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听着观主声音的变化,觉得那并不是恼羞成怒,只是对他著作中一点瑕疵的不满而已。
“观主此言差矣,对于其他人而言可能没有如果,你肯定知道我是有的,怎么说我也算摸到了昔时境的皮毛。”
三息事后,观主的声音也恢复了正常,说道:“可惜世上有我,你便依然没有如果。”
这个故事既然已经说得一清二楚,两忘便不会再执着于自己会不会亲自动手。
两人心知肚明,若是时光准备回到半个月前,选择不去天缺角,两忘便会阻止时光回到从前。
两忘虽然无法杀死时光,阻拦他却是绰绰有余。
时光闻言笑笑,“观主,我另有最后一个问题。”
“哦?”两忘恢复了以往的轻松做派,手搭在了白晓的肩膀上,笑道:“竟另有你猜不透的事情吗?”
白晓听得出来,那并不是冷嘲热讽,就像是他在世俗间教书时,学堂里最智慧勤奋的学生有背不出的诗文,他都市觉得很有趣。
“你到底为什么要杀我?”时光似乎有那么点想法,却又想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
“你知道我为何会有此等修为吗?”两忘飞了飞眉毛,不等对方回覆便自顾自说道:“虽然与我的修行天赋与悟性有关,却也不是最重要的原因。”
“我相信观主刚刚勘破无待境时,与其他修行者并无太大差异,恐怕观主修为的突飞猛进与白前辈破开浅薄之地有关。”时光一边听着两忘的解释,一边思索着,片刻后回道。
白晓苦笑一声:“知晓这座天下遗世独立之后,我便知道世界就这么大,今后不再修行,扮作伧夫俗人平凡地活在世俗间。而我师弟则是游戏人间,自那之后他的修为才提升至此。”
“这与杀我有什么关系?”
“半个月前你曾对世人说过,你能修行得如此神速,是因为你从一开始便想着影响别人,那时起你便有自己的道。这话虽然不错,但这并不是最接近颠顶的修行之道。”两忘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自己。
时光眉头微蹙,苦笑道:“观主果真是有通天彻地之能的大修行者。你说得对,即即是我真地影响了整座天下,也远不能和你的修行之道相比……你在创世!”
用天下来写书,不就是在创下世界吗?
“你也可以这么说,总之我做得事情不会获得任何人的真心认同,别人我可以不在乎。但是一个身负天道元气,修为也有可能凌驾我的人,如果那小我私家未来与我为敌,恐怕我再也无法著书了。如此,我定要那小我私家消失,只不外正巧那小我私家是你而已。”
两忘看着时光,笑意中又带着些惋惜,“其实我丝绝不厌恶你,我甚至觉得你是天下少有的有趣人,但你必须要消失。”
时光颔首低眉,半晌之后才问道:“就只为了那一点点可能,你就要杀了我?”然后他转头看向白晓,“白前辈,你能理解这种想法吗?”
白晓没有丝毫犹豫,不假思索道:“若是我有师弟的修为,也会找一种消遣世界的方式,若是有任何威胁,哪怕只是一个苗头,我都要按灭它。”
见时光冷峻的面容中深深藏着不解,似乎在问人怎么可以这样,白晓微微摇头。
“便如有人可能要你双亲的命,而你又知道未来有一天你不是他的对手,为了这一点可能,你会不会趁现在要他的命?”
“你……”时光实在想不明白,这句话怎么会出自当年那个劝学生去外面多看看的书生白晓之口,怎么会出自那个在执徐传道受业的教书先生之口。
“你拿我怙恃的性命,与你们的消遣相比!”他指着冷冷地盯着白晓,厉声喝问。
“唉……”白晓长叹一声,“我不是在教你顺势而为的大原理,我只是在告诉你这世上的真相。在学堂中给我学生讲的原理,仁礼,我真心认同,知行合一,那是因为我身处人群之中,原理是讲给人群听的。”
白晓看了看自己的师弟,接着道:“而如今,以你的修为所站的高度,这世上便只有两忘和你两小我私家了。只有两小我私家,便再也没有什么对错,品德和立场了。”
话音落下,时光陷入了久久的沉静。
良久,观主不知何时已经站在时光身前一尺,拍拍他的肩膀:“和你说这些其实很有意思,世上但凡能多几小我私家明白这其中的原理,这座天下也不会这么无趣。”
感受到肩膀上的力道,时光徐徐抬起头,脸上再也没有之前的不解与恼怒,他从没有像现在这么平静过:“咱们,后会有期……”
说罢,他的身影便隐遁于天地间。
白晓突然看了一眼两忘,沉声道:“你能探查到他的气息吗?”
两忘摇了摇头:“与你我当月朔样,修为止不住啊……不外无妨,他最多还能再活七个月。”
半空中,时光感受到识海中的舆图全部点亮,在识海舆图上方同样悬起一座天下的舆图。
这一刻,他突然觉得天下任何地方都可以一步踏已往。
“咫尺天下吗?”摇头叹了口气,他向自小生活的孤岛偏向望去,“如今这圣迹又有何用……”
微风轻拂,火红的夕阳映照在他的脸上,似乎想要在上面烙上印记。
……
修凡之战已往了六个月,天翻地覆。
十一个国家国号同时更改为元临,大荒年改为七年一次,世称奴役时代!
除衍天道外,所有修行宗门,尽皆入世。
天下再也没有世俗与世外之分。
作噩国赤霄宗占据灵山与上玄门山门,而这两大修行宗门如今已沦为普通宗门,与揽月宗,出尘山齐名。
协洽国周围突然泛起十条霞光大道,通往其余十个国家。
任何人只要站在这霞光大道上,便会日行万里到达协洽国九安城!
这一日,一名身着朴素白裙,长相却很美艳的背剑少女正站在一条霞光大道之上,向着协洽国疾驰而去。
她身后数里是一个身着玄青道袍的年轻人,前面有七名彪形大汉,一看就是武者。
落在最后面的武者感受到身后的消息,转头瞥了一眼,脸上马上露出猥琐笑容,同时停住身形,拦在那背剑少女身前。
“妹子,你也是去看斩首时光的吧,”大汉用手去勾那少女,“累不累,要不要哥哥背你啊?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