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云逸坐在屋内的方桌前,慢慢地翻看着手里的书。一袭白衣洁净的一尘不染,脸色略显苍白,但是丝绝不影响他眉宇之间散发出的英气。他高尚的身形与气质与这简陋的情况显得格格不入。如同降临人间的精灵,在荒蛮与混沌中隐隐散发出华美的光线。
“你让阿九与苏陌离独自出去?”一个酷寒的声音在屋内响起。没有人知道从哪里传出来的,也没有人知道如此窄的屋子,发声之人藏匿于那边。即即是舒云逸也无法分辨。
“苏陌离现在有太多疑惑,不让他慢慢解答,对我们并无利益。”舒云逸淡淡说道。
“可是你如何确定他能够资助我们?说到底,他也是南朝人。”
“我并不确定,只是除了他,确实再也没有第二小我私家选。”舒云逸依旧没有心情。他的五官似乎是被刻刀篆刻在面目之上,任何时候都无法看出一点点颠簸。
“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等!”
“前线有可靠消息,上将军会于立秋之前再度增兵十万!”藏匿于黑暗的二月不得不提醒舒云逸,若湘无城再增兵十万,对于岌岌可危的北国来讲,无疑已具有压倒性优势。
舒云逸没有再说话了,他端起了桌上的白玉杯,将杯中之水慢慢喝完。即便淡定如他也需要依靠着这一杯清水,才气压抑住心中的不安。
苏陌离和阿九此时正好回来,二人栉风沐雨,却只收获了一只野兔。
阿九进门就开始诉苦:“我当是什么有趣的活儿,结果这小子早已给兔子下了套,我什么都没干,就捡了一只野兔,认真没趣。”
舒云逸说道:“以苏令郎的武功,打个野兔子何需轰轰烈烈的带上这弓箭。”
阿九名顿开:“哼,原来你们早就知道定是无聊的运动,所以才都不去的。”
舒云逸不置可否。
苏陌离将野兔递给了阿九,说道:“那林中鸟语花香,就算不狩猎,也是休闲的好去处,你这小妮子不懂享受,只知道打打杀杀的,快去把这兔子收拾一下,我再去给你弄两壶好酒。”
阿九嘟着小嘴,接过兔子,自己去收拾去了······
阿九作为舒云逸贴身丫鬟,不仅俏皮可爱,同样心灵手巧,做得一手佳肴。所以常伴舒云逸左右,不大一会儿功夫便端上一桌的美味佳肴,葱爆的兔肉,清炒的野菜,红烧的鲫鱼,全都就地取材,无论色香味都让人垂涎欲滴。
苏陌离也不知道从哪里抱回来两坛美酒,看到桌上的佳肴,迫不及待坐下便开吃,直呼美味。
······
之后几天,苏陌离每日依然游手好闲,没有什么正事。有时候去城里的酒肆处置惩罚些张家长李家短的事情,阿九一直随着苏陌离,倒是十分佩服,他总能毫无正经,插科讥笑的便轻轻松松解决了问题。有时候也会去林中再打一些野味回来让各人尝一尝,虽然每次都是手到擒来,绝不艰辛的便能抓到种种野味,而苏陌离和阿九或靠在树上聊天,或在溪边玩水。几天相处,相互了解也越来越多。
只是每天清晨,苏陌离都市坐在门口的银杏树上,远远的看着容城初云,那位美得不行方物的女子每天清晨也会准时泛起在远处的那条小溪旁。有时候会独自下水玩闹一番,有时静静地坐在溪边的大石头上,遇到雨天,则在溪边站立片刻便急遽离开。每天的这个时候,空气都似乎凝固一般,他们的眼神因为距离的原因无法交汇,但他们都相信,在某个时候,他是看到她了的,她也看到了他,两人的目光一定在某一刻相融会合,绽放的光线让整个世界都黯然失色。那短短的一小会儿,大地之上只有一个痴痴的苏陌离一位华美典雅的容城初云。
阿九有时候静静坐在树下,不去打扰她们,有时候忍不住,会跃上枝头欣赏一下这位美丽的女子,叹息:“若能跟这样的女子一起生活,才是不枉今生。”
就这样过了几天,相安无事。
直到一日清晨,苏陌离依然闲坐在枝头,喝着手里的酒,看着容城初云即将泛起的偏向。然而这天,容城初云却迟迟没有泛起。苏陌离已经喝完了三壶酒,阿九也在树下独自嘟囔着:“今日为何还没有过来。”
苏陌离照旧那样静静地坐在树枝上,脸上的笑意慢慢消失,直至死灰。
屋里的饭菜飘出了香味,阿九站在门口喊道:“喂,小子,用饭啦!”
