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小朵回到百花楼,就觉得气氛似乎有点不太对。
这时已是黄昏,原本应该是百花楼营业前准备事情最繁忙的时候,但这时却似乎乱成一团,基础没有人在做事。
“发生了什么?”她问。
连赛妈妈都是惊魂未定的样子,“还好你们今天出去了。”
“怎么了?”纪小朵追问。
赛妈妈叹了口气,“安乐郡主来啦。女扮男装,指定要找二狗……”她顿了一下,忆起二狗改了名,但一时又想不起是哪两个字,索性照旧叫二狗,“说要给二狗赎身带回王府去……你说这算什么事?”
纪小朵:……
“这位郡主可真斗胆啊。”
“可不是说呢?”赛妈妈道,“我估摸着,她或许也是瞒着家里偷溜出来的。随身只有个丫头,连个老成点的婆子都没有。”
有老成的下人随着,她或许就没措施说要赎二狗了吧。
纪小朵又问:“你允许她了?”
“怎么可能?”赛妈妈叹了口气,“郡主少不更事胆大妄为,来咱们这闹一场,家里尊长最多是罚她禁个足抄个经,但要真让她从咱家买个男人回去,这种有损郡主闺誉的事,王府不得从上到下封个口?那咱们还能有命在?”
赛妈妈虽说贪婪,却胆小。
安乐郡主虽然身份高尚,但并没有实权,她既然是瞒着家里出来的,就不足为惧。
好生侍候着好生送走就行。
反而是她后面的人要盘算起来才是麻烦。
再有一点,郡主要是想买别人,倒也而已。可二狗是个傻子。不要看他任打任骂,真要碰到私隐之处,他是会跳起来拼命的。万一伤了郡主,王府还能听她解释吗?
所以郡主厮闹,赛妈妈是不敢随着起哄的。
“幸亏你们今天都出去了,我就搪塞她说我们这里没这小我私家。这位郡主倒也真是执着,把整个百花楼里里外外找了一圈。”赛妈妈说着,又埋怨纪小朵,“怎么不请赵大人一起回来?这事最好照旧要他从中再转圜一下才好。”
纪小朵翻了个白眼:“赵大人陪着赵家老夫人和夫人和少奶奶做法事呢,我有多大脸能请回来?不外这两天或许总会抽闲来一趟的。”
究竟今天广华大师能替她驱邪肯定是看在赵明轩份上,厥后她还求了他看陌离,赵明轩那个“以后算账”的眼神她看得明明白白。
他总会要来算账的。
赛妈妈便嘱咐她,“你到时记得跟赵大人说一声试试。否则万一这郡主再来,我们可就真的吃不了兜着走了。”
纪小朵应下了。
这安乐郡主要真的就非得要找陌离,简直也是个麻烦。
纪小朵想想今天广华大师拉着陌离那舍不得又惋惜的劲儿,就觉得她家这小傻子,或许也算得上是蓝颜祸水了吧。
***
赵明轩当天晚上就来了。
赛妈妈亲自带人来摆下酒菜果品,不要钱似的说了一堆恭维话,然后含血喷人把安乐郡主的事说了。
赵明轩只皱了一下眉,也没表什么态。
赛妈妈又给纪小朵使了个眼色,才退了出去。
纪小朵拿过酒壶替赵明轩倒酒。
赵明轩斜眼睨着她,却不说话,也不动。
纪小朵有点拿禁绝他是不是为赛妈妈的要求生气,便道:“如果妈妈的话让大令郎为难,就不必放在心上。”
大不了她再想此外措施。
赵明轩哼了一声,“安乐郡主自作主张的厮闹,有什么好为难的?”
都不必惊动济阳王,往柳家递句话,她就会被看得死死的。
究竟眼下这种局势,柳家的女儿都不惜送出去做妾,济阳王的女儿又怎么可能没有部署?怎么会由得她在婚前闹出什么丑闻?
“不外……”赵明轩顿了一下,挑起一边的眉毛来,“求人总该有个求人的态度,我看你家妈妈就很会嘛,怎么?你就一点都没学?”
纪小朵:……
要她像赛妈妈那样投合拍马攀龙趋凤,她还真是学不来。
见她站在那里,抿了唇,一脸又为难又窘迫的样子,赵明轩反而笑了,伸手一拉,就将她抱在自己腿上坐了,搂了她的腰,低低道:“与我吃个皮杯儿,我就应了你。”
纪小朵虽然知道皮杯儿是什么。
不外是用嘴喂个酒嘛,他们更亲密的事都做过那么多次了。
但……她倒是真希望他直奔主题,不要突发奇想在这里玩什么情趣。
调情调情,要有情才调得起来。
他们之间……有个屁的情感!
纪小朵尴尬得整小我私家都僵硬了。
赵明轩虽然能感受获得,却并没有放开她,就那样搂着她等着。
纪小朵好一会才做完了心理建设,深吸了一口气,拿过桌上的酒杯,自己一口喝了。
赵明轩只爱烈酒,赛妈妈今天为了投其所好,送来的更是浓郁陈酿。
纪小朵含在口中,只觉得辛辣刺激,连眼泪都险些要呛出来了。
平日清冷的眸子笼上水雾,微微发红,看着就有几分楚楚可怜。
她这样子,却似乎取悦了赵明轩,他主动凑过来,亲上了她的唇,将酒液一点点吮走。
一口酒喝完,他却还不愿放过她,手指轻轻摩挲着她的唇瓣。
行动很温柔,声音却透着阴冷。
“认识这么久,你只今天求了我两次,两次都是为了那小傻子。”
纪小朵心头一凛,抬眸对上赵明轩的眼,只觉得那其中的森冷怒气,直叫人背脊发寒。
“为什么?”他捏着她的下巴,问,“一个傻子,在你心里就那么重要?”
纪小朵索性点了头。
“对啊。他是个傻子,他什么也不懂,无欲无求,没有心机,也没有算计,你对他好,他就对你好。或许是这百花楼里唯一的洁净了,怎么会不重要?”
赵明轩微微眯起眼来看着她。
纪小朵就和他大眼瞪小眼。
横竖她说的是事实,又不心虚。
结果赵明轩又哼了一声,酒也不喝了,将她拦腰抱起,直接上了楼。
***
看吧,最后还不是要直奔主题。纪小朵被赵明轩弄得昏昏沉沉,迷迷糊糊地想。
就在这时,她却似乎听到什么窸窸窣窣的声音。
纪小朵努力打起精神,试图扭头看向声音的来处。
赵明轩比她敏锐得多。
那声音一泛起他就反映过来了。
赵明轩是武将身世,虽然做这种事的时候身上不行能带刀,但他的靴筒里却是一直藏着把又簿又小的匕首。
靴子就脱在床前。
赵明轩人还没起来,先伸手一捞,拨出那把匕首,反手一甩,直射那奇怪的声音。
纪小朵听到一声惨叫,应该是击中了目标。
赵明轩也顾不得穿衣,赤条条就冲下床去。
却扑了个空。
他的匕首扎在窗棂上,窗户关着,只破了一个手指巨细的洞,窗内窗外都空无一人。
只有一截被斩断的花枝,孤零零掉在窗前的地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