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漠漠第二天醒来，眼睛发肿。她去煮了个鸡蛋，拿毛巾包着，在眼部慢慢滚着。
桌上放着钱跟纸条，是让林漠漠自己去买午饭吃。
林漠漠叹口气，将钱胡乱塞进口袋，刷牙洗脸后就接到周晓琳的电话。
凭据她的性格，肯定是昨天对了答案然后找她聊人生……
果不其然。但听周晓琳的语气，似乎还过得去。
挂了电话，林漠漠给自己泡了一杯红枣枸杞茶，躺在阳台的藤椅上，手机里放着京剧。
是《四郎探母》的选段。她尤爱西皮流水，足够利索流畅。
周晓琳来过她家一次，陪着林漠漠听过几段后，就收拾包裹回家了。她吐槽林漠漠活得跟个掉了牙的老头似的。
林漠漠那时候只是闭目养神，食指慢悠悠地敲着藤椅的扶手，“哪里，我是女的。”
“这不是重点！”周晓琳今后立誓再也不要来林漠漠家串门。
听到隔邻开门声，林漠漠的食指顿了一下。
很快脚步声没了。她才再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扶手。
鼻子却情不自禁地发酸。
放空了自我好一会儿，林漠漠才摘下眼罩，揉揉眼睛，拿起钥匙出门。
其实也不知道去哪，就是漫无目的地瞎走。
走到公交车站，林漠漠看着到站的巴士，突然激动地滴卡上车，一小我私家坐在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
看了很久的风物。
有人上车。有人下车。旁边的人也换来换去。
最厥后到了终点站。
林漠漠摸摸肚子，才意识到自己饿了。
她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起周晓琳昨天说过的暖锅。
这种天气去吃暖锅，有毛病吧。
吐槽完的十分钟后，林漠漠站在了升腾广场重庆老暖锅的门口。
“……”
光看那挂满辣椒的招牌就觉得足够上火了。
见到林漠漠，前台服务员热情地迎上来，给了她一份菜单。林漠漠见事已至此，就进了去。
“请问几位呢？”
服务员小哥拿着小本本问道。
林漠漠额了一下，“一位。”
“……一位？”那小哥怔住，很快回过神，尴尬地笑道，“好的，你看看锅底，想要哪种。”
林漠漠低头，连犹豫都没有，直接指了指那个牛油锅，“这个吧。”
“好的，请问是想要什么辣度呢，我们店有微辣、中辣……”
没等小哥说完，林漠漠就说道，“特辣吧。”
“……”小哥看着林漠漠，过了一会儿说道，“特辣很辣的。”
“啊，没什么关系。”林漠漠见他没有消息，有些尴尬地强调，“我很能吃辣。”
小哥这才点颔首，让林漠漠选食物。林漠漠一小我私家吃不了几多，只点了毛肚、黄喉、鸭肠、辣牛肉片跟土豆，外加一杯酸梅汁。
“就这些吧。”林漠漠大致算了一下价钱，发现照旧锅底最贵……
小哥走后，林漠漠环视了一下四周，才发现只有自己是一人桌。
以后应该要有个一人食暖锅……
这样就不会显得自己特别孤苦了。
想着，小哥又折回来，认真脸跟林漠漠说道，“欠美意思，我刚刚问了一下，今天特辣锅跟中辣锅都没了，请问微辣锅可以吗？”
“……”林漠漠露出质疑的眼神。
小哥笑笑，“今天都是刚考完高考的学生，后厨没准备那么多料。”
“……”
“所以微辣可以吗？女孩子吃太辣的会长痘的。”
“……嗯，好。”
——————
林漠漠跟顾北言吃过一次暖锅。
那是去年冬天，高二。她十八岁生日。
那天从学校回来，七点不到。林漠漠摸摸自己的口袋，里面就只剩一张五块钱。
前天老妈问过她还够钱吗。她点了颔首。
那时候爸妈打骂厉害，闹着离婚。她在中间始终保持着缄默沉静，也不想成为他们两个的肩负。
回家也一定没有人吧。
林漠漠站在小吃街很久，最后才决定拿出那张被自己攥到皱巴巴的五块钱，买了个三块钱的原味手抓饼。
这样剩下两块钱，还够明天买早餐。
她就站在那里吃着，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流。
觉得很寥寂。也有些冷。
“林漠漠。”
林漠漠转头，看到了笑着的顾北言。
他穿着校服，外面套个羽绒服，脖子上围着厚实的灰色围巾。看上去很温暖。
没等林漠漠说话，顾北言就拉住林漠漠的手，将她酷寒的右手攥到他宽大的外套口袋里，“走吧，我请你吃暖锅。”
卖手抓饼的小姐姐像吃瓜群众，露出我懂我懂的笑容。
林漠漠突然有些脸红。
“不、不用了……”
话消失在清冷的空气中。
“原来想去你学校接你的，但是你似乎走得特别早，”顾北言说着，似乎在诉苦，但脸上照旧笑着，“害我逃课，还愣是白饶了一圈。”
“……”林漠漠没有说话，右手别扭地想收回来。
顾北言看了她一眼，“你的手那么容易冻裂，还不戴个手套，真是看不懂你。”
我才看不懂你。
林漠漠默默吐槽，却不敢看顾北言的眼睛。
他的瞳孔是很温暖的深褐色。在那里看到自己的倒影，心就会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去到暖锅店。热气腾腾的。
林漠漠总觉得各人都在盯着她跟顾北言。
第一次那么讨厌校服。
顾北言却无所谓。
也是……
究竟她不是诺诺。
林漠漠要点特辣，被顾北言制止了，“女孩子吃那么辣会长痘的。”
林漠漠才点了微辣。
两小我私家出来打暖锅，确实很像情侣吧。
林漠漠趁着顾北言将食材放进去的功夫，偷看他好几眼。
那样悦目的眉眼。看多一眼是一眼。
“喂，林漠漠。”
林漠漠突然被顾北言cue，下意识地端坐，回过神才面露尴尬，问道，“怎么了？”
顾北言肆无忌惮地笑起来，“哈哈哈哈哈，你这样子太傻了吧。快吃吧，烫太久就欠好吃了。”
林漠漠急遽夹了一筷子入嘴，差点被烫出泡。
“……”一只手伸过来，将林漠漠的筷子拉过。
林漠漠怔怔看着顾北言轻轻帮她吹着气。
“诶，顾北言……”
顾北言抬眼看她，“怎么了？”
你能不能别喜欢其他女孩子啊。
这句话七拐八转，最后照旧掉下了肚子。
“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