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信件终
“但曾相见便相知,相见何如不见时。
安得与君相决绝,免教生死作相思。”
“终于结束了,师傅。这是最后一封了。”我指着信封给师傅看。这薄薄的信封所有角落没有任何的编号,只在骑缝处写着“终章”两个大字。笔划歪歪扭扭,像是蚂蚁爬过的时光。
“小美没有催你么?”
“她才不会呢,我是何等值得信任的人。”
我以为师傅仍旧会给我明白眼,但没曾想到她若有所思的点了颔首。
我想,我是结束了,读完信就结束了。但是师傅却不见得。
“展信安:
橙橙,你还记得你跟我提起的那两句诗么?
“但曾相见便相知,相见何如不见时。
安得与君相决绝,免教生死作相思。”
我想,你可能会知道的,我已经虚弱到了极点。我想抓住一切可能的工具,复生自己。
我“无聊了整整一个暑假”但我又如此快的败下阵来。轮
滑和骑行,这两者都让我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存在,而且当我陶醉在这两者当中的时候,其他的事情都很容易被我忘掉,快乐、忧愁都无所谓。
迎面划破空气、以轮子的直径为恒定垂直距离的滑翔。
都是些无与伦比的美妙感受。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我以为自己真的已经放下了,像我已往经历的所有事情一样,坦然放下。
但是当我夜晚躺在床上,却久久不能入眠,我以为当我选择了就会像我经历过的所有事情一样成为我那些被压缩的影象,可是并没有,总是会差了点什么。
似乎立马就能到达,但似乎又还差了一点什么。这同样是一种我从未有过的经历,于是我决定做点什么,找到他,尽管夜已经深了,但是我照旧决定做些什么。
我拉开窗帘看了看窗外,走一走吧,所有的路都是走出来的,没有人能否认这一点,那就骗腿上车呀——
保持平衡,让踏板转动起来。
我从床上爬起来,准确说,我从帐篷里钻了出来(是的,尽管住在公寓里,但我却搭了帐篷)。我终于照旧决定出去走走。
凌晨一点了,我很少在这个时间出门。
我从楼上下来,推出放在楼道里的自行车。
起初我只是计划在学校里走走,学校阒无一人,许多路段的路灯也熄灭了。
偏向并不怎么重要,只需要在速度和宁静之间找到一个平衡点,路自然会随着车轮的转动延伸出来。
我在10号楼前停下,似乎看见有人在那里相拥而泣,然后我想起,那不外是曾经自己留下的痕迹。
我积贮已久的情绪在那里发作过,那时候我滚烫的泪仅仅是浸透了你的衣衫,似乎又要夺眶而出,但这一次,我忍住了。
我亲爱的,我真的忍住了。那一刻,我真的笑了。我又开启熄灭的灯,摇车加速从南门出去了。
我重新走了一遍我们走过的路,眼泪早就蒸发了,心里默默的感受着,也不在那个地方停留下来,街道上的车辆已经很少了。
速度和宁静的平衡很自然的向着速度倾斜,越来越快,风在耳边也越来越响。
单曲循环着南征北战的《我的天空》,那个晨曦初现的日子我曾撕心裂肺唱过的歌,我不能调大音量,因为我必须确认自己能听到外界的声音,这是确保宁静的前提。
然后,我想去那个紫花盛开的斑驳墙壁之下。但显然,我高估了自己的影象,甚至我都忘了那个地方的名字,连求助也无法。在这个漆黑的夜里我并没有能找到正确的偏向。
过了花木市场,顺着另外一条路走了很久。很长一段路,任由红绿灯指引,绿灯就直行,红灯就转向有绿灯亮起的偏向。
天气不是很好,只有几颗若隐若现的星星,黯淡得很,消失了一样。
“许多年之后,如果你想起了消失的我,我也偶然想起了你,我们去看星星,你会发现满天的星星都在向你微笑,似乎铃铛一样。”
我随着耳机你的节奏,开始小声的哼唱,“再见我的爱,I want say goodbye。”
踏板均衡有力的发动车轮转动,也不知道想要把我带到哪里去。信马由缰——
终于,我拨通了你的电话,时隔一月。
电话那端的你陌生、冷漠……我不认识这小我私家,我怎么会认识这样的人。我挂断了电话,听着里边嘟嘟的声音。楼前的海棠果,颗颗都长满了锈病!是我自己病了,我说。
我偶尔也颓废,但我从来不装样子。
拨通你电话前,我发给了你我独自骑行所拍的照片。
小路曲曲折折、幽深蜿蜒……
“给她分享一下吧,生活是何等美好啊!”我心里念着,然后也确实这么做了。
暑假的时候经常一小我私家在花园一角的小广场练习自由式轮滑,平常都是自由式绕桩的我却玩起了花式刹停。
虽然翻来覆去我都只会几个难度较低的行动,但瞬间那最美妙的力学平衡点却叫我着迷。
也时常摔倒,疼痛——并不行怕;远远比不上内心的失落。而且,身体的伤痛痊愈起来易如反掌。
广场上负剑的孔子塑像在黑夜中凝望前方,似乎在审问我。
最开始,就是我犯了错。恋爱有如佛家的禅——不行说,不行说,一说就是错。
圣贤!我俯首一拜。却想起一段话来:
