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钟醒可明
相见未晚，有些门路注定会为你开启。
或许是岭南人心知肚明，那人直接用了西方外洋的礼节向她行礼外交，“三小姐的生辰就在这盛夏之日，可谓是生在荣华，注定一生辉煌光耀绚丽如花。”
伍子依不置可否，淡笑着谢他的赞赏，又抬手请他入座，问：“从岭南来的时候光带了凤凰单丛茶这一种，今儿也不知你是否喝得习惯？若是不喜，这就备下花茶来如何？”
“三小姐不必费心，今日是你的生辰，本就该开心愉悦的，何须被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给烦恼住了，我不讲这些礼，就算是一杯清水，配上此情此景都当是如饮甘泉，好生痛快。”
果否则，在家中就常听外洋的风情人俗都与我们大相径庭，以往耳闻未曾见过，今日倒是头一次甚觉得新鲜。
“也罢，就随你了。”伍子依顾不得这么多，见他如此随意，就将诸多礼节都一一省去了。
幸亏他也不拘礼，一入座就拿起茶壶给自己胡乱地倒了一杯，一杯而尽才抬头看了在一旁瞪大双眼审察他的伍子欣道：“四小姐若照旧这么站着，可不是就让任某失了绅士礼节，那在下也没脸在这待下去了。”
原就是伍家姐妹二人一起设宴款待他的，一来是伍子依先开了口，自然就先入为主，会让人忽略了伍子欣的存在。
而伍子欣闻言，这才回过神来，当下有些羞涩起来，急遽入座笑说：“……早就听二哥哥提起过你了，这不今日见着真人了，甚觉得奇妙得很，可又不知刚刚所说的绅士是为何意？”
伍子依只管在一旁沏茶，不用去看也能猜得出伍子欣的体现有些怯场，原先花心思准备好的举止得体，却在这人面前起不了丝毫作用，她心里实在不甘，所以才会在被提起时一脸尴尬。
不外说起绅士，伍子依也有些不太明白，既然有人提了这个问题，她也乐意洗耳恭听起来，而手下的茶功夫便就交给秋玉在打理了。
可这答案还没听到，就见那人一脸的不悦，语气也就变得锐利起来，“奇妙？何来的奇妙？四小姐是觉得任某常年在外洋流浪，就该是行为举止粗鄙不堪被人看成一场戏，可以任人评头论足指指点点一番？”
惊然，此人的话里是一点余地都没有留，直接让伍子欣愣在原地一脸红彤彤，不知是被气得一脸羞赧照旧心事被揭穿的怕羞，横竖一时半会是说不出半个字了。
这下是亭外艳阳高照，亭内隆冬腊月，可比六月飞雪还来得震惊。
“……说了这会子的话，还未问先生的名讳，可是子依失礼了。”伍子依也不想局面一度走低，就出言打破僵局，横竖是一时疏忽没在第一时间问清楚这个，不大不小的差错就越是显得她俩目中无人的狂妄自居了。
“三小姐可别再如此客气了。”所幸，那人总算是笑了起来，其中有几分真假都不重要，可也好比刚刚冷着脸让人不寒而栗得好，“三小姐问起来哪有不答的原理……真是疏忽啊，该是在下自叙一番的。”这人看似随意不拘小节，实则细腻透彻，遂顺着搭好的台阶走了下来，“在下姓任，名曰雁归，是岭南北边一寻凡人家的子弟，因幼年寒苦，家中的人用尽措施千般地求了族长，好不容易凑够了银子托了个海游子将我送到外洋，只可惜，这一晃而去都已经十几年载了，再次相见亦是物是人非。”年少的过往历历在目，任雁归一提起就难免眸中伤感。
想来这少年游外并非一件容易的事，伍子依一脸平和也不方便搭话给接下去，反而细想起了他的名字，似是想起了什么，又问他：“刚刚任先生说的绅士是何解？子依倒也听过这么一两回，可每次都不解其意，既然先生今日提起，何不为其解惑？”
“三小姐不必称我为先生，任某虽然受侯爷的恩惠能在贵寓教导六令郎几日，可是教授的这些不外粗淡皮毛的功夫，万万担不起老夫子这个称谓。”任雁归能与六令郎走得亲近，全因过往经历的相同，至少六令郎说的那些稀奇离奇的事情，也只有任雁归亲眼目睹过才气给出个回应，“在贵寓时六令郎便直接称我的名字，三小姐也不必考究，叫我名字就好。”
伍子依也不在意这些，不外是个称谓，总要合人心意才是，“雁归，可是不想过多提起外洋之事？”
任雁归没想到她会理解到这一步，更没想到她能直接提出来，觉得十分惊叹，“任某早已说过，三小姐想要听在下没有不解惑的原理，只是这都是些极其遥远的事物，提起只会惹人心生不宁，这日子久不是忘记了就是滋生了更多的好奇，这得不偿失的事情照旧劝三小姐三思。”
伍子依怔了怔，她对外洋怀揣着期待，是因为怙恃的关系，把忖量全都寄托在了曾经怙恃走路的路上，这种庞大的情怀不外是为了填补那缺失的一块。
“……雁归，我听爹爹说过这外洋应有尽有，什么稀奇好玩的物件都有，若不是身为女子无缘，早就想要去看看了。”伍子欣也缓了过来，也不是非要插话不行，可让她在一旁做哑巴未免太难了些，“六弟弟口中常念叨的一些，也不知是真的吗？”
“确是属实。”任雁归不计前嫌地回覆了她，又说：“三小姐和四小姐要见在下原来是想要听书？可不是才疏学浅，否则早就去开个台子做起买卖来了。”
“雁归也想要做生意？那我三姐姐刚收下了京城的酒楼，指不定可以满足这个想法。”伍子欣也算是眉目清秀，重在那双会说话的大眼睛里，会让人信以为真。
“那就不必了，我不外开个玩笑而已，四小姐可还认真了？”任雁归也是一股清流脾性，基础就不按常理行事，一言一语之间有轻有重，都是在做一个敲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