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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深时见栀

第十八章 曼陀罗

云深时见栀 花小容 3276 2019-12-18 09:26:06

  陆时堔回到将军府的时候是第三天的中午,马车一路行至将军府门口,正撞见两个仆人扶着一个约莫三四十岁的白衣男子往门里面走,陆时堔追上去,就看见了走在最前面的林栀和阿七。

  “等等我呀!”陆时堔遇上去,唤住了她们。

  见是陆时堔,林栀脸上依旧没什么心情,脚步却当着放缓了,等着陆时堔同行。阿七看到陆时堔,明显很兴奋,嘴上却不依不饶:“去一趟白府这么些天才回来,说,是不是看上芍药姐姐了?”

  “小屁孩不要乱说话,芍药女人有心上人的。”陆时堔白了阿七一眼,便又朝着林栀道:“这又是外面捡回来的病患?”

  “嗯。”林栀微微点了颔首,又问他:“芍药那边可还安好?”

  “安好是安好。”陆时堔跟上她的脚步,继续在她耳边说道:“就是那个白夫人,你还记不记得,冬天的时候你给把过脉的?”

  “记得,怎么了?”林栀转过头看了他一眼,似乎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

  陆时堔一看林栀来兴趣了,马上就兴奋起来。但面上照旧冒充云淡风轻道:“也没什么,她其实就是芍药的阿娘。”

  “是吗?那她既然贵为将军夫人,为何会让自己的女儿沦落到烟花之地?”林栀依旧面色淡然。

  “说来也可笑,她居然是嫌弃芍药身上流着那个流浪汉的血,所以才不要她的。一直到厥后身染重病快要死了,才想起来另有这么个女儿,这才让白广去找。”陆时堔说着,语气中带着一抹讥笑:“最可笑的是,那个白广,他居然会觉得芍药会念着她阿娘的好,还给了她一块玉佩说留个念想,我照旧第一次见到如此恬不知耻之人。”

  “不要背后语人是非。”林栀说着,想了想又增补了一句:“芍药一定很生气吧?”

  “是啊,换作是我,我早把他赶出去了。”陆时堔想想都觉得义愤填膺。

  “芍药居然没有将他赶出去?”林栀有些惊讶。

  “虽然赶出去了,不赶出去就不是我认识的芍药。”陆时堔说着,不知不觉就到了梓苑门口。

  林栀指挥仆人将那昏厥不醒的白衣男子抬进西厢房后,抬手写了个方子交给阿七,让她赶忙去配药煎好送过来,尔后又把了把男子的脉搏,眉头微皱。

  看林栀的心情,陆时堔便问了一句:“很严重吗?”

  “不严重,就是普通的曼陀罗中毒,幸亏剂量不大,能救回来。”林栀低头把了把男子的脉搏,低声道。转而又看向陆时堔道:“你赶了三天的路,赶忙回房歇息一下吧,明日又要去找父亲复命了。”

  “哦,哦,好。”陆时堔有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转身走出了梓苑。

  第二日陆时堔去找林炎说了一声便直接去了练兵场。他同林炎说好了,以后照旧每个月去练兵场指导几日,其余的日常训练照旧交由几个管事的去做。他因着许久未曾去练兵场,这一次便多待了几日。只是他没想到,他只不外是晚到了将军府几日,一切便都开始物是人非。

  那日,被林栀救回的白衣男子醒了之后,见到林栀十分谢谢,并体现自己也是个郎中,名字唤作穆远,希望能留在梓苑资助林栀照顾病患。恰好小豆豆这几日回乡探望亲人了,便也没多想,让他留下了。

  事后林栀便开始有些怀疑,觉得他既然自己就是郎中,又怎么会不知道曼陀罗有毒不能乱吃,若是被人陷害,那陷害他之人又如何会不明白控制剂量,给他下的毒恰好能让他晕倒又不至于危及性命的。这样想来,便越觉察得穆远形迹可疑了。

  厥后那男子便开始找种种理由要替她熬药,她因着提高了警惕,便一直在一旁看着,实在有事的时候也会让阿七资助看着他。只是她没想到,纵然是这样,也照旧出了纰漏。

  那日林炎受了些风寒,林栀替他把过脉之后便回到清砚阁煎药,煎到一半的时候阿七跑过来说梓苑东边那间厢房的病人突然晕了已往,她一急,便让穆远看着正在熬的药,自己跑去梓苑救助病人了,等救助完病人再回去,穆远已经熬好了药,端去太虚殿给林炎了。林栀一惊,拔腿就往太虚殿跑。

  林炎的房间内,唐梓芸正劝林炎喝药,林炎却堵着气说这药太苦,他要喝林栀亲手煎的药。推推搡搡之间,林炎不慎打翻了药碗,玄色的汤汁从地上蜿蜒流至门口。林栀因为听见房间内的喧闹,便越发忙乱,只顾着要跑已往看林炎有没有事,完全忽略了站在一旁的穆远。

