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微深,一艘灯烛辉煌的画舫停在湖心,湖月灯火交相辉映,一派璀璨宁和。
四只乌篷小船停在以画舫为中心的工具南北四个方位,船中未点灯,漆黑的船身完美地融入夜色之中,若不仔细视察一番,很难发现这四只小船的存在。
三辆马车接连停在湖边不起眼的角落里,两边的小厮压低着声音敦促车厢里的人下车。
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事后,十一名姿容秀丽体态轻盈的女子坐上五只不起眼的小船,木桨入水的声音响起,小船一只接着一只首尾相连地排成一条直线,徐徐划向湖心。
木桨舀起晶莹湖水,小小的船身承载着少女对未来的憧憬与期盼,紧张与不安,朝着那艘灯火旖旎的画舫翩翩而去,如同被湖中的妖精蛊惑了一般......
前面四只小船里各坐着两名女人,最后一只坐着三名女人,恰好是小杏小青和林夭。
前世今生第一次坐着小木船游湖赏月,林夭好奇地东瞄西看,一双眼睛不得空闲。
“你们说,那艘大船上会不会有许多悦目的令郎?”小杏痴痴地看着前方那团如梦似幻的灯火,似被摄住了心神,小青听她这样说,脑海中也不禁浮现出才子美人一见倾心的烂俗戏码。
林夭看着两人一脸憧憬的花痴样,啪地一声打了个清脆的响指,两人瞬间回神。
“咱们好歹是有身份的人,不能像一群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这俗话说,三条腿的蛤蟆欠好找,两条腿的男人满大街都是,虽然男尊女卑的陈旧看法在你们脑海里已经根深蒂固,但人之初,都不外是个只会哇哇大哭的奶娃娃,无所谓崎岖贵贱之分,饿了要用饭,困了要睡觉,渴了要喝水,也没有因为男女之别而有所差异,所以,你们要是被那些反复无常的花心男买走了,要时刻记着,人不犯我,我不监犯,人若犯我,以牙还牙,至于以德报怨这种更高条理的境界,做获得就尽量做,但也不能让自己活得太憋屈,一味地做小伏低,只会让别人专挑你这种软柿子捏,但也不行锋芒毕露,所谓枪打出头鸟,容易被人挑出来杀鸡儆猴,如果做不到以德报怨,那便但求无愧于心。”
两人对林夭这一番富有内涵的深刻看法佩服得五体投地,忙抓紧时机向她请教种种人生问题,林夭也不惜见教,能将自己的人生哲学与他人分享,也算是行善行善,未来定有福报。
在这你问我答的愉快时光中,小船不知不觉到了画舫四周。
船家与那乌篷船中的人报下一段暗语,乌篷船让出一条道,五只小船依次靠到船舷边上,由船上的丫鬟小厮将十一名女人接到画舫上。
一名妆扮得浓妆艳抹的胖阿姨将这十一名女人带到底层船舱,让丫鬟给她们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妆容衣裳,确认没有半分差错后,领着十名女人到了第二层船舱,独留下林夭。
路上,胖阿姨将流程给十人仔仔细细地说了一遍。
这层船舱接纳亭台设计,视野开阔,四根雕梁画栋的廊柱撑着一方华盖,四周挂着琉璃彩灯,映衬着一片如梦似幻的旖旎辉煌。
左右两侧各摆五张桌案,案后坐着今晚的十位买家,每人面上皆戴着面具,款式颜色各不相同。
十名女人跪膝坐在前方的莲台上,每人手持一个写有序号的玉牌。
一刻钟事后,胖阿姨媚声道了一个字,“换”,前面的五名女人与后排的五名女人交流顺序。
一刻钟事后,胖阿姨再次媚声道:“竞拍开始,起价一千两。”
两名丫鬟从侧边台阶行上莲台,扶着手持一号玉牌的女人起身,又扶着她往前走了两步,然退却回莲台一侧候着,面具后的各双眼睛重新到脚地审察着那位粉妆玉砌的女人。
一名大腹便便的胖老爷财大气粗地率先扬手道:“一千两。”
女人心下黯然。
他劈面一位衣冠楚楚的年轻令郎开口道:“一千一百两。”
女人心下欣喜。
“两千两。”“两千一百两。”
“两千五百两。”“两千六百两。”
...
