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景辉于上元城确实有功,于执徐国也立下不少奇功,所以这句话,他说得理直气壮,问心无愧。
而如此一问,使得前堂哑口无言,无论是官至上令级此外神将照旧那些令郎哥,都觉得这种特权乃是理所虽然。
就连修行者都能感同身受。因为早在十年之前,许多修行者都想问问那个叫时光的年轻修士,躲在深山老林中无日无夜的修炼,凭什么不能头角峥嵘,你凭什么要向我们讨一个公正。
黄景辉接着道:“这么多年已往了,我只想向伏碑大人要一个让儿子活命的时机,就这么一个要求,只是您一个颔首而已。”
伏碑一言不发,一动不动,似是化作一块木雕。
吕放似笑非笑地看着伏碑,看见这样的大人物陷入为难之中,他觉得很享受。至于那两个神将另有那名年轻人,他基础不放在眼里。
苏养亦这时候才知道,那个老头竟然是凡人中的异类,反界特有的伏碑,想到自己刚刚自得的样子,不禁一阵心虚。随后他赫然发现,自己不仅站不起来,连声音也发不出来!
八位令郎哥不敢作声,不敢展露自得的神色,但是眼神里都带上了一丝质问的意味。
这个时候,那还在喝酒吃豆,在大堂凝重气氛中显得无比突兀的青衣年轻人再次开口:“这是你自找的。”
黄景辉将一生中所有勇气都拿了出来,此时整小我私家都处于躁动不堪的状态,猛地转头,也不管对方什么身份便高声呵叱:“本官何错之有!”
“哈哈哈,”时光笑着给李戎斟满一杯酒,两人碰碰杯子才说道:“黄大人做官之初不就知道,坐到如今这个位置上拿几多俸禄吗?执徐律法不是明明白白写的上令官员有什么样的待遇吗?你当初为官数十年,难道不知道为朝廷做事须得尽心尽力,才气换来一次次迁升,才气换来今天月俸近百石?”
闻听此言,黄景辉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至极,好不容易拔高的气势正在一点点熄灭。
不等别人回覆,时光转头看向伏碑,“伏碑大人,我刚刚说的这些,你执徐国律法上都有写吧?没有亏待过朝中的列位大人吧。”
伏碑干裂的嘴唇微微蠕动,声音却很清晰,“写得清清楚楚。”
“那我就纳闷了,”时光敲敲桌子,“律法中没给你特权,早年当官时你也知道这一点,现在你是怎么喊得这么言之凿凿,天经地义的?你早干嘛去了,当初为何不辞官而去?照旧你觉得此法立不得,立错了?真要像你说的这么理所应当,这些特权应该早就搬到明面的律法上了啊,怎么还要黄大人你亲自来索要呢?”
吕放眯起眼睛,手中已有元气晃动。黄景辉气得满身直哆嗦,紧握拳头慢慢放下,才止住想要破口痛骂的激动,冷哼一声,“荒唐,可笑至极,都像你这么死板,谁还真心为我执徐国做事?”
“哈哈哈……”时光大笑,“黄大人是以为我什么也不知道吗?这十年来伏碑对于文武百官违律必严查,杀官无数,换上来的都是些既有一腔热血又有贤能之人,只不外不善攀龙趋凤党同伐异而已。怎么,这执徐国大厦将倾,国将不国了吗?其他城池比你上元城清贫许多吗?”
黄景辉目眦欲裂,目光似乎能把时光吃了,却愣是一句话也说不上来。他不像是那些不敢说话的令郎哥,若是换儿子黄志辽来替他辩解,早就破口痛骂,老子就是要,怎么了?他娘的轮得着你这个贱民来管此事?
不外李戎听到这话却是眼前一亮,从前赤奋若国伏碑也做过类似的事,刑法严苛到令人心惊胆战的田地,有官员敢贪墨百两银子便杀头,却依旧有层出不穷的贪官恶吏。今天听到这话,他终于明白差在哪里,即是差在时光那一句“违者必能揪出来”上。
无话可说,便代表着一把刀要落在黄志辽的脖子上,但此时的黄景辉背后已经有了赤霄宗。
果不其然,吕放慢悠悠朝前踱了两步,冲时光笑道:“你说的很对,很有原理,很漂亮。不外让我来告诉你,说好的事可以忏悔,定好的律条可以修改,有些人就是可以享受不应享受的特权,这天底下其实只有一种原理,那就是手中的剑!”
说着,他徐徐抬起手,一道险些看不见的淡青色风刃从他指间射出,他相信只一招便足以,更相信伏碑不敢阻拦。
只是他没有注意到,抬手的一瞬间,顾战文嘴角挂着一抹讥诮。
那道风刃就要斩在青衣人头顶时,他便见那青衣人像是赶苍蝇一般地轻轻招手,自己的双膝便传来一阵剧痛。
砰的一声,只觉一道无形元气拍在身上,他直接砸在地上,震起半尺高的烟尘。
“你……”接着即是腹中一阵翻涌,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全身无岸境修为催至巅峰,居然无法反抗无形元气分毫。
大通楼的伙计和几位令郎哥惊得瞠目结舌……那可是修行者啊,比天子更有权力的人!
苏养亦瞪着眼睛,脑子一片空白。
这时吕放面露惊惧之色,死死地盯着青衣人,想要看出来他是哪个宗门不世出的天才。
突然,他满身猛地战栗,声音哆嗦道:“你,你是……时光?”
十年前他只是一个拨云境尽修为的小人物,随着地脉圣人来到反界,亲眼见到眼前这个年轻修士连斩四位圣人,连自家宗主步苍台都命丧他手!
可他不是死了吗?
当着天下人的面,死得连渣都不剩。
苏养亦不知道时光是谁,赤霄宗从来没有人跟他提过这个名字,但从师尊那惊骇至极的模样,和毫无还手之力来看,这是一个顶了天的人物啊!
突然,他想到那名神将口中的放肆之语,“即是你宗圣人齐至,也留不住你的狗命”,这句话竟然是真的!
时光站起身,摇头轻笑:“这世上不存在你说的原理,否则你连这门都进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