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谈到翻天之战时,伏碑便无话可说,这件事是伏碑这个身份一辈子无法抹去的错误,恐怕是历代伏碑都没有犯过如此巨大的错误。
从前他一直慰藉自己这是不行制止之事,总要有人为天下十一国做些什么,哪怕结果不尽人意,也只因世事难料。
可今天有人终于劈面点醒他,当危险就摆在眼前时,还要往前冲,而价钱却不是自己支付,那才是真正的愣头青,真正的掉臂大局。
见天子的脸色青一阵紫一阵,时光冷笑道:“明知不行为而为之,想必你当初心中也是一片热血吧。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情怀,真是可敬啊,但是陛下可要想清楚了,那千万人不是拦在陛下身前,而是要给你陪葬!”
“看看你们现在的样子,缄默沉静不语,其实心里七个不平八个不忿的。”时光瞥了一眼李戎,“早上的时候我和李戎将军在伽蓝道,有个对头指着鼻子骂我,她明明就是个欺软怕硬的家伙,却还敢骂我。我说她只认拳头巨细,却不愿意认我的拳头,你们知道为什么?”
李戎眉头微拧,想起崔月婷对伏晓说的话。
天子长叹一口气,缓声道:“因为你是个真正守规则的人。他们都是同一类人,认为世间没有是非,只有实力巨细,所以对同一类人低头也只怪自己实力不济。可面对你的时候就纷歧样了,你是好人,向你低头即是彻底地否认自己的……道心,可能是这么说吧。”
他看了一眼伏碑,再次轻叹一声,“我们又何尝不是如此,伏碑大人了解你的为人,才敢如此指责你,若是换一个有你这等本事的修士,呵呵……就不是这幅说辞了。好人有好人的处事方式,他们都不希望你像他们一样,究竟好人就是要宽容。所有人都希望好人的拳头,永远只在规则之内,这才是少有人喜欢你的原因。”
“陛下还不算太愚蠢,”时光轻笑,“我早就说过,伏碑脱离人间太久,再怎么修身养性也总会忘记民间痛苦,狂妄已经快浸到你们骨头里了。”
伏碑照旧不说话,狂妄令他说不出话来。一小我私家平时经常认错,并不能体现这人善于反省,有可能只是情不自禁地想展示他的品德,若是指出他本质上的错误,他不妥场翻脸就算不错了。
人的本质,不能堕落!
可伏碑究竟是伏碑,不是生来便自诩高屋建瓴的人物,就像时光当年推测的一样,执徐国伏碑受观主修为影响,却依然能心系黎民。
“唉……”伏碑深深叹了口气,身子再次矮了下去,“怪不得神碑不能总被一小我私家独霸,位置坐得太久,终究会忘了自己是谁。”
时光见他准备弯腰鞠躬,一个眼神便拦住了,“我才懒得管你们的对错,我今天要来说服的只有两点,一年之内你们须得听我的,这是你们欠我的;第二,当年之所以翻天失败,不在于作噩国赤霄宗的泛起,他们就是一群棒槌,基础无法奴役这座天下,我们最大的敌人乃是剑阁和落笔观两忘!”
三人缄默沉静下来,愣神好一会,才从一种压抑的情绪中反映过来。
天子沉声道:“剑阁?当初剑主一剑斩八圣不是为了阻止赤霄宗?嘶……你是说,他只是为了到达一种平衡,让两界不得不联手?那这剑主到底想做什么?”
“嗯……我怀疑,剑主即是落笔观观主两忘!”
天子的眼睛骤然瞪了起来,随后恢复平静,伏碑虽然没有任何心情变化,但对于能够感悟天地的时光来说,照旧很轻易便能察觉到他心中的惊骇。
“如果此事是真的,那这位观主可就是三个大修行宗门之主了。”缄默沉静片刻,李戎说道。
“那柄剑落在我手上的剑名叫天谴就已经很巧了,剑主一剑正好杀八人也极为蹊跷,而观主的剑道也确实极为高明,不外仅凭这些还不能确定此事。我必须去剑阁一趟,才气知道剑主究竟是谁。”
伏碑突然说道:“以现在十一国的实力而言,只要没有观主,这丈依旧有得打?”
这带着希冀的一问,令时光轻笑一声,“若是没有观主,十一年前另有赢的可能,当初你们也看到了。现在?你可知这十年里有三位年轻一辈勘破无待境吗?”
没有人回覆,他们知道时光另有后话。
“但是有我,这丈能便有得打,只要除掉观主。”
听起来似乎是只差一点,但所有人都知道,那位可是一剑能斩神兽化身的大修行者,令天下谈之色变的观主!
或许修行者联合起来搪塞观主,能够震杀他,不外没有人敢向他脱手,连一个念头都不敢有。
“想除掉观主,还得是全天下的黎民才气做到。”时光笑道。
伏碑怔怔地看着那张白皙的脸,不知道他是怎么会有如此天真想法的。说他天真,这人却事事都能算计考虑进去,说他世故,却又总是相信黎民的力量。
“天下黎民没你们想得那么弱,否则修行者基础没须要冒着那么大风险,来抢各国的气运。”
似乎这三人照旧不能理解,时光接着道:“凡间基础没几多元气,即是所有元气都搜集一处,也不够一小我私家修成无待境的。如果修行者们一定要将国运掌控在手中,那么绝不是供他们修炼那么简朴,更代表着,畏惧!”
“唉……”天子哀叹连连,“可惜已经晚了,黎民不敢再反,各国将士也不敢,即是你能说服我们,也说服不了所有人。”
“我今天来不是和你们商量的,而是命令你们,必须这么做,这是你们欠我的。”时光冷声打断,“至于胆子,这点你放心,只要让世外宗门先乱起来,人们的胆子总会大起来。”
说到这里,天子李永承突然觉得很不舒服,一种不祥的感受袭上心头,不由打了个冷颤。
时光瞥了眼李戎,然后看向安泰宫外,“让那些侍卫们都撤了吧,公主李倾溪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