苏陌离却像被人点了穴道一般,怔怔定住,好一会儿才反映过来。原来已经中午了。
苏陌离蹭地起身,向外跃去,这一跃足足有三丈开外,人还未落地,又在空中一个腾挪,脚下生风。眨眼间已消失不见。
阿九站在门口,赶忙追了已往。这几日相处下来,她对苏陌离的事情十分好奇,虽然不愿错过这个时机,想跟上去一探究竟,舒云逸这几日也从未限制她,想比于之前呆在舒云逸身边,甚少出门。随着苏陌离才发现,许多事情是这么有意思。
屋内只留下舒云逸坐在桌前,“出来一起吃吧!”
二月不知道从哪里泛起了,一身黑衣劲装已经换下,浅白的衣裤少了几分冷艳,多了一点柔美。她照旧一如既往的不苟言笑,坐在了桌前:“阿九与苏陌离,是否,过于亲密了。”
舒云逸并没有正面回覆:“用饭吧!”
一男一女,就这样在屋里安平静静地吃起饭菜,没有任何交流。但他们都没有觉得尴尬,对于他们而言,或许这样还更为融洽。
一小会儿功夫,苏陌离已经来到了街上的酒肆,正值午饭时间,这只有四张桌子的酒肆却照旧空了两张桌子。
小二和正在吃着鸭子的客人见到苏陌离之后,连忙热情的打招呼,邀苏陌离一同喝酒。
苏陌离摆摆手,笑着说道:“今日有些事情,列位先喝。”于是便另坐了一张空桌。
众人都知道苏陌离热情喜欢热闹,若拒绝说明真的有要紧事情,于是也都不再勉强。
苏陌离刚一坐下,阿九也气喘吁吁地赶到。
对着苏陌离脑袋就是一巴掌:“好小子,我喊你···听不到吗?你跑得这么快,都···都要累死姑奶奶我了!”
苏陌离显然没想到阿九一上来竟然打自己,被打得头一歪,笑着无奈摇摇头“我哪知道你要随着我。”又小声说道:“早知道,我跑得更快一点。”
众人都偷偷笑了起来,这一巴掌可不轻,台甫鼎鼎的苏陌离,何时被人这样打过。
阿九坐在苏陌离劈面,自己拍拍胸口,做了几下深呼吸。刚刚真是累坏了,想要追上苏陌离,可不是谁都能做到的。“小二,我要饿死了。”
店小二连忙切了一只肥鸭端了上来,初次晤面之时,他以为舒云逸一行人是哪里的富家令郎,所以多有厌恶。厥后见苏陌离经常带着阿九来到这里,便知道定然是自己误解了,而且阿九性格外向,天真烂漫。只几趟功夫便与小二和几位常客都十分相熟。
阿九拿起一只鸭腿边吃边说:“小子,你不是要去找容城初云么?来这里干什么?”
苏陌离好端端的没想到阿九来这么一句,马上一脸懵,“小妮子,谁告诉你我要去找容城初云的?”
这下轮到阿九一脸懵了。“你不是找容城初云?那你跑这么快干嘛?”
苏陌离也拿起一块鸭肉,咬了一口冲阿九说道:“我想吃鸭子了,想得不行了,所以跑这么快。”
阿九翻了一个白眼,“切,我才不信呢,想想你早上没有等到她那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我倒要看看你到底要干嘛。”
苏陌离无语,苦笑着摇摇头。
没过多久,一只鸭子已经吃完了,正午的太阳略微有些晃眼,阿九满意的打了个饱嗝,一只鸭子差不多都是她消化的。苏陌离一块鸭肉还未吃完便放下了,不时地喝了几口酒。心情越来越凝重。显然,他此时并没有什么胃口,喝酒都不像平时那般痛快。
这时,一位锦衣华服的老人从街角颤颤巍巍跑了过来,举着一只手朝苏陌离这边招唤道:“苏令郎,苏令郎!”
