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房中。
一位少女头扎绷带,睡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
屋中却还站着两小我私家,一个是火红老头,一个则是剑客。
“她怎么样了?”剑客道。
“多谢令郎体贴,已无生命危险。”
剑客望着床上睡躺的女子,冷哼一声道:“我记得你这老家伙曾说,若我能解开你的洞府幻梦,就把你第三女下嫁于我?”
“此女正是老夫第三女,叫翠儿,若令郎瞧的上眼。。。”火红老头话未说完,却被剑客制止住:“这跟瞧不瞧的上眼没关系!因为我并未破了你这洞府幻梦,故你这小女儿也是与我无缘。”
“令郎。。。”
“无须多言。”
火红老头叹罢:“令郎乃是修行人,除妖如宰畜,怎会看的起我们这些妖怪呢!哎。”
剑客奚落隧道:“此乃天公作主,生我等为人,弃尔等才为妖。我为尊,尔为贱,我除汝等为义,尔等欺我则为丧尽天良,你怎么还不明白呢?还欲逆天而行?妄想人妖平等?扪心自问,你这老工具尽管寿比南山,焉能活的比天长?如何与天斗!”
“哎。”火红老头又叹息一声,走向床去,坐到床边,抚摸着小翠头上扎的绷带,竟老泪纵横。
剑客沉思一会儿:“自知身为孽畜,胆敢娶妻生子?如今吃得苦头,害你子女生生世世为妖,汝为第一罪魁罪魁!”
火红老头猛一转头,火冒三丈,左肩诛邪剑伤隐隐传痛。疼的面目一咧,便又将头转回去用手背贴了贴她女儿小翠额头。然后在旁边装有热水的铜盆里,拧了一条热毛巾敷在她额头上。
剑客接着说道:“若你们妖怪,个个皆不繁衍子女,若生出一二便立即正法。如此算来,只须一百年,妖则尽亡,子女亦不再受牵连。剩下几个千年老妖,再自断性命,则天下太平!”
“唯罪在汝等妖怪难以自持,天生淫荡,畜仔成群,以致妖兽横行。”剑客说出自己正解:“不怪天不公,只怪尔等定力太差,智慧低浅,随性纵欲!”
“哈哈。。。”火红老头突然笑了起来,而且笑的很诡异。抹干眼泪,起身面向剑客:“老夫曾以为令郎乃当世奇才,如今看来,唯酒囊饭袋耳!”
剑客温怒:“对我说话请客气点!”右手摸向了右腰悬挂的匕首短剑。
火红老头盯看了一眼剑客摸短剑的行动,却仍不改脸色,继续笑道:“妖?哼!令郎平时所见所除之妖皆是走兽爬禽,只能说是妖畜!真正的妖,通晓阴阳,明白是非,知前尘晓未来。手能遮天,衣能蔽月!”说的字字铿锵,越渐激昂:“吐气生云,吸气成风,怒吼成雷,跺脚山崩地裂!手掌一翻,四季颠狂,夏日飞雪,冬季灼灼龟裂大地!”
声音嘹亮,屋内外荡荡不停!
“妖若真是无情猛兽,人间尚能一人存否!”火红老头:“不外呼吸片刻,尽归枯骨黄土!”
剑客听的倒吸一口凉气,细想却又觉得差池:“牛皮老头,尽在你爷爷我这说什么假话,莫要欺诓于我!若世间真有如此本事通天的妖怪,人妖贵贱身份早已互移。今日也轮不到我来教训你!这世上被随处撵着跑的就不是你们妖怪,而是我们人类了。”
火红老头正色道:“令郎何曾想过,人活在世所为何?”
“那是。。。”
火红老头竟斗胆阻止了剑客继续往下说:“岂论人或妖,出生豪府亦寒门,皆最终逃不外一死字。色泽一世,平淡一世,终化枯骨,焉有差异?”
“唯气量差异!”火红老头自问自答。
剑客竟虚心地:“作甚气量?”
“世间万物含气而生,或人或妖或兽,或花或草或虫,万物纷杂,色彩缤纷。心胸是气囊,掌管自我生机,此谓行尸走肉,酒囊饭袋必不行少之物。”火红老头高瞻瞩目隧道:“心胸能装怙恃,亲友,家禽,此乃生灵耳。若还能装下山川海域,杂禽异种,方称有气量!”
“气量越大者,即是能量越大,力量越大!”火红老头:“身死而气量未消,凝聚化魂,成神作仙!”
剑客听完竟一时难辨真假:“是不是你们这些千年老妖,越老越糊涂?天真如孩童。”
“哼!”火红老头不悦:“令郎年少,未必明白。就算明白,也未真正理解!”
“哈哈。。。”剑客取笑道:“你们这些千年老工具,都是一般天真有趣!在魔龟山,那千年龟妖就是被我假扮神灵,言语欺骗几句,他就乖乖自断性命,如此不敬服生命,蠢不行及!”剑客说这话语气漠然,内心却被龟妖之死震撼动摇了,如今说出,倒有意向火红老头肯定一些事!
“哈哈。”火红老头也兴奋笑罢:“人精贵在初心未改,人蠢失在左右摇摆。大智若愚,非经人事磨练,焉能明白?无知小儿只知争强斗狠,拢势拉财,于茫茫修行大道中卑如野狗!吾观令郎,与此无异!”
剑客听完怨愤填胸,却压下怒火,望着床上睡躺的小翠,藐视隧道:“她的哥哥姐姐呢?死了吗?”
平凡人被这般无礼问候,定会跳起未来人暴揍。可这火红老头纷歧般,他被眼前人刺伤过左肩。只见火红老头气的眼睛大如灯笼,吹的眉毛倒竖。片刻便冷静下来:“有两个姐姐,都嫁到农户人家过着粗茶淡饭的日子。虽是清贫煎熬,倒是两个女婿老实勤恳,每到年时,或老夫作寿,他们一家人都市来这岩火洞看望我。不敢嫁于权门,无知畜牲太多,恐伤了我女儿。”‘无知畜牲’明显指除妖人!
剑客倒也不怒:“原来沿洞盘旋而下的那条两丈宽的岩石路,是你特意为你那两女婿凿的?”
火红老头默认。
“这么说,你们那两女婿知道你是妖怪,他们也知道自己妻子也是妖怪。”剑客慢慢理顺他们之间的关系,却有着疑惑:“而且每年年时,作寿时还来看你?”
火红老头走到旁边,端起那只装满热水的铜盆:“这就是老夫大女儿丈夫在我千年大寿时送的,他如今七十多了,走不动路了。去年,照旧我这大外孙子背他来看我的。。。”突然收住情绪,转口:“逢此乱世,衣食难续,白昼伏莽横行,夜有小偷翻墙过,一人生活如何牢固?得遇有心同甘共苦之人,哪怕是猫狗皆觉不易,尚要倍加珍惜感恩,况且是有着灵性的。。。”看了一眼剑客才徐徐道:“。。。妖怪。”
火红老头低垂下头,回坐到床沿边,看着他那可怜睡躺在床的小女儿。语重心长道:“令郎,若有哪天立室立室,膝下子女满堂时。”长呼一口气:“再来看这人间正义,人妖殊途,自会明白。哎,只希望令郎早早看透,老夫多说无益。”
“令郎,自便吧。”
剑客眉毛一拧,转身出了房间,来到院中。将地上赤条躺着只穿短裤的尸体,扛在肩头,大步迈出了院子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