个反倒在知天命之年玩了一手告退，去追求自己的写作梦想，还位列当年的武侠四各人之一，一直到六年前张扬的奶奶去世才封笔。

　　周启航虽然音乐梦碎，却依旧不甘于平淡，自己创业，如今几多有些身家，早早地买了小车——跑来接张扬出院。

　　他帮张扬拿着衣物，走出病房，等电梯的时候才问：“那老头跟你说的什么小说？”

　　张扬解释道：“我住院的时候无聊，写了个小说，老头看了喜欢，就让我去试试能不能发表，我爸妈都不知道，您别给我说漏了。”

　　“有前程！”

　　周启航颇有些意外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你爷爷的范儿，真发表了跟我说一声，叔帮你宣传宣传。”

　　“那必须的。”

　　来到这个世界近一个月了，张扬照旧第一次走出医院大楼，虽然只是医院里的地面停车场，也让他感受十分新鲜，因为这些车标他一个都不认识。

　　前世华夏近代落后太多，哪怕是厥后扛着红旗以火箭一样的速度狂追，到张扬最后的宿慧影象里，许多方面仍有不小的差距。

　　而这个世界里，华夏在蒸汽时代仍然落后，但电气化时代就开始迅速追赶，信息化时代就已经遇上甚至开始引领了，如今3G网络开始普及，智能化时代初现眉目，华夏已然是两大主要领导者之一。

　　停车场内这些车，半数以上都是国产。

　　周启航的车同样是国产，似乎是隶属于一个叫做神龙的汽车企业，车标是一条银光闪闪的小蛇，车身同样是银色，在斜阳下熠熠生辉，看起来十分精致。

　　印象中这个世界里许多大企业的名字都很有中国特色，好比神龙、火凰、鸿蒙、昆仑、敦煌等等。

　　张扬上了车，又审察了一下车内空间和装饰，银蛇作为神龙旗下的商务品牌，也是世界上最乐成的高等汽车品牌之一，工艺自不会差，而且这车买的时候花了四十多万，以如今的收入和物价水平，都能算豪车了，以张扬的眼光和尺度还挑不出什么毛病。

　　嗯……至少不漏油。

　　周启航启动了车子，驶出医院，张扬沿途寓目着街景，都是高楼大厦，除了种种广告品牌之外，倒没有什么陌生感。

　　走出牢笼，思想也像是随着开阔了起来，张扬很快想到了许多原本未曾在意的疑团。

　　元末历史改道对于华夏今后六七百年的历史都发生了极大影响，但到了现代，尤其是具体到了生活之中，他所能感应的差异却微乎其微。

　　开车驾驶位在左，行车靠右，路口熟悉的红绿灯，交通规则没变，这并不意外，一来交通信号灯源于英国，二来其中是有光学依据的，这不奇怪。

　　然而其他方面，好比拼音、简体字、普通话、网络墙、标点符号、人民币面值、省市县的地方三大区域品级……这些都与前世相似乃至于相同，连国旗也依旧是各人熟悉热爱的五星红旗。

　　这也就而已，甚至于派出所这个机构称谓都与前世影象中相同，这可是个舶来词（「派出所」一词源于日本）！

　　另有「流氓」，难道这个世界里也有类似的历程？

　　而且前世无数先烈前仆后继，才终于在黑暗之中找到了一条再起之路，在这个世界里，同样有无数先烈为之流血牺牲，但华夏并没有经历那百年动乱。

　　对于张扬来讲，这个事实简直是颠覆性的。

　　可是追念了一下，对于生活完全却没有任何影响，宝物闺女是小公主，被宠坏的孩子是小天子，不要说日常生活里，连教科书上都这样讲。

　　他将自己的疑问见告洛神，后者听罢后很快给出了答案：“「琴弦效应」。”

　　“这个世界上每时每刻都市发生无数的事情，每一点细微差异都可能会导致难以估量的影响，但整体行进偏向是很难发生改变的，这个偏向，可以称为历史的一定。”