女人的心情在欣喜与黯然之间跌宕起伏,中途那位年轻令郎停顿了片刻,女人的一颗心都快悬到了嗓子眼。
一番你来我往的竞价后,胖老爷怒拍桌子,“你小子什么意思,每次都压我一百两,是不是故意找茬。”
“小爷我乐意,你个死胖子管得着吗。”年轻令郎绝不客气地怼道。
女人马上有些失落,这风姿潇洒的年轻令郎也不外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纨绔子弟。
胖阿姨笑盈盈地打圆场道:“两位贵客,这后面另有九位如花似玉的女人,何苦为了这一个女人伤了和气,依奴家看,不如这样,两位在纸上各写下一个价钱,然后由奴家当众公示,价高者得,虽然这价钱不得低于最后一次的报价,三千六百两,两位意下如何。”
胖老爷和年轻令郎都没有体现异议,妇人付托了一句,很快,两名小厮送来笔墨纸砚。
年轻令郎大笔一挥,潇洒写下价钱,尔后将笔往案上随意一丢,一副好逸恶劳的纨绔样。
小厮将纸张送到妇人手上,妇人看事后,朝小厮颔首示意了一下,小厮拿着纸张重新放回年轻令郎的案上。
胖老爷斟酌几许,写下价钱,遭到年轻令郎一记不屑的白眼。
两名小厮将笔墨纸砚撤下后,妇人当众宣布两人所写的价钱,年轻令郎出价四千一百两,胖老爷出价四千两。
价高者得。
胖老爷虽心有不甘,然也遵守规则,目标转换为二号女人。
这次,胖老爷顺利抱得美人归。
湖上月色高悬,竞拍已接近尾声,十位女人皆已名花有主。
坐在最末的那位青衫令郎一直未有出价,平静地自饮自酌,面具后那双细长的丹凤眼偶尔扫一眼前方,但也未有在哪位女人身上多做停留,只是淡淡掠过,如细风拂水,眼波流转之间,不着痕迹。
相比于其他九位华冠锦服的买主,这位青衫令郎的衣着妆扮显得有几分单调,然举止之间,自有一份风骚气韵,只是坐在那儿平静饮酒,便无声无息地俘获了好几位女人的芳心,却也不外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列位贵客,今晚,另有一位女人囤积居奇,列位稍等,奴家这就去带那位女人上来。”
妇人离开后,在座的买主相互议论起来。
一曰:“这往年不是只有十个吗,今年怎么多了一个?”
二曰:“依我看,这多出来的一个定是生得倾国倾城,这才破例带到船上。”
三曰:“要真是倾国倾城,一万两也值了。”
...
妇人带着林夭从舷梯登上第二层船舱,霎时那张灵气感人的小圆脸成为全场瞩目的焦点。
青衫令郎仍是平静地自饮自酌,只是那双细长的丹凤眼中浸过一丝幽亮光华,似是有了兴趣。
胖老爷不屑地掀了掀上眼皮,原来满心期待着是位风情万种的天仙,然也只是个脸蛋漂亮的普通人,心下甚是不快,“什么倾国倾城,依我看,还不如青楼里的女人。”
话音刚落,一个清逸的声音传来,“一千两黄金。”
众人扭头看去,却原来是那位不起眼的青衫令郎,一些人不禁心下犯嘀咕,这青衫令郎到底是什么来头,一脱手便如此阔绰。
林夭悄悄审察了一下那位青衫令郎,心下默默感伤道:菩提本无树,那边惹灰尘,又来一朵桃花,可惜不是命中注定的那朵。
妇人惊诧片刻,旋即笑盈盈地问道:“另有哪位贵客要加价吗?”
一阵缄默沉静事后,林夭以一千两黄金被青衫令郎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