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漠漠握紧手机，强制让自己冷静下来。
一直奇怪朱云怎么没在群里汇报自己的结果，没想到……
林漠漠深吸了口气，开始往凤梨区的草垛跑去。
那里是她跟朱云的秘密基地。
像朱云一样努力的孩子，林漠漠从来没想过她会在要害一战滑铁卢。
不是常说天道酬勤吗。像她这般勤勤恳恳，为什么照旧没有获得眷顾？
林漠漠想到这里心头一疼。
她每天已往学校，都能看到一早就在刷着习题背着书的朱云，专心致志，一丝不苟。课间也是，拿着错题本去缠着老师，一遍遍问着，听着解析，做着条记。
“你好认真啊。”林漠漠每次都市托腮感伤。
每到这时候朱云白皙的脸上就会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嘿嘿。”
那天学校百日誓师，朱云也很虔诚地在红条上写下了自己的愿望，然后小心地从口袋掏出奶奶替她缝制的小米包，绑在红条的最上端。
“这样一丢，就可以直接挂在上面了。”
她这样说着，眼睛里流光溢彩。
看了看林漠漠，趴在那里慢吞吞地写着极小极小的字。她就拿出一枚硬币蹦，等林漠漠写完，就给她绑上。
“我就不用了吧。”林漠漠摇头，究竟写在上面的愿望，实在算不得是什么雄伟的需要神明能看得见的愿望。况且挂在树上，没准不到一天的功夫，风就能给它吹下来。
这样算下来，还要白白浪费一块钱一块钱硬币蹦。
朱云却执拗地给林漠漠绑上。林漠漠吃着老师派的巧克力跟旺旺雪饼，突然问道，“朱云，你长大后想干嘛呀。”
“……”朱云手指顿住，她偏头，看了一下林漠漠，“我没想过，你呢？”
“嗯……我想想，”林漠漠托腮，啃着雪饼，“做最闲的那条咸鱼？这种梦想会不会很奇怪。”
“不会啊。”朱云弄好后将红布条还给林漠漠。
她一直都是那么温柔的人。
回到现实。林漠漠气喘吁吁地来到草垛。这里只有几个小孩子在嬉戏打闹，滚得身上都是六月翠绿的草碎。
她站在那里，有风过，居然觉得有了一丝凉意。那几个小孩子瞧见她，肆无忌惮地讥笑着她。林漠漠低头，想起自己甚至来不及换一身衣服。
她没有搭理那些小孩，踱着步子转到草垛后方。那里种了一排悬铃花，鲜嫩的枝条上秩序井然的挂着红艳的花朵。
她很快就看到了坐在草垛反面的朱云。她抱着膝盖，怔怔望着那悬铃花。
听到脚步声，她有些呆滞地扭头，发现是林漠漠后，才愣了一下，过一会儿僵硬的脸上露出以往那个清清淡淡的笑容，“漠漠。”
“……”林漠漠点颔首，走到她旁边坐下，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昨日下过雨，草垛里面照旧发湿。
反倒是朱云先开口了，“其他人没来吧？”
“嗯，应该就只有我。”
朱云点颔首，不再说话。
林漠漠便伸手要去摘那悬铃花，被朱云拉住手，“让它在那吧。”
林漠漠手顿住，换了个偏向，捡起一棵枯草在手里揉捏。
“这是悬铃花。”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提这个。
“啊，我还以为是大红花的花苞。我以为它还没开的。”朱云的手指抚摸过那花，旋拢的花瓣里滴出一滴水。
“简直很像。”林漠漠说完就觉得词汇库紧急。她不禁叹了口气。
“……”她很想跟朱云说，这没什么的，考差了没什么的。可是她知道，这些话其实最伤人，基础起着反作用。
虽然各人都这样慰藉着。
无话可说。
“誒，漠漠，我有巧克力。”照旧朱云先说话。
林漠漠偏头，看着她慢慢地从口袋拿出巧克力，“你吃吗？”
“……嗯。”林漠漠接过，努力让自己像平常一样绝不客气地撕开包装，大口吃起来。
吃完后，林漠漠将包装纸攥在手心，说道，“各人都很担忧你。”
朱云不说话，只是默默颔首。林漠漠看着她眼眶突然发红，放在膝盖上的手开始发抖。
“我已经够努力了，为什么照旧这种结果？”她问着林漠漠，又像是在问自己，“我也不想让各人担忧的……可是我好惆怅，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我爸妈，我奶奶，他们也一定对我很失望吧？”
“我快喘不外气了，漠漠，”朱云抓紧格子裙，低着头，眼泪哗哗地从她憋红的脸颊上滚落下来，“我一直在学习，一直在学……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
林漠漠也不知道。
她怔怔听着朱云的哭诉，还夹杂着那几个小孩嘻嘻哈哈无忧无虑的打闹声。
“真羡慕你。”朱云捂住脸，声音哆嗦着，“漠漠，我真羡慕你，你似乎都不用怎么听课，不用怎么温习，就是能考得很好。别人夸你，都说你智慧。到了我，就只会说我够认真了，够努力了。”
“……”林漠漠伸脱手，拍了拍朱云的后背，“我其实……也很羡慕你，朱云。”
林漠漠仰起头。六月的天，刚刚被昨夜的大雨清洗过，变得焕然一新，蓝得无比透彻。
朱云活得很简朴。
一定也有许多人，像她一样憧憬朱云的这种简朴吧。
“可以一直朝着一个目标脚踏实地地走下去，将自己的每一天打理得明明白白。我就不行。”林漠漠摇摇头，“没有那么大的决心。”
“你这种家伙，更容易乐成吧，虽然有时候被命运刁难一下。”林漠漠收回手，看向那悬铃花。
“所以别说那些自暴自弃的话，”她突然心生惆怅，“我们这一辈子，长着呢。”
现在看似乎真的没有措施了，绝望到无法呼吸了。可是以厥后看，一定有可能会觉得可笑吧。
林漠漠托腮，感受屁股渐凉。她站起来，朝朱云伸脱手，“先起来，昨天下了雨。”
朱云擦擦眼泪，抓住林漠漠的手站起来，突然抱住了她，哽咽道，“漠漠，我太怕了，这种倾尽全力什么都得不到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