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一眼这份题本，余懋衡的神色有些欠好。
这份题本的内容他自然看得懂，这是一个叫做朱童蒙的御史写的。
之前这件事情也闹过一段时间，但是并没引起什么太大的波涛。
余懋衡自己也是都察院御史，这件事情照旧知道的。只是自己怎么也没想到，在这个时间点上，陛下居然把这份题本拿出来了。
今天的事情他自然是知道的。陈可道的讲学被人闹了。这件事情虽然刚刚发生不久，但是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
事实上，对于这件事情，政界的官员都是有了解的。
所有人都在等着看热闹，等着给陈可道一个难看。
但是智慧的人都知道，这里面牵扯的可不仅仅是两个学派之争。
整件事情的背后，是庞大的利益之争。
陈可道给陛下讲学，无论是有人在推动也好，照旧有什么其他的原因，结果就是他在陛下那里占有了一席之地。
这是当权者所绝对不允许的，所以他们要攻击陈可道，从学术和身体上双方面的攻击。
外貌上看起来是在攻击陈可道这小我私家，实际上针对的是陈可道身后的人，隐隐针对的是陛下。
在朝廷现在的官员看来，针对东林党的人和组织陈可道讲学的人，虽然不是一堆人，但是他们的目的都是一样的。
所以这一次不能退缩，一定要把陈可道打下去。
既然关注着那边的事情，那边出了什么事情自然也会第一时间传出了消息。
陈可道的学术让许多人恐惧，所以那些恐惧的人会接纳更猛烈的手段。
讲学的现场闹了暴乱，这就是一种猛烈的手段。
只不外是没有组织的手段，事前没有人想到会是这样样。脱手的也不是朝中的当权派大佬。
但是这一次的事情之后，一定会有理学的实权派大佬脱手，这代表着斗争升级了。
简朴的学术之争，上升到了路线之争。
学术之争是民间团体的学者之间的，但是路线之争就是执政党之间的争夺。
虽然没有人提出这个看法，但是现实情况就是这样。
天子虽然拥有权力，但是用什么样的理念去治理这个国家，说的算的不是皇上，而是朝中的东林党等人。
这其实就类似于汉代的黄老之学与儒家的争斗，同时也意味着儒家各门派之间的争斗，手段上无所不用其极。
所以接下来的斗争会越来越猛烈。
这是一个大的党争趋势已经被拉开了。
余懋衡自然看的清楚这一点，他真的不想加入到这些事情里面来。
虽然他也是一个理学子弟，但他也是一个官员，深谙明哲保身之道。
这一次的争斗绝对不是简简朴单的水平，绝对会出人命的。
所以余懋衡禁绝备加入，之前他就有了外放的计划，甚至有外放失败就辞官的计划。结果被陛下召到了宫中，外放就没戏了，辞官也不要想了，直接升任了都察院左都御史。
显然这是陛下要把自己拉入战场里面。
余懋衡也很郁闷，陛下这是看中自己什么了？没觉得自己这么优秀啊。
现在看来，事情向着更糟糕的偏向滑下去了。
这份朱童蒙的题本，内容很简朴：天下书院讲学之风盛行，抨击时政，霍乱地方。其实总结起来就几个字就能归纳综合，那就是儒以文乱法。
这几个字虽然简朴，但是在这个时代真没人敢说。
这个朱童蒙的胆子太大了，以前还没有什么感受，但是现在这种感受就来了。
陛下把朱童蒙的这份题本给自己，有什么目的自然不言而喻，那就是让自己模仿着这份题本再写题本。
想到自己前面被提拔为都察院左都御史，那么这一切都是准备好的。
这份题本给自己，自然不是让自己单独写一份上的，而是让自己率领自己的手下写题本。
现在都察院许多人人心惶遽，正想找一份出路。有的人想借机升官，学自己。
一旦自己把这个意思透露出去，许多墙头草都市随着上题本，许多想要扬名升官的也一样；同时会有许多人阻挡。
都察院首先就会发生破裂，那破裂之后呢？
余懋衡有些不敢想。
这是谁的意思其实已经很明显了。这就是陛下的意思。
是陛下自己就是这么想的？照旧被陈可道给说服的？又或者是被眼前的这个太监给说服的？
余懋衡不得而知。
不外这些都已经不是问题了。问题是自己该怎么办？接不接受这份题本。
如果接受了，那就要凭据陛下的指示去办。开了这一枪之后，自己就即是站到了所有理学的反劈面。
到时候自己就只能接受陈可道的学说，否则的话自己就没有存身之地。自己会成为陈可道这一学说的大佬、标杆性人物，遭受的攻讦自然也是最多的。
预计直接就会被顶上一个奸臣的帽子。出头的椽子先烂，自己怕是要被盯上了。陈可道身上的压力直接就会转移到自己身上来。他们会想着先弄死我。
想到这里，余懋衡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如果自己不接受，那预计陛下会找别人。
而自己呢，不光仕途毁了，可能命也保不住了。这是不给人退路，身在棋局之中，成为了棋子之后，一定要有这种觉悟。
陈洪也不着急，静静的坐在那里，喝着都察院的茶水。
他审察着都察院的茶杯，似乎都察院的茶杯是什么艺术品一样，似乎都察院的茶水是什么绝世好茶。
陈洪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看得余懋衡有些牙疼。
最简朴的措施就是把题本接下来，然后装傻。等着陛下处置自己。
“余大人，你宁愿宁可吗？”这个时候陈洪在一边开口了。
听到这句话之后，余懋衡一愣。
他没想到陈洪会和自己说这样的话，他或许能猜到这句话的意思。
略微迟疑了一下，他照旧开口问道：“公公此话何意？”
玩味的看了一眼余懋衡，陈洪脸上露出了笑容。
也不管余懋衡是真傻照旧装傻，陈洪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正了正身子，脸上的心情也严肃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