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浇灭了日照城里的大火,也浇灭了子厉想要纵火焚城、让义军和城中黎民为洛樱陪葬的邪念。
城中随处都是焦炭,一幅破败的景象。废墟上,弥漫着刺鼻的青烟。
许多黎民坐在焦土之上,怀抱着亲人的尸体号啕痛哭。哭声在城中四面八方响起,连成一片,连雨声也无法掩盖,使人听了心生悲凉。
鲲鹏上,无邪气愤地凝视着子厉的眼睛,道:“子厉,你听到这哭声了吗?看一看吧!几多人因为你的残暴行径而家破人亡,你难道就没有丝毫痛心吗?”
子厉恶狠狠地瞪着无邪,道:“逆贼!叛徒!你们这些人,为何总要故障朕!如果今天是无云的晴天,洪泽也无法降雨,可偏偏今天浓云密布。莫非,连老天也抛弃朕了吗?”
无邪道:“事到如今,你还不明白吗?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你的残暴会让你失去一切支持。现在,你已经是孤苦伶仃了!”
子厉道:“朕有最纯净的血脉,受命于天。你休想夺走朕的天下!”
无邪道:“天下从来都不独属于某一小我私家,而是世间苍生的共有家园!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
无邪说着,撒手甩出枯树枝,攻击站在朱雀上面的子厉。
玄色的蛟龙吞星盾漂浮在子厉面前,为他挡下一击。
周围的义军骑兵也都各自抛出武器,一起攻击子厉。
蛟龙吞星盾围绕着子厉飞速旋转,将所有来袭的武器全部挡下或弹开。
朱雀再次张开金喙,吐出一个个火球,向义军还击。
在大雨里,火球很快就被雨水浇灭了,无法落地继续燃烧,使子厉不能操控火焰聚成龙形来攻击义军,只能靠火球发生的团团热浪唬人而已。
子厉似乎动了逃跑的念头,一边让朱雀喷吐火焰,一边让它向南飞。
无邪察觉出来,想要除掉子厉,应当先除掉朱雀,斩断子厉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于是,他向义军发出命令,道:“所有将士听令,集中武器攻击子厉的坐骑!”
话音刚落,地面上和天空上,几百件武器一起行动起来,铺天盖地地直奔朱雀而去。
原来,朱雀凭借着火龙护体,可以阻挡来犯的武器。但现在子厉因为大雨而无法缔造出火龙,朱雀也就失去了赖以护体的屏障,成为了空中的活靶子。
子厉只能动用蛟龙吞星盾来掩护朱雀,如此一来,他的头部就没有武器防护。
结果,因为义军的武器实在太多,而朱雀体型又有些大,蛟龙吞星盾无法做到全面掩护,导致朱雀身受致命的重伤。
而子厉,也被上百件武器击中头颈,立即丧命。
这个不行一世的暴君,就这样结束了他的一生。
一个时代,就此落幕。
一个时代,正在开启。
……
雨仍在淅淅沥沥地下着。
洪泽从坐骑黑鹄上跳下来,走到无邪面前,行礼道:“首领,不知这次末将是否算是立下一件大功?”
无邪道:“你做得很好,去找任霄遥记功吧!”
一个四十几岁的肥胖男子在两名义兵的领导下,来见无邪。
男子低头弯腰,跪伏在地,道:“臣叩见无邪将军!”
无邪道:“快起来!你是何人?”
男子满面堆笑,道:“臣乃相国高浪,特来向将军请功。”
无邪审察着男子的容貌,猛然想起来自己曾见过这张面孔,那是自己在圣光殿上劝谏子厉释放北海罪民的那天。
那一天,高浪向子厉献上了永生丹的配方,并主动肩负了督造炼丹楼及征收儿童的任务。
想到这里,无邪一挥手,付托左右,道:“把他拖走,斩了!”
高浪吓得魂不附体,“扑通”一声,再次跪下,道:“将军饶命啊!是臣劝说黄将军打开城门,迎接义军进城的,臣有功啊!将军!将军!”
两名义兵拖着高浪,走到远处无人的地方,一剑刺穿了他的胸膛。
……
虽然子厉已死,但无邪的心情仍旧很极重。
不管是日照城,照旧子厉的王座,甚至整个天国,他都夺下来了。但是,日照城酿成了一片废墟,无数黎民死于横死。
他觉得,这是自己的过错。
是自己太心急了。
如果在把城中黎民全都疏散后,再攻打子厉,可能就不会见到现在这种惨状。
英丰羽可能是猜到了无邪的心事,主动请罪道:“首领,末将向您请罪。末将没能赶在战斗发生前,把黎民全都疏散,没能完成您派给我的任务,请首领责罚我吧!不管是杀照旧打,我都愿意蒙受,绝无怨言。”
墨竹心撑着掩月伞,走到无邪身边,将伞举过他的头顶,为他遮雨。
“首领,英将军,你们不要太惆怅、太自责了,这不是你们的错,都是那个暴君干的。”墨竹心柔声开导两人。
但墨竹心越是这样说,无邪就越是感应愧疚。
这时,麒麟载着安济从远处飞来。
安济跳下麒麟,来到无邪近前,道:“首领,炼丹楼已被大火焚毁,在炼丹炉里找到两颗尚未炼成的丹药,请首领过目。”
安济手捧两颗药丸,递到无邪眼前。
无邪双手捏起两颗红色的药丸,看了两眼,又放回到安济掌中。
“埋起来吧。”他说道。
安济不解其意,道:“埋起来?”
无邪道:“这不仅仅是两粒丹药,这是三千个孩童的生命。要为他们修一座墓,立上墓碑,让后人铭记,也让后世的君王永不再犯这样的罪行。”
安济颔首道:“明白了,属下这就去部署。”
安济正要转身离开,突然又说道:“首领,有一样工具,你现在肯定很想看一看。”
无邪问道:“什么工具?”
安济微微一笑,道:“天下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