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母妃在世,这个时节应该会敦促我添加衣裳,以免着凉生病,只可惜……公公,你可知道,本王很羡慕那些有母妃的皇子,冷了热了有人眷注,病了有人看护,惆怅了有人抚慰,而本王……呵呵,而本王却没有见过母妃一眼,连画像都没有……”
话到这里,常青心口一疼,满是皱纹的眼角湿润了,他想起了当年云贵妃怀着王爷时,满脸的幸福,满脸的憧憬,现在追念起来,还彷如昨日般澄澈清晰。
他记得,那时候贵妃娘娘经常做的一件事,即是选一个晴好的时辰,坐在院内的酸枝长椅上,一手抚着肚子,同他设想着孩子的未来,五岁上书堂,十岁会骑射,十三岁已是潇洒俊逸少年郎,十七岁得一心人,结百年之好……
然,当年的设想,终是成了设想!
云贵妃连孩子都未看上一眼,便魂归离恨天……那般场景,常青一辈子都忘不了。
“所以,”楚莫突然转过身,定定地看着常青:“本王不能不去争,不能不去查明当年的真相,还本王一个公正,还母妃一个公正,更是还外祖家一个公正,但想要告竣这样的目的,就必须要手握实权,以前本王身体不行,许多时候也就苟且偷生,可如今老天给了本王时机,本王如何辜负?”
“本王自是知道,”楚莫握紧了拳头,一字一句道:“这次是太子与丞相的阴谋,此去肯定是凶险异常,一不小心便会万劫不复。可,即便如此,本王也是要去的,有言之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许多时候,是危机亦是时机,就看当事人如何选择,不外本王相信,既然老天给了本王机缘,就不会轻易的拿走,本王会平安回来的,公公只需要放心静待便好。”
常青用袖子擦了擦眼角,勉强一笑:“老奴糊涂了,王爷身份尊贵,自有神佛护佑,更有贵妃娘娘魂息看护,定会转败为功,遇难成祥,老奴……老奴会在端王府等您平安凯旋。”
楚莫颔首,常青躬身上前道:“若无事,老奴就先行下去服务了。”
“等等,你去将安荣叫来。”楚莫付托道。
常青允许着去了。
三日后,雄师整装出发,太子代天子亲上城楼送行,明艳的阳光下,旌旗招展,甲胄鲜明,整齐划一的脚步声,排云直上,声震九霄。
楚言与丞相并排站在女墙边,看着迤逦前行的队伍,丞相莫名有种担忧,他偏头看着楚言,张了张嘴,最后照旧问了出来:“殿下,端王已经走了,那边,不会有问题吧?”
“丞相在担忧什么?”楚言笑看着丞相,道:“我们该做的已经做了,只要那边依计行事,便不会有问题。”
“可是,”丞相皱眉道:“凡事都有万一,若是……”
“谋事在人,谋事在天,”楚言出言打断,道:“倘若真有‘若是’,那即是天意……不外,本宫相信,这样的天意不会发生,外祖父且放心即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