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苏城城门外,一人一骑死死等着城门打开的时间,要赶在第一时间进城通知老爷。
大事欠好了。
刘钦昨晚心情甚好,因为那岸上的人马已经来报,裕盛号顺利出了东海,天上连一丝云彩都没有,铁定没有什么风浪的。
于是刘钦就想了许多折磨容敏的要领,想了许久,够了一把干瘾。
突然觉得没意思,就算再怎么折磨他,也不外是捏死一直蚂蚁那么简朴。
还不如来点实际的。
于是刘钦连夜想到了一条毒计,既要容敏断手断腿,又要容炳天让出一大块肥肉给自己。
这样的复仇,才是让人身心愉悦,福泽子女的嘛。
所以昨晚刘钦格外开心,特意付托小妾春桃备了自己喜欢吃的小菜和美酒,闹到后半夜才歇下。
所以一早被这管家吵醒,心中十分不兴奋。
这些下人都造反了,找老爷居然找到姨娘的房前了,真要好好整治整治。
于是他穿着中衣,随意披着一件外衫,闲闲地抿了口茶,打着哈欠问道:“说吧,什么事张皇成这样?”
如果说不出个所以然,看我不剥了你的皮。
跪在坐下的男子是随着裕盛号后面那快船的管事顾建邦,收到了裕盛号缄默沉静的消息,他连忙上岸,连夜骑着快马赶回来汇报。
如果刘钦足够细心,但是看到这顾建邦,或许已经够吓得他尿裤子了。
只是他如今已经被高涨的情绪麻痹了神经,完全没发现坐下两人的差池劲。
刘府管家刘亮对着顾建邦试了个眼色。
顾建邦腮帮子直哆嗦,说话都不清楚:“老爷,老爷……裕盛号沉了。”
顾建邦的声音他照旧认识的,一听到他开口,刘钦本能就感受这没什么好事。
只是没想到是这么一件事。
猛地站起来,不行置信问道:“什么?”
刘钦双目瞪大,似乎要吞人的模样。
顾建邦只微微抬头看了一眼,马上以头磕地求道:“老爷息怒。”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次。”刘钦死死盯着面前的人,似乎他说错一个字,就要把他生剥了。
顾建邦没有抬头,只是颤着声道:“老爷,裕盛号沉了,船上三十八人,全部葬身大海。”
如同判了死刑一般,刘钦跌坐到太师椅上。
房间死一般沉静,堂下两个管事更是大气都不敢透一下。
三十八小我私家呢,这笔账,如果算在自己头上,那整个福来船厂,或许就要毁于一旦了。
接受了这个最坏的结果,刘钦反倒镇静了下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细细说来。”
原来那裕盛号不用绕到和丰港,自然就直接从丰顺渠直驱东海。
眼见那裕盛号已经开出好远,消失在海平线上,依旧是海不扬波的。
天上是半点云彩都没有,众人这悬着的心,可算落到了实处。
于是那岸上的马车就率先回来汇报了。
只是到了下午,这天就变了,连同入海口都是乌云密布,狂风大作,那雨如同是河水泛滥一般,从天上哗啦啦地往下落。
就如同专门为了应验容敏说的话一般,这场雨,这场风,来得奇怪,也去得奇怪。不外连续了两刻钟,那天空又放晴了,甚至连彩虹都出来了。
可这彩虹在他们看来,半点都不美丽,因为那上面的红色特别鲜艳,明白是用他们同僚的鲜血浇灌而成的。
正巧遇上了从东海归来的海卫队,顾建邦硬着头皮上去问道,可见到了裕盛号。
一切自有天意,连让顾建邦死心的事情都部署的丝丝明白。
那海卫队还正悦目到裕盛号,两条船擦身而过,狂风暴雨来的时候,海卫队的人还能看到裕盛号,正利益在一个漩涡中心,整只船被那怪风掀翻,然后默入水中。
其时风高浪急,变故在也在片刻之间,海卫队只有十来个巡逻的官兵,根原来不及施救。
他们这回来,正想去陈诉岸边的卫所,看看要不要派人去救援。
听到顾建邦是这家的管事,马上拉着他去卫所禀报。
卫所派出两条快船,顾建邦坐在船上,亲眼看着那海面一览无遗,半点大船的影子都没有。
唯唯一条红底水蛇纹旗子,从远处飘了过来,上面金色的字体写着:“福来”。
这是朝廷颁布的“海上客”许可证的拓本,原本是个铜牌,放在店里,拓本是每条船配备一条,方便出海之时挂在船头。
这条旗子,是整条船最重要的工具之一,如果不是迫不得已,绝对不会抛弃。
那海卫和自己说,整条船都淹没了,他不相信,如今看到那海上漂浮的衣衫,那寒意才从脚底开始向着全身蔓延。
全部都死了,三十八条人命。
顾建邦把快船留了下来,帮着做搜救的事情,自己骑上了快马,一路狂奔。
跑了一个通宵,赶在天亮前,城门都没开,回到了苏城。
“老爷?”刘亮轻声提醒,这消息很快就会传回苏城,到底要怎么治理,还要有个章程。
大礼有专门的羁系部门去治理河流海道运输,像这种已经让海卫队看到的情况,很快就会上报相关部门,不日就要转到达东家,督促其做好后续的抚慰眷属事情。
如果遇上铁面无私的官员,这么大的事故处置惩罚欠好,只怕刘家是不死都要掉层皮。
更重要的是,苏城分管河流的人,正是贺良辰贺同知。
想到这贺良辰和自己素来亲和,在苏城时间不长,应该还会给自己几分薄面。
美中不足的是,其时自己和容敏在岸边争吵,他也在场。
这就十分不妙了。
迫切需要一只替罪羔羊。
想到这里,刘钦心中浮现了一小我私家。
容敏。
说起来他也不算替罪羔羊。
如果不是他,也许这场风暴自己遇不遇得上还说禁绝。
如果不是他,自己不会特意嘱咐掌舵的船长洪波万分小心,宁愿慢点,不要急进。
原来按着那裕盛号的速度,船一早已经驶出东海,也许已经避过那风浪了。
都是容敏的错。
人们在遇到问题之后,总是习惯于为自己找一个借口。
刘钦更狠毒,他习惯给自己找一个替死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