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作为一个外来人,在他看来,涒滩国和其他国家最大的差异其实是关闭,甚至比阉茂国这个玄门所在的国家还要关闭。
因此,这里基本上不会有人来强夺粮食,无论是外来的国家照旧匪寇,基本不太可能是女人来抢,而男子来这抢劫,简直就是找死。
也就是说,在娴婉城外种地,不需要学识,数算,武功甚至是组织能力,只需要着力便可以。
可即便如此,他们仍然如此卑微,而且照旧心甘情愿的。
时光说完这些,严洁张张嘴,最终照旧没说出什么,缄默沉静下来。
“因此,我想知道,如果一群人活得十分辛苦,本该属于自己的工具却落入别人手中,他们心中为什么没有恨呢?”
严洁眉头皱起,她从未听过有人这么评论涒滩国。
这种不带任何偏见也不偏激的问题,让她第一次能心平气和地接受男子的“质问”,是啊,娴婉城外的男子没有怨恨!
想了半天,她才再次开口,声音不似以往那般酷寒:“既然你常游历于世俗间,应该听过‘传宗接代’一词吧?”
时光像是早就在心中提前问过自己一般,立刻颔首,“但这一词却不适用于娴婉城外的男子,恐怕他们自己都不想要一个跟自己姓的男孩儿,而生了女儿进了城,他们相对于女子的职位便会提高吗?延续香火这种事也只会落在女方这边。”
严洁再次愣住,她下山很少,对于凡国的事了解得自然不多,也没有考虑得如此深。
缄默沉静良久,严洁才终于开口:“你到底想说什么?”
时光微微一笑,“我想说的是……这涒滩国有鬼!”
他感受到有修行者朝这里飞来,便站起身徐徐说道:“这种情况很不正常,在我看来这更像是一种帝王之术,他将大荒年粮食不够的矛盾转移到男女之间的矛盾中,但是经过千年的潜移默化流传,又让男人接受了生来不如女人的事情,所以人们便再也没有怨恨。”
时光看着远方的天空,接着道:“就像其他国家,女人同样不会恨男人,更不会想着造反。那这涒滩国,男人不会恨女人,同样也不会想着造反。如此一来,城外没有受过武训的女子的威胁要比男子的威胁小……”
严洁眼前一亮,瞬间站起来,沉声道:“这涒滩就比其他国家更稳定!”
“没错,可是这样看起来没有任何意义。”时光挑挑眉,然后声音压得极低:“这个国家的伏碑很有可能出问题了!”
严洁突然打了个冷战,“别说了!”
时光连忙闭上嘴,他也知道这种事情就算是真的,也绝不能加入,能够左右伏碑的存在,自己现在绝对招惹不起。
严洁也不敢听这种事,但她更惊讶于眼前这个年轻人竟能几个照面,几句话便分析得头头是道,这在她所认识的男子中……不,甚至在所有人中都是最心思缜密的。
两人同时缄默沉静之时,便看见远方影影绰绰走来几人,周身元气浑然天成。
其中一人是沉吟无岸境多年的大修行者。
此时,张一鸣脸色阴冷静从望娴村走出来,显然是确认了真如严洁所说,男子随处不如女子。无论是言谈举止,照旧学识看法皆有不如。
时光看着严洁皱眉,不觉一阵可笑,她免不得又得和张一鸣一争是非。
“怎么样张道友?”严洁突然笑得有些自得。
“所言不虚……”张一鸣冷哼一声,怪不得都不愿意来这里,果真是来气,憋屈。
他甚至已经不想进涒滩中庭了,真到那时,种种针对男人的束缚还不得把他给压死。
一刻钟事后,迎面走来四人,时光还认识两个,落笔观豪翰和勾陈宗向南!
“张一鸣……”向南哈哈一笑,脸上的肉直抖,走过来使劲拍着张一鸣的肩膀。
“向道友……”张一鸣苦笑一声,声音随着向南的拍打而哆嗦。
“什么道友,见外了,就叫向兄。”
豪翰扫过时光,脸上没有任何异样,随后也向张一鸣拱拱手,显然是认识。
时光心中嘿嘿一笑,他能感受到豪翰带着审视的态度扫过自己,情绪上没有丝毫颠簸,说明自己此时的命格看起来再没有任何特殊之处,既是一名修行者,又不显眼。
从前豪翰看自己的时候,脸上可都是闪过一抹异色。
张一鸣与另外两位修行者略施一礼,“在下紫薇宫门生,张一鸣。”
那位身着粗布麻衣的修行者笑了笑,声音极其粗犷,“上玄门,琼真。”
而在时光眼中修为最高的修行者,则是瞥了张一鸣一眼,抱着胸,没有任何体现,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灵山,雷柏飞。”
张一鸣原来对这修士的态度有些不满,听到这个名字后却是面色微白。这可是灵山圣人的儿子,从小视灵山后山器灵为玩伴的天才。
听说此人险些未曾认真修行,修为境界却异常神速,曾经照旧三剑一纸中的一剑。
只是前几年三十五岁还未进入无岸境尽,觉得再攻克着三剑一纸的名号很丢脸,这才放言放弃这一称谓。清水府云烟才增补上来。
来的这四人明显就比张一鸣智慧,反面严洁说话,不自找没趣。
豪翰笑笑,问张一鸣,“这位是?”
时光不等张一鸣引荐,连忙拱手道:“在下一介散修,李挥。”
一听是散修,豪翰和向南还好,那上玄门门生先是眨眨眼,没说话。
雷柏飞本就连看都没看时光,此时更是直接对严洁说道:“这边的五小我私家已经到齐,走吧。”
场中除了严洁,明明是六位修行者,他显然是没把时光算在其中。
时光像是看傻子一样地看着雷柏飞,说了一句“你不识数”,却发现他没理自己。
张一鸣面色略显难看,因为时光算是他的朋友,时光被无视,即是他也没被放在眼里,可是他又不敢对雷柏飞说什么。
严洁身为清水府门生,只要不是无岸境尽她都不放在眼中,自然就没给雷柏飞好脸色。
“圣卿只说东边可进五人,并未说须是十一大宗门门生。”
雷柏飞神情稳定,微颔首,“好,那他死了就正好了是吧。”
这一道声音没有任何不忿,也没有任何高屋建瓴,只是一本正经的说了一个解决措施。
至于说到他死了就行,就似乎是在说衣服脏了换了就好一般,顺理成章,理所虽然。
时光还从未见过这么冷漠的修行者,皱眉看向雷柏飞。
便见他大袖一挥,一道磅礴的剑气疾速斩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