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倾溪的卫士纵使不是神将,武功也不差几多了。她不行能想到两个堪堪上阵将职的麟威卫会是上品武者的对手,更况且这里是神府,她绝不相信对方敢还手,因此说话并无遮掩。
“杀了他一个不解我心头之恨,我要亲眼看着你们两个死!”
苏焱逝闻听此言,先是一怔,然后惊奇道:“杀了谁?”
公良齐把头低得埋进胸口,憋笑。
“杀谁?自然是你们最大的依仗,时光!”李倾溪咬牙,她如今想起时光照旧不禁怒火中烧。
“谁是时光?我都不认识他。”苏焱逝挠挠头。
青岩向前一步,“小子,别装傻,如此也救不了你。”
“装什么傻?你是不是找错人了?”苏焱逝依旧不知所措。
李倾溪柳眉倒竖,看见苏焱逝这幅嬉皮笑脸的样子就火冒三丈,似乎看见了时光一样,她马上失去理智,尖叫作声:“昨天你与时光喝酒,你以为我没看见吗?”
“啊!”苏焱逝一拍脑门,连忙高声道:“我想起来了,原来时将军原名叫时光啊。哎呀这位女流,实在歉仄。喝酒怎么了?谁不想投适时将军啊?难道要和时将军作对吗?那不成傻逼了吗?”
“噗……”公良齐摇摇晃晃,再也忍不住笑意,一口口水喷了出来。心道又是女流又是傻逼的骂一个公主,预计公主殿下气得这个月得多流一两血。
“啊!”李倾溪指着青岩的鼻子叫道:“给我把他绑起来,给我把他一刀一刀刮了!”
铛铛铛……
时光在院外也笑够了,便敲敲门,推门走了进来。
李倾溪忽听敲门声,马上冷静下来,一脸漠然地看向门口。
只看了一眼,她就不觉向后一个踉跄。
青岩也没好到哪去,一瞬间面如死灰。
“你……你怎么……你是人是鬼?”李倾溪面色苍白,颤声问道。
时光走到小苏子和公良齐身旁,冲他们笑笑。
“做你运筹帷幄的黑手多好,何苦节外生枝在这丢人现眼,”时光摇摇头,“你找块镜子看看自己,现在的你简直是貌寝至极。”
听着这一句句刺入心底的挖苦讥笑,李倾溪再也没有了当初的恼怒,取而代之的是通体生寒,是深深的恐惧。
“你没死?”李倾溪张嘴半天,
“有什么奇怪的吗?”时光淡然一笑。
“你,你怎么可能……”李倾溪追念昨晚,她确定时光未曾闪躲,而无形针的细度更是青岩亲自打造,软甲基础挡不住,怎么可能?
“我凭什么会死?”时光的笑容落在李倾溪眼里,就是莫大的羞辱。“凭你在冯园自以为能瞒过我的晕倒?凭你手下这个连神将都不是的废物?照旧凭你手里的拙劣凡物……”
时光每问一句,李倾溪便如被扒下一层衣服一般,每问一句,她脸上就苍白一分。
直到最后她面无血色,青岩先反映过来,一步挡在李倾溪身前喝道:“够了!她贵为公主,任你如何巧舌如簧,任你如何殚精竭虑地算计,她仍是公主,你仍是灰尘。”
“若真如此,你也不必站出来为你的主子说话了。”时光摇头轻笑。
李倾溪躲在青眼的身后,当她听到“仍是公主”四个字后,深吸一口气,脸上恢复了一丝血色。
只见她轻轻推开青岩,扫视着时光三人,自嘲般的苦笑一声,“来民间久了,竟然想着和你们这种人拼胜负,斗心机。”
说完这句话,李倾溪展颜一笑,招招手,“算你们赢了,走吧走吧。”
也不等时光等人作何反映,她已经款款迈步向屋中走去。
“公主莫非以为杀了人,还能如此从容离去吗?”时光开口道。
李倾溪脚步未曾停顿,脸上也未曾有任何变化。
青岩抱着肩膀,挡在时光面前,“殿下仁慈,尔等去吧,何须还在此纠缠。”
“我说的不是我,”时光笑笑,“公主杀了罗轻天的心腹,以为罗家会善罢甘休吗?”
只是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马上让青岩和李倾溪满身一震,李倾溪原本已恢复清冷的脸颊,再次微白。她止住身形,徐徐转身道:“你说什么?”
“殿下又何须装傻呢,宋翎昨晚身死两次,第一次可是这位武者侍卫用得那细针杀的。”时光笑笑。原来他已决定,如果李倾溪不再找自己的麻烦,那就放过她,谁知这皇室不行轻辱的说法果真不是随口说说的。
青岩心下惊惧,昨夜他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原来宋翎最后真的又被刺了一剑。这小子是怎么知道这些的,难道其时他就藏在四周?
“认真是可笑,人怎么可能死两次。”李倾溪说完刚想再次转身,便被时光一句话拦住。
“殿下若真是不在乎此事,又何须搭话?如果殿下真的心胸坦荡,真的自信不会留下任何凭证,我这就去通知神将和罗轻天。”时光淡淡道,语气中听不到任何威胁之意。就似乎一句今天去吃阳春面一般随意,没有威胁,那就体现他基础没有把公主放在眼里。
李倾溪面无心情,片刻后回道:“你知道几多?”
“昨晚在听风台下,我没眨一下眼。”
李倾溪柳眉微挑,眼中闪过一丝不屑,“随意你怎么去说,我乃堂堂帝国公主,杀一个小小的副将还不在话下。”
她话音刚落,苏焱逝便眉头紧皱。如果帝王家都是这般拿一个副将不妥回事,那么自己另有须要迁入中庭吗?那还不如一直随着李戎。
苏焱逝冷着脸,问道:“凭什么?凭什么你杀一个上金品级的副将可以安然无事,心安理得?”
李倾溪的笑意更浓,她最喜欢看的就是别人在她面前蒙受着她肆无忌惮,又无可奈何的样子,只有这时候她才是真实的,才不是一个女流之辈。
“没有凭什么,就算我说了,你这种灰尘中的浮游也不会懂的。”
青岩笑笑,声音压低却不极重,带着浓浓的讥笑意味:“小子,刚刚你伶牙利嘴,如今是不是发现,在绝对的权势面前,你突然变得嘴很笨,说什么都苍白无力?”
时光知道,苏焱逝不是无言以对,只是现在心乱了。他身为修行者想要久居中庭,被人发现势必会被当成异类,修为又没有高到横扫武者,自然是见不得这样一位公主。连上金副将都视如草菅的皇室,也并不比啸天门好几多,这是苏焱逝极不愿意看见的情形。
时光拍拍苏焱逝的肩膀,转头道:“殿下横行太久了,已经失去了凡人的想法了。”
李倾溪眼中笑意更盛,似乎十分愿意听见时光说出这种话。
“我本以为你武功高绝,头脑会与他人有所差异,接触久了才发现,不外也是目光狭窄的愚人而已,”李倾溪轻轻摇头,“我只是让事情朝着合理的偏向行进而已啊,你不明白吗?公主杀人,绝不在意,这种事情越发合理啊!”
说罢,李倾溪目光扫过三人,最后用极低的声音叹道:“怎么就不明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