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宁也道:“遇事莫要激动,三思尔后行。”付长惜的性格就如同他的灵根属性一般,凌厉骄傲,勇敢无畏,急躁易怒。
穆幼安沉静淡漠,楼宁温柔善良,他们视付长惜为友,便能很好地包容他的一些缺点,付长惜亦是十分珍惜这段友谊,火爆的脾气在二人面前收敛了不少。
可这并不代表他是一个好相与的人。
“哎呀我知道,青珩你就别担忧我了。倒是你自己,在外要时刻保持警惕,不要轻易相信别人。”付长惜看向穆幼安,“青棠你可要看好青珩啊,千万不能让他被人骗了去。”
穆幼安满脸严肃:“我会的。”
楼宁无奈地摇了摇头,却也没再多说什么,他知道两人都是为了他好。
......
与付长惜分道扬镳之后,穆幼安询问楼宁的意见:“阿延,要不要先回杻阳城看你娘亲?”多年前划分之时,温琳琅曾说过会在杻阳城等他们回来。
楼宁面上闪过一丝意动,开口却是说道:“安安,我们去逍遥城看看吧?”
虽然穆幼安从未在他人面前提起怙恃之事,可他因为某种缘故,早已知晓了她的身世。
纵然穆幼安体现得绝不在乎,可楼宁很清楚,她从来没有真正放下过,她的怙恃就是她心中一直拔不掉的利刺。
在到达杻阳城之前会经过逍遥城,既然有这个时机,他就要尽最大的努力帮穆幼安解开心结。
不等她拒绝,楼宁又道:“安安陪我一起去逍遥城好欠好?我经常听守意师兄提起逍遥城的风土人情,很是好奇,想切身体验一回。”
说完,他面上还适时露出了一个期待的心情,配合上他那张精致无比的脸,让人实在是舍不得拒绝。
穆幼安虽然也舍不得。
她迟疑了几秒钟,最终照旧在楼宁徐徐由期待变得黯淡的神情下,同意了。
哪怕她明知道他们这一去,她一直隐瞒着的半妖身份或许就会袒露......她也不想看到他惆怅的样子。
是时候了,我不想再瞒阿延了。
穆幼安终于下定了决心。
......
元界地域辽阔,北方是魔族领地,东方为妖族聚集之地;中部与南部地域是人族领土,大多数仙门都建设在这两方地界。
而剩下的西方,则是一片永远寻不到尽头的汪洋大海,世人谓之——无尽海。
玄山,便位于这无尽海之中。
出了无尽海,一路往东,到达的第一个城池即是逍遥城。
在入城之前,穆幼安与楼宁寻了个无人的地方落地,收了穿云梭。
为了不引起人们的围观,二人收敛了自身灵力,才朝着城门偏向走去。
十年修行,远离凡尘俗世,如今再一接触倒是多了几分新奇的意味。
二人走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周围商贩的叫卖声络绎不停,孩童的嬉笑打闹声亦是层出不穷,隐隐还能听见茶室里说书人那抑扬顿挫的声音,以及听众们一阵又一阵的叫好声......
楼宁兴致勃勃地左顾右盼,时不时地就会在一些卖着小玩意儿的摊位前停下,虽然不能真正看见,可那些工具大致的模样和形状照旧看得清的。
他觉着有趣,便会驻足细看,不外也就是看看而已,既不上手,也不问价。
穆幼安对这些工具兴趣不大,只是小心翼翼地护在楼宁身侧,以制止他被过往的行人冲撞。
而那些摊主见他们二人郎才女貌,衣着精致,气度特殊,就知道两人的身份非富即贵,肯定看不上自家摊上的自制货,一时间竟无人敢招呼二人买工具。
因两人往摊边那么一站,穆幼安又一直冷着个脸,摆出个生人勿进的姿态,旁人就算是有想买工具的心思,这会儿也不得不取消了。
商贩们敢怒不敢言,相相互望一眼,皆是苦笑不已,只盼着这两位主儿能快点走!
楼宁看不见他们的心情,自然不知道他给这些摊主带来了何等大的压力。
穆幼安倒是看得清楚明白,也感知到了摊主们的不满情绪,可她素来亲疏有别,如何会为了几个外人扰了楼宁的兴致?
看得够了,楼宁收回视线,正准备与穆幼安离开这个摊位。
却在此时,突然有喧哗声自城门口传来,一道响亮的嗓音划破天际:“各人让一让,让一让啊!不要挡道!城主大人马上就要亲自审判这只妖怪了,列位可以自行前往城主府外的祭坛寓目!”
听到“妖怪”这个词,穆幼安与楼宁险些同时停下脚步,转身朝后望去。
只见人群原来是围成一团,听了那人的话,倒是让开了一条道来,露出门路中间的十来名黑衣侍卫,以及他们押送的囚车。
囚车里关着一个披头散发、衣衫褴褛的少女,她坐在木板上,垂首阖眸,双手被铁铐锁住高高吊起,而她自腰部往下竟是一条水蓝色的修长鱼尾!
鱼尾亦是被铁链紧紧绑在木板上,转动不得,也不知道是挣扎太过,照旧绑少女的人太过粗暴,鱼尾上的鳞片掉了不少,随处都是一片血肉模糊的惨状。
若是看得仔细些,便能发现少女被头发盖住的耳朵是鱼鳍状的,而她的指甲又长又尖,只不外断了好几根,十指之间生有透明的薄膜。
“妖怪,去死吧!”
“妖怪都活该!”
“千刀万剐!”
“扒皮抽筋!”
“......”
有许多几何人一边随着囚车走,一边骂骂咧咧地把手中的烂菜叶子和臭鸡蛋扔向囚车中的少女。
有个鸡蛋砸在了少女的额角,腥臭的液体顺着她卷曲的发丝慢慢流下,她的眼皮动了动,却没有睁开。
面对人类无止境的辱骂和折辱,她选择了无视。
也只能无视。
光是听着这些咒骂声,似乎就能知道他们有何等痛恨妖族,只不外——
穆幼安快速在人群中扫视了一眼,发现其中大部门人面上都没有恨意,反而带着一种让她无法理解的兴奋和激动之色——并不是看见对头倒霉而发生的快感,而是发自此外什么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