看到老人,苏陌离的眉头稍有舒展。
阿九点颔首,像是明白了什么,原来苏陌离一直在等着这位老人。
老人来到酒肆,疑惑地看了看阿九,又看了看苏陌离,苏陌离点颔首,示意老人坐下,让店小二上了一壶茶水。老人一路小跑,如此年纪,显然累得不轻。喝了一碗茶水,气还未完全平复过来,“苏···苏令郎···欠好了!”
苏陌离说道:“吴伯,不着急,慢慢说。”苏陌离确实已经不着急了,因为吴伯还能泛起在这里,就没有什么好着急的。他只要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就知道如何去解决。
阿九赶忙帮吴伯把碗中的茶水又添满,也一本正紧地凑着身子,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大事。
吴伯说道:“彼梁刘府的婵丝绢布,一直都是我们最重要原料来源,可是上月开始,刘府的所有原料都被安陵家高价收购了。我们这段时间靠着其余的小户提供的原料,基础就不够,亏损已经十分严重了。”
容城家之所以能成为四各人族之一,主要是他们于天下婵丝绢布的大户都是世交,收拢各地的物料之后以他们精湛的武艺加工出种种服装,刺绣来获取丰盛的利润。
苏陌离轻蔑一笑,说道:“安陵广君和刘宗允,又做上了如此运动?”
吴伯说道:“没错,他们以很高的价钱收走了,然后再开出了更高的价钱想要转卖给夫人。夫人不愿与安陵家的人过多纠缠,于是就接受了好几倍的价钱。可是现在已经入不够出,只怕,只怕是再也坚持不下去了。”
说到容城初云不愿与安陵家的人过多纠缠的时候,苏陌离眼中划过一丝极为痛苦的神情。脸上却还强装着笑容:“安陵广君想要的并不是你们的钱,你们出再高的价钱恐怕都无执法他满意。”
吴伯叹了口气说道:“唉!这个月以来,安陵广君可能没想到夫人真愿意这么高的价钱购置,于是,于是本月爽性就直接囤着货物,不再卖出。他说了,除非夫人愿意,愿意······”吴伯看了苏陌离,没有继续说下去。
阿九听了半天,云里雾里的,不禁问到:“可是安陵家囤积这么多丝绸绢布有什么用呢?高几倍的价钱都不愿脱手,对他们也没用啊!”
苏陌离笑着摇摇脑袋:“因为他们想要得基础就不是钱。”
阿九又问道:“那他们想干什么?”
苏陌离说道:“他们想要的是整个容城家族。”
阿九名顿开,“那他们就是故意要这样拖垮容城家,然后再将容城家族所有工业一网打尽。”
苏陌离顿了顿,问吴伯:“她···现在如何?”
吴伯答道:“马上就到了向上将军纳诚的日子,夫人着急,已经几天没休息了,今日一大早就前往安陵府,说是会见一下安陵广君,现在已到正午了还没回来,我知道苏令郎一定已经十分焦急了,于是赶忙过来了。”
苏陌离看了看吴伯,体现了谢谢,又问道:“这段时间,一共亏损了几多?”
吴伯回覆:“之前每月以五倍的价钱从安陵府购置货物,加上本月货物一直积压在安陵府,基础拿不到,里里外外少说也有七八十万两白银。”
阿九一惊,“这么多钱啊?我的个乖乖,这谁受得了啊?如果是我,早就得揍他去。”说完还故意瞅了瞅苏陌离,意思虽然是愿意陪着苏陌离一起去讨回公正。
苏陌离说道:“吴伯,你赶忙回去吧,现在贵寓一定很乱,先稳住容城家列位尊长,另有···让她不要太过着急!”
吴伯说道:“好的,我这就回去!”
吴伯起身,向苏陌离简朴离别,便急遽回去了。
阿九看着吴伯徐徐消失的背影,再看看正在沉思的苏陌离,问道:“你准备怎么办?”
苏陌离眉宇徐徐舒展,一抹痞痞地笑意又回到了嘴角,眼神敏锐坚定。说道:“带你去见识见识中宣城最热闹的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