　　“如果发生了偏差，就会被自主慢慢地修正，就像是琴弦被拨动一样，越往两边，颠簸幅度越小，而且越来越小，直到没有颠簸。”

　　张扬沉思了一下，或许理解了这个意思，“也就是说元朝末年改道后的那段时间影响最大，越往后差异就越小，直到跟我原来的世界一样，对吧？”

　　他自认理解的没有问题，洛神却反问：“为什么会跟你原来的世界一样？”

　　“你不是说差异会越来越小吗？”

　　张扬反问之后，突然醒悟过来，“你不要告诉我，我原本那个世界里也发生过历史改道？”

　　“那个世界里，只你们国家的史书所纪录下来的短短两千年里，疑似穿越者的就有好几个，另有那么多小概率事件，你凭什么认为没有发生过改道？”

　　张扬缄默沉静了好一会儿，才又问：“那是谁在修正？”

　　“自我修正。”

　　张扬有些不解，又有些释然，还以为有什么神神怪怪的存在呢，不外这些话都是洛神所说，真实性和准确性仍有存疑。

　　他想了想又问：“要是改变太大，修正不外来呢？”

　　“琴弦拨动的幅度太大是什么结果？”

　　“……”

　　“与其想这些没用的，你不如想想回学校之后怎么追林依然。另外我再次提醒你，你就如果一直这样被宿慧影象压制自我，追到林依然，也很难乐成通过初次考核。”

　　听到这个名字，张扬一时无言，不外幸亏按洛神所说，第一次最难，以后就容易了，否则要是一直凭据这个尺度，预计两年后自己就要英年早逝了——虽然他至今仍不清楚到底是怎么个判定尺度。

　　他琢磨了一会儿，忽道：“你怎么乱开车呢？”

　　洛神脆嫩甜美的嗓音微微透出疑惑：“什么？”

　　张扬禁绝备解释，也没来得及解释，就听到周启航提高了声音喊：“想啥呢？跟你说话呢！”

　　张扬回过神来，赶忙问：“怎么了？”

　　周启航在路口停下车等红灯，问道：“你们快放假了吧？”

　　“是，今天周四，下周就期末考试了。”

　　“你住院住这么多天，我听你爸说也没好好温习，整天就发呆，这可不行，住院也不是不学习的理由对差池？”

　　“是，我这几天肯定好好温习。”

　　“你我照旧很放心的。”

　　周启航满意所在颔首，“周帆要是有你一半，我都能多活好几年，你好好温习，你考好了，我才好骂他。这小子上次月考，另有期中考试，考的什么工具，这样下去，我看进个重点大学都悬。”

　　张扬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周启航闲聊，没有堵车，很快抵家，是一个地段、情况都不错的老小区，装修不算多好，胜在宽敞，四室两厅两卫，南北通透，另有个大阳台。

　　这还得多亏了老爷子当年武侠小说脱销，买房的时候补助了不少钱，否则就算当年的房价自制，也不是张守一和方浅雪能买得起的。

　　老妈只有一节课，肯定已经下课了，但显然还没这么快回抵家，张扬带了钥匙，拄着手杖艰难地爬上三楼，打开了门。

　　周启航从小就把他当半个儿子，自不客套，把工具拎上去放下就走了。

　　张扬一小我私家坐在熟悉而又有些陌生的家中，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感受，不外很快没心思想这个，好容易爸妈都不在家，不能浪费名贵的时间。

　　摸了摸裤兜，另有些钱，于是坚决起身锁门下楼，拄着手杖出小区，直奔劈面网吧。

　　进去没两分钟，就又拉着脸地出来了。

　　拄着手杖回小区、爬三楼、开家门，从医院拿回来的袋子里找身世份证，再出门，下三楼，出小区，再次直奔劈面网吧。

　　如果给个长镜头，斜阳之下，他打石膏、拄手杖的身影多数会在辛酸之中通报出一股身残志坚、积极向上的正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