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一眼照片

　　一路闲谈中，老田得知书平芳龄二十，还未嫁，一阵欣喜，当听到书平的父亲也是教书先生，又是一阵大笑，连呼：“缘分啊，缘分！”

　　书平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缘分，难道就因为碰到同行的女儿就会这么兴奋吗？她一脸奇怪的看了一眼老田，风吹着他头顶的几缕鹤发飘扬起来，在看上去倒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感受，和父亲却有几分相像。唯一所有差异的是，父亲相比老田稍胖，老田很是瘦削，除了一副眼镜看上去很是像个念书人以后，其他各方面很明显一个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作风。

　　而多年来老岳不问世事，除了教书，就是养花，或者在家看书，虽然也会下田做农活，但是孩子们众多，长大后随便一个都能帮很大的忙，除了小点的孩子，基本大了都市下田，老岳天生的白面书生的模样，纵然干了农活又似乎晒不黑的样子，看上去和十里八乡的老黎民一比，都不像个农民。

　　不知道为什么，书平对于老田发生了一种天然的信任和洽感，也许是作为一个陌生人的善意，温暖了书平的心。

　　在两个村子的岔道口，老田似乎松了一口气，抬手看看表，瞅一眼天色不早了，说道：“丫头，你顺着这儿能回土水村，那我就往回走了啊，你看着点路，早点回家吧。”

　　“好的！大伯路上慢点。”

　　“嗯，好！”老田迈开大步离去。

　　晚上回家后的老田脸上一直笑盈盈的，老婆周梅看见他的神态忍不住发问：“你这是怎么了？回来就一直美滋滋的，今天不是去老张家取工具吗？看你手里啥也没拿，工具取回来了没有？”

　　这周梅看上去四十多岁，身材小巧，皮肤白皙，红润的脸颊，细细的眉毛，妆扮的很得体，没有一般农村女人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苦态，反而有一种从小家碧玉走过来的感受，想来年轻时也一定是美人一个，如今一看仍然不像是经常干活的样子。

　　听到老婆问话，赶忙回覆：“没有，没有，有点事路上延长了，我明天再已往一趟。”其实取不取回来无所谓，他现在开始已经有了此外事要办。

　　老岳没有休息，就先去收拾锅碗瓢盆，准备做饭。小女儿和同伴们在院子里玩，儿子田礼不知道去哪里了。

　　“还去啊？那可不远，得走一天呢，还得过一条大河，现在船也欠好找了吧？”

　　“好找，好找！”老田笑道，一脸尽管放心的样子。

　　“差池啊，你没办完事咋还这么兴奋？”周梅好奇了。

　　“哈哈，说起今天的事，真是缘分啊，老天爷给部署的好缘分。”老田把今天的事儿对老伴儿说了一下，又表达了自己的想法：“我觉得那个丫头人不错，大高个子，长得还俊，身世知识分子家庭，她父亲和我一样也是教书先生，咱们两家正好门当户对嘛，儿子也到了该结婚的年龄……”

　　“你今天就见一面就定了？把人看好了？我咋不信？”

　　“看好了，看好了，聊了一路，肯定是个好孩子。”

　　周梅想了一下，说：“儿子确实该结婚了，不能总是四处的玩。”

　　“就是啊，这么多年你又太宝物他了，总当成孩子，其实都到了结婚的年龄，结婚以后就能更有男子汉的继续，咱们俩应该给孩子早点操办操办。”

　　“我只有这一个儿子，当宝物怎么了，这找儿媳妇我都听你的了，还想怎么地啊，要不我人还没见过，我哪知道中不中，肯干不愿干，孝顺不孝顺，也得我看着好才行。”

　　“我跟你说啊，肯定中，人家孩子一是有文化，二是那么的山路，一般孩子谁会在这个时候去挖草药卖钱？那一打眼就是过日子的人，肯刻苦，这么年轻还知道赚钱，能当咱儿媳妇那肯定是咱家的福气。”

　　“好好好，你看中了就好，我还省心了。”

　　“省心一点吧，有媒人介绍的你都相不中，不是嫌人家丫头个子矮，就是嫌人家欠悦目，要不嫌没文化，你不看看自己念过几年书，呵呵”老田说笑着，一直没有停下手中的活，洗菜、摘菜，开始准备炒菜。

　　“就知道埋汰我。”周梅带上手套，往灶里填着柴禾。

　　白色的炊烟从屋顶的烟囱徐徐飘出，热气腾腾的菜很快出锅了，香气蔓延开来。

　　……

　　第二天，书平照例又来到那个熟悉的地方挖草药，挖着挖着，突然看见了熟悉的身影，原来是老田。

　　老田抬手挡着阳光看见了不远处的书平，冲她喊道：“丫头啊，你带水了吗？给我口水喝，大伯走了太远的路，有点渴了。”

　　书平听到喊话，口里允许着，转身拿起水壶和锄头，又背起药篓，朝山下走去，还来到老田面前，先打招呼：“大伯，你今天又过来服务吗？”

　　“是啊，我昨天原来是去老朋友家，去晚了没见到，这不今天就又过来了。”老田找个地方坐下来。

　　书平想可能是因为自己延长了老田的正事，有点欠美意思，拿着水壶想直接递已往。

　　老岳从随身的背包里掏出一个水杯，示意书平往里面直接倒就行，然后拿过水杯一饮而尽。微风吹着，一老一少似乎告竣了某种默契，也许是老田身上有和父亲一样让人宁静的气质，让书平感受到踏实，也找个地方坐在一边。

　　“丫头啊，你整天出来跑这么远采药，累不累啊？”老田问道，看着书平已经在短短的半天挖了半篓多的草药，另有不少野菜，心里越发确定这是个不行多得的好女人，满意的颔首。

　　“不累。”书平说道。

　　两人闲聊了几句，老田从随身的布兜子里又掏出一张用纸包好的照片，自己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拿纸擦了擦又递给书平，说道“丫头，你看看这个。”

　　书平接已往，只见照片上是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剑目星眉，鼻梁高挺，唇角浅笑，看上去温文尔雅，英俊异常，书平不禁心中一动，红晕飞快的跳上脸颊。

　　“大伯，你这是什么意思？”书平红着脸问道，赶忙把照片还回去。

　　“这个是我儿子，田礼，这小子还比你大两岁呢，也没娶亲，他那智慧劲啊可不输给任何人，个头也高，比我还高，丫头，你看完了觉得咋样？”老田接回照片，又慢慢的拿纸包好，紧张的问道，内心深怕女人看不上。

　　“大伯，这……”

　　“看着还行吧？”老田追问。

　　“……”书平没有说话，低着头，脸更红了。

　　老田明白了几分，人家女孩怕羞呗，欠美意思说，想到这儿哈哈大笑：“哈哈哈，也不知道我家那个傻小子有没有这个福气，大伯心里头惠顾着兴奋了，可能是有点唐突，你别介意啊，那我就先走了，孩子，你也别太晚了，早点回去。”

　　老田收拾好水壶和布兜，满意的起身，招招手离去。

　　书平点颔首，目送着老田沿着山路越走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