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科幻

诸神远离的黑夜

罪者的自白(6)

诸神远离的黑夜 Oink 2043 2019-12-18 09:30:00

  气氛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似乎死亡的阴影幽灵一般回来了。二人在这一刻都变得缄默无声。

  李冬青看着燃烧的篝火入迷,火焰反照在他眼底,衬得他的心情阴晴不定,半晌,他才开口道:“我给你讲讲我的故事吧。”

  ……

  我出生在南方的一个三线小都市。

  父亲是个技工,母亲体弱多病,常年卧床在家。为了养活家人,我的父亲把大把的时间投入到工厂的事情中,我很少能在家里看见他。可是即即是这样,我父亲微薄的薪水依旧不足以养家生活,甚至抵不上我母亲昂贵医药费的杯水车薪。

  或许是八年前吧。

  我的母亲查出来患了胃癌,良性,如果接受治疗,还可以活下来。

  可是我们一家人都知道,我的母亲活不了了,我们付不起昂贵的医药费,我的父亲甚至连挣扎都未曾挣扎地就选择了放弃治疗。

  有的病人在生命的最后是一种一切都看开的释然,但那绝对不是我的母亲。

  这个世界何等美好啊,有那么多那么多感人的工具,有母亲爱吃的小笼包,有陪着我一起长大的街坊邻居,有我的父亲,也有我。

  我的母亲每天以泪洗面,她实在接受不了自己的生命寥寥无几的现实。

  但她从未责怪过我的父亲,从未责怪过我父亲的无能。她常说的一句话是:“你爸爸已经很努力了。”

  “很努力了”在我看来是一个贬义词,它意味着还不够努力,意味着束手无策。

  两年后我的母亲去世了,葬礼办的很寒酸,甚至没有什么亲戚来,因为他们都觉得我的父亲太窝囊了,连随礼的份子钱都不愿意掏出来。

  我母亲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只要能活下去,岂论做什么事都是可以被原谅的。”

  是啊,只要能活下去,岂论做什么事都是可以被原谅的。

  我恨我的父亲,恨他的无能,恨他的窝囊,恨他的“很努力了”。

  我想去搞点钱,因为只有有钱,才有活下去能力。

  我辍学了,给一个汽修厂当学徒,人为一个月一千六。不是因为这里的待遇好,正相反这里的待遇很糟,学徒一言不合就会遭到打骂。但是这里包吃包住,我可以远离那个窝囊无能的父亲。

  我的父亲来看过我频频,都是远远地张望着,或许他也知道我不愿意见他吧。

  日子平平淡淡地已往,我没有想到我和父亲还会有说话的一天,也没有想到那是我们最后一次晤面。

  那一天利维坦来了,新闻上一开始只说动物园的猛兽跑出来了,要求各人尽量制止出门。

  可是到了下午,大批大批的人开始朝着城外涌去,超市被洗劫一空,街上一片狼藉,所有的人都哆嗦着尖叫,说着城里有怪兽。

  怪兽?我嗤之以鼻,他们当这里是特摄片的剧场呢。可是说的人多了,我们也开始畏惧起来。

  临近下班的时候,我父亲来了,他满身是血,比影戏里的鬼魅还要吓人。

  他胡言乱语地冲我吼叫,大意是说城里有怪物,叫我往城外逃。

  我没理他,可是这时候怪物泛起了,我从未见过体型如此巨大的蜘蛛,它的节肢上长着恶心的肿疱,行动迅疾地像一阵风。

  它是冲我来的。

  我不知道一把年纪的父亲哪里来的力量,飞扑过来将我一把推开。

  可是这样他就做了利维坦的盘中餐。

  他用最后的力气对我说……对我说:“快跑,活下去。”

  我觉得我应该去救救他,但我的身体却不听使唤。不外也没什么关系,只要能活下去,岂论做什么事都是可以被原谅的,我被救下来了,被送到了伊甸。官方给我部署了事情。

  就是战场收罗员的事情,不用真正的上战场,只要收集战场上遗留的有价值的工具就好了,我们甚至另有机甲,要知道许多士兵都没有这个玩意的。

  每时每刻我都庆幸自己活下来了,而且越发珍惜这活下来的时机。我事情很努力,生活也很努力,因为我畏惧明天就是自己的死期。

  厥后我们收到一个任务,要引爆一个矿洞,虽然是在穹顶之外,但我们有机甲,即即是遇上利维坦也不足为惧。

  可是队长却让我们写遗书,因为照旧存在风险,可是我写给谁看呢?

  任务一开始很顺利,这个矿洞虽然有些奇怪,但总归没有遇到什么危险,可是就在我们抵达最深处安置炸药的时候,大群的利维坦涌了进来,队长和他的搭档牺牲了。

  我和老小带着他们的尸体勉强逃到这里,矿洞塌了,利维坦过不来,可是我们也出不去。

  老小受了重伤,逃到这里后就一直昏厥不醒,到厥后发了高烧,我们没有粮食,我只能把主意打到了尸体上,不外这也没有关系,只要能活下去,岂论做什么事都是可以被原谅的。

  第二天的时候老小醒了,我喂他吃了一点肉块。当他提出这肉是从哪里来的时候,我说了实话。然后他开始剧烈地呕吐,用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看着,似乎我才是杀死队长他们的真凶。

  我做了许多事情来让老小放松下来,甚至演出了他以前最爱看的纸团魔术,可是老小始终不愿意动那肉一口,也不愿靠近我半步。

  第三天的时候,老小突然对我说,他觉得他扛不下去了,让我杀了他。我怎么下得去手呢?可是随后他又提倡高烧来,身体乍寒乍热的,胡言乱语,他不再保持缄默沉静,而是不住地求我杀了他。

  我不懂,我真的不懂,为什么活的时机不知道掌握,却一心渴望着去死呢。

  第四天,我终于照旧受不了他的恳求,趁他睡着的时候,我勒死了他。

  那一瞬间我觉得我自己很可怕,我不知道是因为我畏惧让他痛苦,照旧因为队长的尸体已经腐烂发臭了。

  我只是想活下去,好好地在世,哪怕狼狈得像下水道的老鼠,我也想死皮赖脸地活下去。

  只要能活下去,岂论做什么事都是可以被原谅的。

  只要能活下去……

  

按 “键盘左键←” 返回上一章  按 “键盘右键→” 进入下一章  按 “空格键” 向下转动
目录
目录
设置
设置
书架
加入书架
书页
返回书页
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