  林栀跑到林炎跟前,刚要伸手去探林炎的脉搏,却见他瞳孔骤然放大,喊了一句“小心!”,便抱着她转了个身,尔后,一把尖锐的匕首便从背后插入了林炎心脏的位置。

  穆远见林炎已经被刺倒,刚掏出一把刀准备再刺向林栀,却没料到林栀的速度比他更快,飞起一脚便踢掉了他手中的短刀,继而赤手空拳同穆远屠杀起来。穆远原本以为林栀不外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女人,基础不会是他的对手,却未曾想她虽然看起来柔柔弱弱的,身手却如此了得,才两个回合他便已经落了下风,正想着如何才气脱身,突然感受颈间传来刺痛,两根极细的银针精准的扎入他的穴位处,同为医者,他知道银针不仅可以用来救人,还可以用来杀人。现在低头看见自己颈间的两根银针,马上乱了阵脚,林栀趁着他乱神之际,又飞起一脚,踢在了他的心口,将他直接踢到了墙角。尔后便蹲下来检察林炎的伤势。

  那匕首原是看准了林栀心脏的位置才刺下去的,现在也是正中了林炎的心脏,又因为扎的极深,现在即是连旁人都看得出来没有救了。他艰难地看向唐梓芸,对她道:“我……不欠你们唐家的了。”

  当初,他照旧一个无名小卒的时候,随着统帅四处征战,有一次他身受重伤,弹尽粮绝倒在了战场上,奄奄一息。战役结束后,甚至没有人发现他还在世。是同行的唐伯父从死人堆里刨出了他,又一路带他回营帐养伤。厥后他凭借自己的实力一步一步坐上了将军的位置,也一直都记得唐伯父的膏泽。

  再厥后,唐伯父身受重伤,将自己的女儿唐梓芸托付给他。他为了让唐伯父放心,便趁着唐伯父神志尚清醒的时候娶了唐梓芸。

  他和唐梓芸结婚后不久,唐伯父就去世了,也是那个时候他才知道,唐梓芸原本在十三岁时便同一个叫李枫的少年好上了,只是唐伯父一直觉得李枫人品不行,禁绝唐梓芸同他往来。而唐伯父重伤的时候,唐梓芸也是抱着和林炎一样的想法,急遽嫁给了并不喜欢的林炎。唐梓芸和林炎结婚后不久,林炎曾因为一次偶然的时机见过李枫一面,颇有些印象。

  前几日林栀带着那个叫穆远的人回梓苑的时候,尽管十多年已往了,相貌差异很大,可林炎照旧一眼就察觉出来了,穆远就是李枫。他甚至在某个午夜偷偷看见过唐梓芸和李枫私会,可他并没有选择去戳穿,他觉获得底照旧他欠她的,便由着她胡来,看成是对她和唐伯父的一种赔偿。可是当李枫端着那碗汤药走过来的时候,他就明白了李枫这次来将军府的目的绝不会只有幽会唐梓芸这么简朴,他的目的,是要夺取整个将军府。

  他一面假借汤药太苦为由不愿喝那晚放了曼陀罗的汤药,一面在心里飞快地想着应对之策,只是他没想到,林栀会在这个时候冲进来。当李枫举着手中尖锐的匕首瞄准林栀的心脏刺去的时候,他本能地冲上前去,护住了林栀。

  剧痛从背部传来的那一刻,他居然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这一世,他欠唐梓芸和唐伯父的债,终是还完了。

  他看着眼前脸色苍白的林栀,想起她刚刚同李枫打架的那一幕,一身白衣,英姿飒爽,像极了十七岁时的阿曦。他的心中又涌出一阵欢愉,他和阿曦的女儿,果真是极精彩的。

  胸腔中一股甜腥涌上来,他猛地咳出一口鲜血,然后虚弱地开口:“阿栀。”

  林栀扶着他的肩膀,哆嗦着声音道:“嗯,我在。”

  甜腥的味道溢满整个口腔,林炎险些连话都要说不清了,却仍强撑着道:“你能……再唤我一声……阿爹吗?自从知道……有梓芸和月儿的存在后……你就……再也没有喊过我阿爹了……”

  林栀正死死咬着嘴唇,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现在听到这句话,眼中的泪仍是忍不住了,滴落在林炎玄色的衣服上,开出一朵小小的花。

  她看着林炎的眼睛,轻轻唤了一句:“阿爹。”

  林炎看着她,突然笑了一下,断断续续道:“阿爹……是真的……真的很爱你……和……你阿娘啊……”

  林栀的眼泪在也忍不住了,她哽咽着,轻轻握住他的手,在他耳边道:“我知道,阿爹,你不要再说话了,阿栀都明白。”

  林炎看着眼前的女儿,艰难地从怀中掏出一个工具,哆嗦着放在林栀的手中道:“帮我……将这个……交给……陆副使。”

  林栀低头看清了手中的工具后,微微有些惊讶:“虎符?”

  “阿爹知道,小陆他……有能力胜任,而且他……他是真心……待你好……阿爹……看得出来。”林炎说完这句话之后,便不再花力气说话了,只是静静看着身边的林栀。

  林栀看着他良久,终于在他耳边轻轻说出一句:“阿栀……听阿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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