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
碳火烧的通红的路子被扔在了廊子下头，用茶壶里的凉水浇熄。一套六个小茶盅的茶具，被程欣妍推到茶几里头，茶几上原来摆着的点心又挪回了手边。
那条可怜的月事带，在刚刚吴璔跳脚的时候，被几脚踢到脚踏下，露出一寸来长。
吴璔把炉火熄灭，又去洗手了，再坐回罗汉榻上时，两人都没了说话的心情。
“你说，你泰半夜的不睡觉，折腾什么？”吴璔埋怨道。
程欣妍眼睛瞪的老大，“到底谁折腾了？你没事折腾茶炉子做什么？”
吴璔想想也觉得多余，又开始埋怨，“那工具，你挂在床幔子里做什么？谁家睡觉头顶上挂个那工具？晦气！”
“你懂个屁！谁家都把那个挂幔子后头，隔着一层绣帐呢！挂那里是为了驱邪避凶，晚上睡觉没有鬼压床，是......”程欣妍说的理直气壮，原来嘛！她从一开始用月事带，嬷嬷就给她挂在幔子和帐子的中间，嬷嬷就是这样告诉她的。
吴璔不耐烦的摆着手，道：“行了，行了，以后别挂那里了。”
程欣妍翻了个白眼，不挂那里，我要用的时候，去哪里拿？
“你半夜不睡，琢磨什么呢？家里有事？照旧......”吴璔想起睡觉前，源儿身边的小丫鬟来密告的事儿，“琢磨玉嬷嬷？”
折腾了半个时辰，话题终于回来了，程欣妍拉了一下薄被，轻声道：“爷，你到底知道几多？”
“什么知道？什么事儿啊！”吴璔被问的一头雾水。
“哎呀！”程欣妍探身拍了他一下，道：“就是老太太，另有玉嬷嬷，老夫人的事儿啊！”
“说的什么啊！什么老太太，老夫人？玉嬷嬷怎么了？”吴璔踢了鞋子，懒懒的歪在罗汉榻另一边。
程欣妍想了想道：“就是华彦先生推测的那样，老太太不是你娘，老夫人......我现在想想，老夫人该不会是......玉嬷嬷......哎呦！你明白了吧！”
就像肃王说的那样，云贵太妃从没想过要掩饰，所有的事情都摆在明面上，只是各人都不敢想。程欣妍今日做了噩梦，冷清的夜里，思绪也清晰的很，能想到贵太妃身上，照旧凭借上一世的影象。
贵太妃薨了，吴氏全族要守孝，要害那时接到的圣旨，意思让吴氏全族守孝的礼仪是为母守孝。
全天下都不用为贵太妃守孝，究竟不是太后。唯有吴氏一族，不光要守孝，贵太妃灵柩出城时，暂时安置在清虚庵三日。那时她带着孩子，折腾了七天才回京，期间吴家两兄弟轮换守灵，就连濂儿和渚儿也要守灵，哭灵。
“我明白什么啊！”吴璔扯了几下软枕，使劲儿往毯子里窝了窝。
看着吴璔想要睡觉的样子，程欣妍又伸长手臂拍了他一下，“别睡，我是说，要是当年真正的老夫人没死，是因秦老王妃的设计，不知怎地进了宫......”
“住嘴！”吴璔打断了程欣妍的话，眼睛锐利的看着她，冷声道：“皇家的事儿，能乱说，乱猜？”
“你知道？你早猜到了？”程欣妍瞪着他问。
吴璔窝在毯子里不说话。
程欣妍看着吴璔的样子，心头无名火起，伸手推了一下茶几，哗啦一声，茶几被掀起再落下，原本茶脊亓茶具，几个茶盅滚落下来，有一个正好砸在吴璔头上。
“你做什么！”吴璔猛的坐了起来，火气冲头。
程欣妍低声怒喝：“你说我做什么！这么大的事儿，你瞒着我有意思吗？现在是没是，那位尊贵的人儿还在世，另有皇上......”
吴璔的火气来的快，去的更快，听见皇上两字，暴怒的气焰瞬间飞走，伸手就去扒拉程欣妍，“你小声，轻声点！”
程欣妍掀起薄被，起身就往外走，也没穿披风，房前屋后走了一圈，进屋打了两个喷嚏，一溜烟钻回薄被里裹好。
“外头没人，我前后都看了。”程欣妍小声道：“幸亏搬来这边，我就不让丫鬟们值夜了。”
是了！现在有净房，除了净房隔邻的跑堂有丫鬟值守。不外，这时候也该睡着了。
吴璔小声道：“年老把这事儿掰开了揉碎了分析，父亲当年查到不少，但主要的工具，管事瞒了下来。年老推测外管事可能是皇家派来的人，年老手里另有前大嫂子王氏留下的工具，另有玉嬷嬷，这事儿就不难猜了。”
“你们......”程欣妍简直不知该说什么好，这么大的事儿，事关生死啊！
“你让我怎么说？”吴璔反问。
程欣妍张了张嘴，埋怨的话照旧没说出口。
吴璔叹了口气，说：“当年的事儿，或许与华彦先生推测的差不多。主谋应该是黔安公主和驸马爷，秦老王妃也加入其中。知道了又能如何？黔安公主和驸马爷都已经过世了，留下的秦老王妃也被皇家软刀子磨的不轻。”
程欣妍点颔首，道：“你瞧着吧！东平郡王府早晚要完，只要肃王继位，谁也不能拦着新皇为嫡亲妹子报仇，再说，另有一个穆沐呢！”
吴璔点颔首，道：“四大异性王，最后应该只有辽东全家能牢固，霍家出了个断袖的郡王，哪怕霍王妃成了皇后，一样只能看着家族没落。”
程欣妍叹了口气，道：“我是担忧，以后万一有人想把此事翻出来，皇家为了颜面，咱们全族的性命就......”
吴璔想了想，指了指源儿院子的偏向，说：“只怕她已经动手了！年老和我说过，她一定气极了，皇上下那样的旨意，夺了老太太一切尊荣，甚至不让老太太进吴氏祖坟。唉！这不是皇上的意思，是她的意思，她活的难啊！”
程欣妍想了想贵太妃的处境，想了想贵太妃脱手的痕迹，只能说，这位尊贵的太妃娘娘真的很憋屈。
“玉嬷嬷去见了肃王，一定是她等不及了，什么事儿让她现在脱手了？”吴璔坐直了身子，严肃的看着程欣妍，“被人设计，失去一切，伉俪，母子半世生离，眼看着对头一个个安享富贵，儿孙绕膝，寿终正寝了，她......她恨！”
程欣妍眼睛眨巴了几下，原来老爷不是个蠢货啊！
“你这样......”吴璔探身趴在茶几上，悄声跟程欣妍部署了接下来他们该做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