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出剑之时,宫内传来一声“陛下有请”,而不是“陛下召见”,可见天子对于来人的重视。
侍卫听到这一道响亮的声音,马上面色微变,停下手中行动。
时光伸手便把剑塞到最前面的女侍卫手中,笑道:“你看看你,火气那么大,现在是不是更窝火?”
“你!”侍卫涨红了脸,瞪着时光。
“不外生气的样子还挺悦目。”时光一边嬉皮笑脸,一边退到严洁身旁。
不多时,一个太监模样的男子迈着小碎步从宫门内走出来。
他灰发细眉,手拿拂子,向十二名护卫微微躬身。
见侍卫面色难看,他连忙赔上笑脸,然后才对时光等人说道:“几位,陛下说只能进一人,按之前说好的……”他顿了顿,眉头微蹙,似是有什么不理解的话,“按之前说好的,传……传音进去,从东到西,依次传音。”
却见劈面的这些年轻人一副了然心情,他越发不解,这群人难道知道什么是传音?
接着,宫门前便寂静下来,七名修行者倒是泰然自若,十二名侍卫则是脸色难看地盯着时光。
那老太监连连用袖口擦去额头的汗珠,身前是陛下要召见的朱紫,身后是本就身份尊贵的女人,他夹在中间最是尴尬。
终于,宫内再次走出一名小太监,看着站在最东边的时光,没敢仔细审察,走到时光近前,低头说道:“陛下有请。”
时光看见那些护卫面色难看到了极点,知道这不是畏惧,而是厌恶,他嬉皮笑脸的晃晃脑袋,又扬扬下巴,一副“没想到吧”的心情。
其余修行者倒是没有任何体现,他们本就对于治理国家一窍不通,也不感兴趣,听到纪清灵的话便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只是很奇怪这个散修到底说了什么能治理国家的话。
随后他们各施神通,将一介散修获得神兽下落的消息送回宗门。
时光随着一老一小两个太监,踏进皇宫,只是放眼一望,便被彻底震撼住。
说是皇宫,时光觉得把这里称为城越发贴切,这里至少有衍天道一座峰所占的面积巨细。而衍天道十三峰是十三座绝顶高山,这里全是华美堂皇的修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更像是另一种世外之地。
看着两排石柱围着的百丈石阶,又看看无数侍卫挺拔站守,他不禁摇摇头,讥笑自己从前见过的那些大通楼醉花楼全都是狗屎。
那石阶已往之后,耸立着一座高达十数丈的石雕。雕着的是一头似羊又似狮的巨兽,头顶正中有一只独角,眼神摄人心魄。
小太监见时光左顾右盼,壮着胆子开口介绍道:“贵使,我们刚刚是从北合门进来的,从这里直达天泽宫需要一刻钟呢。那神像乃是我涒滩祥瑞圣兽,名为白泽,传说它知已往,晓未来……”
不多时,时光在众多女子御前侍卫的审视目光下,直接走进天泽宫大殿,此时大殿中空无一人。
老太监朝时光微微躬身,说道:“贵使稍等片刻,奴才这就去禀报。”他说完便转身迈着小碎步离去。
“不必了,朕来了。”
那老太监还未走到后殿,便被一道清脆的声音打断,一名绝美的女子从后殿走了进来。
时光眼中闪过一丝惊艳,这女子的容貌在时光所见过的女子中,称得上第一。
玉儿能迷倒无数王孙贵胄,艳而不俗,但在这位女天子面前也能称得上庸脂俗粉。
李倾溪雍容大方,一身贵气,却远远比不上眼前这位盛气怡人。
时光甚至觉得这女天子的容貌气质能够胜过落月的道侣,自己的师姑聂雪。
老太监见时光一直盯着陛下看,马上满头大汗,连忙冲时光使眼色。
天子笑了笑,似乎有东风从正殿大门,吹过几人脸颊。
“悦目吗?”
“悦目,”时光不假思索,脱口而出,然后才意识到有些失礼,连忙微微躬身道:“参见陛下。”
“平身吧。”天子不动声色的审察了一下时光,说道:“我知道你们这种人的脾气,不必称谓陛下,叫我张世云吧。”
老太监面色大变,外使不下跪也就而已,竟然还要直呼陛下之名,他到底是什么身份啊?
“倒也不必,”时光笑笑,直起身子,坦然直视张世云。
天子没有任何心情,似乎见惯了这种态度,“雍海,你下去吧,没有朕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求见。”
“是……”
整个空旷的正殿只剩下两人,时光挑挑眉,心道天子果真差异凡响,身上融于天地之势的契合要比无岸境尽大修士还要强上不少。
张世云转身,悠闲地走向龙椅,步子迈得很慢却很大,姿势很悦目很潇洒。
她坐了下来,却不是正襟危坐,而是翘起二郎腿。
“陛下还真是不拘小节,”时光笑笑。
“坐到我这个位置,其实已经没有外界想象得那么考究了。”她看着自己微微发抖的金色鞋尖,像是心情不错。
“如果我所料不错,那是因为那位大人现在有点问题吧?”
张世云愣了愣,随后心情恢复自然,“怪不得能走进篱朝城,果真心思缜密……”
“我说出这样的密事,陛下还能面不改色,心性也是我平生少见。”
张世云其实很受用这句奉承,展颜一笑,“不外,你可知你为何能站在我面前吗?”
“因为我是散修。”时光不急不缓回道。
“没错,我虽然更想看到没有宗门的修行者知道神兽的下落。”
“可陛下原来可以不告诉任何人的。”
张世云没有正面回覆,而是岔开话头,语气有些俏皮:“你虽然心思缜密,但对于治理国家的想法实在太过书生气,所以吧……此事和你说了也不懂。”
时光想想自己在宫门外说过的“不要与大荒落全面开战”,便知道会获得这样的评价。
“陛下不妨放下偏见,好好想想我这句话真正的意义。”时光轻声说了一句,接着道:“你涒滩如此不正常,战争之事或许也不正常。”
“我涒滩不正常……除了那位大人和醉蝶石,你还看出了什么?”
既然之前说过伏碑的事,此时说得自然是其他事,时光在正殿中踱着步子,思忖片刻说道:“女子太过强势。”
张世云做了十几年天子,看得自然比一般人透彻,不会再因为这种事而心生不满。
“女子强势有什么不妥吗?”
“并无不妥,不外强势到这种水平,将男子一切都压得死死的,纯粹凭据男女之别定职位,这很难是一个社会自然生长而成的,我只能认为是有玄奇的手段加入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