“人谁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左传·宣公二年》
我从来都无过错,只是还没学会爱——
然后,时间就回到了最开始的那一幕。我钻出帐篷,开始了这场不行思议的旅行。
以前有留宿骑,但是从来没有在这样的时间骑过,路上的车少的可怜,车流稀少的路段连路灯也关闭了。
路只在车灯所及的规模内被看见,再远一些就一片漆黑。
可能又过了一个小时、或者稍微久一点,手机用光了电,我爽性摘下了耳机。寒风咆哮,气温也很低,甚至让我不住的有些哆嗦。
一边期盼通过加速运动让身体发生更多的热量,一边又因为速度的增加导致风更大了起来。
我想吹吹温暖的海风,我想起我们在石老人的那一夜,那是我第一次在海边露营,我在山里露营的经验并不适用。
我在那个晚上才知道漆黑的夜晚原来可以有温暖的风。爬上铁骑山口时,天似乎微微亮了,我臆测了一下时间,数月前我熬到凌晨五点左右,天就开始亮了起来。
随后我们渡过了夏至——北半球一年当中白昼最长的时候,之后黎明会慢慢的来迟。
而现在,已经立秋了。况且今天的天气欠好,云雾的遮拦下天色会亮的更晚,那么也就五点到六点这段时间了。
我实在疲倦的很,如果有满壶热水,半杯烈酒加上一床破败的毯子。
想来伤心也会被化掉几分。
我背靠着棉花村口的大石休息了一会。
虽然躲过了风,但依旧很冷,我和车依偎着。
还没有来得及去想什么,就不知不觉的迷糊了、也许还睡着了。
并没过多久,冰冰凉凉的雨滴打在我身上,我睁开眼徐徐站了起来,扶着我的车。天色微明,云层很厚,但照旧有雨滴从漏洞当中逃了出来。
我仰起头,他们却基础不愿湿润一下我干渴的唇。
从铁骑山口往下,下坡但是逆风。雨滴迎面而来。
“雨下了那么多日,它没有弄湿过我
是我心底在雨季,我自己弄湿了自己。”
雨并没有下多久,太阳终于出来了。
再一次强烈的痛苦像我袭来,我从你那里感受到的那种——似乎希望我从来没有泛起过,甚至希望我从来没有存在过的感受。
你可以不喜欢我,但你不行以不希望我未曾泛起,未曾存在。
“我迎着向阳站在大海面前,对自己说:
如果时光不能倒流,就让这一切,随风而去吧。”
我们约定暑假重新认识的那晚,我租用共享单车扫出密码为1314那一晚,墨水河的桥上,我望着河中杂乱的芦苇丛。听你在电话里说:
“龙井,你允许我,这是你最后一次失去理智了,你允许我好欠好!”其时我默然以对。
直到那个时候,我转过身,背对着大海。我在心里默念:“橙橙,这是我最后一次失去理智了,我人生的最后一次,我允许你。”
我推着疲惫的车,离开了海洋。
我花光了身上的所有现金,还拆开了你用人命币叠放在钱包里的心,住进了旅馆。
坚持要把车放到自己的房里而没有被老板允许,最后老板用力一把大钢锁把我的车和他的电瓶车锁在一起。
作为我让步的赔偿,他告诉了我一个秘密,就是我的裤子后面破了一个大洞,性感应足以一眼看见内裤的颜色。
我拿我的车前灯跟老板换了一条大裤衩,我们都觉得自己亏了。但我想,再也不要暗夜行路,车灯对我来说也无所谓了。
剩下的钱我买了矿泉水和面包,吃下工具后,倒在床上睡了已往。
至于恋爱!
重要么?有须要么?不重要,一点也不;须要么?不须要,甚至有些缀余。陪你走过曲折岁月,足以——有的人终其一生也不会遇见恋爱,我又何须去在乎什么曾经拥有照旧天长地久。
只是有些悲痛,被现实打败?被爱打败?被你打败?照旧被我自己打败?”
“真巧,我也喜欢骑行呢,可惜你们没有在一起,否则还能给我介绍一个骑友。”
“那可真不凑巧,他只喜欢一小我私家骑行,甚至连我也肯带上的。”师傅很快结果了我的话。看起来,她并没有因为这些信而有所触动。
“当我最终读完这终章,事实上,我又已经换了一个都市了,离别了广州的高温高湿,我到了BJ,在京郊,很快迎来了秋日,每当夜幕降临,晚风轻拂,已有凉意袭上肩头。是因为周遭情况频繁改变带来的影响么?我已经不愿意去细想。
况且,当我漫步湖畔的时候。看着北方山脉上的长城遗迹,脑海里突然就浮现一句标语。
“明长城已告诉我历史,雁栖湖会倾听我未来。”
我初到校园那天,那鲜艳的横幅就挂在横跨校远工具区的大桥上。横幅上字的间隙中烙出了一些圆形的洞,边缘充满烧焦的痕迹。
原来这样的伤痕,可以淘汰风对它的影响。
我也学着烙在我心里。
多年以后,所有新鲜滚烫的工具可能都市变得陈旧吧,进而染上一抹时光的青苔。
在夕阳下烨烨生辉,成为我们可以跟人提及的风物。只在漫天繁星的夜空,独在手心有一抹冰凉。
再见!橙橙。”
结束了,我叹了一口气。
“再见,橙橙。”我学着心中的口气。
“嗯,好,我送你下去吧。”师傅反而比我先站起来,“明天你要请我吃早餐哦!我来学校找你。”然后她从门缝里把手机塞给了已经站在门外的我。
门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