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不是你派去的!”
“是又如何!”
“是又如何?你明明允许过我的!”
“我允许过你什么?我说过只要她不阻碍你,我都随了她去。”
“她何曾阻碍了我!”
“你还敢说没有!你次次因她心软!她就是你的软肋,你怎么可以有软肋!”
“她居然还敢让人劫狱!而你!居然还真放走了乾仓璃!你知不知道我们费了多大的劲儿?怎么,她想就救谁就救谁?她以为这天下是姓云么!”
“呵。”
“你这是什么态度!她如果真的什么都不管,我还能让她多活些时候!好好一个女人家,成日里阴谋企图,舞刀弄枪,班门弄斧!像什么话!”
“好好一个女人家?”
“她倒是想在家刺绣弄花,你们给她这个时机了吗?重新到尾,造成现在这种局面的是谁!”
“没有这个女人家,我早死了!阴谋企图?不也是你们逼的么,你们当她乐意啊!”
“我们还不都是为了你!”
“为了我?收起你们那副恶心的嘴脸,你们不是为了我,你们是为了你自己!因为你觉得愧疚,所以你把那些你让我重要的塞给我,而她呢!不外是想要攻克你,所以牺牲我!你们何曾是为了我!”
“你放肆!”
“我放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才知道?来人!”说着便见那侍卫压着人走了进来,天子低头一看居然是云虎。
“你这是做什么!”
“哦,他不是攀上了高枝么?我把他带来给您看看。看看高枝是不是也那么容易断!”
“陛下,陛下,救我。”
“闭嘴!”云赪燚一脚将他踹翻,然后似笑非笑的看着天子道:
“你看,他叫你救他呢。”
“他随你这么多年,对你也很是忠心...”
“我手下可不留这种吃里扒外的。”说着一剑刺向他的心脏,云虎不行置信的看着剑尖,剑拔出的时候,血喷了满地。
“斗胆!你这是忤逆!”
“我忤逆?我忤逆谁?忤逆我那死的透透的爹娘么!”听闻他的话,天子气的心肝疼,捂着胸口踉跄着倒退了一步,看着倒地死不瞑目的云虎,指着云赪燚你你你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灼华,莫要胡言乱语。”桑老看着眼前双目赤红的男子,忍不住作声劝道。
“胡言乱语?我难道不是怙恃双亡?这么多年,我就剩下一个阿姐,人家都说长姐如母,你说的没错,我可不就是忤逆不孝么!”
“她算你什么母!”
“那你算又什么工具!”
“啪。”天子一巴掌狠狠打在他的脸上,打完后他有些震惊的看着自己的手。
“朕不是…我…”
“打的好!我是该打!”说着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说着恶狠狠的看着他道:
“我有没有和你说过,不许动我阿姐!”
“她算是你什么阿姐!不外是一个替代品的生的贱种!”
“你闭嘴!”听到他口出恶言,云赪燚一脚踹翻了书桌,天子震惊的看着眼前怒火中烧的云赪燚,似乎也察觉到自己说的差池,有些尴尬的看向桑老。
“朕不是那个意思…”桑老只是缄默沉静的别开了头,不说话。云赪燚见他如此,更是恼怒,通红的眸子锐利的射向他。
“我差点忘了,另有你。我阿姐对你欠好吗?她当你是外祖父,事事顺着桑府,顾着桑府,尽心尽力的给你们谋划,帮你们找出路,你们把她当做什么!你怎么敢!”
“住嘴!”
“我为什么要住嘴!你慌什么!你当年不外是舍弃了一个女儿,怎么,如今还想再舍弃一个外孙女?”
“云赪燚!”
“不用你叫!我听得见!”
“我就问你,他要杀她,你知道照旧不知道!”见他不回覆,他便了然了。
“你知道?那你劝没劝阻!”见他仍旧不说话,他就懂了,他们这些人啊,见不得她好,他们都想让她去死。
“好,好的很!”
“灼华你先冷静些,好好听我们说。”
“好好,你们说。”
“云姕烑太智慧了,这样的人留着未来会是祸殃!未来若是知晓实情,不还击则以,一旦还击,必是大敌啊!”
“你又对她多有忍让,日后岂非大患。”
“当断不停必受其乱啊!我们知道你下不去手,我们这是在帮你啊!”
“呵,外祖父,我们都叫您一声外祖父。对您来说,阿姐就是一颗桑府随时可以抛弃的棋子吗?”
“帮我?你们问过我了吗?我需要你们帮吗?未来?什么未来!哪来的未来!未来就是她提了剑来杀我我都站在那任她砍,我欠她的,我认!”
“你简直不知所谓!”
“我管你知不知所谓,我就告诉你!你再敢动我阿姐一下,我就敢反了这天!”
“你说什么!”
“我说,你再敢动我阿姐一下,我会杀你了!”说着将那把还滴着血的剑直指启明皇。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
“我现在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认真的。不信,你可以试试!”
“灼华!你这是干什么!还不快放下剑!”桑老见他如此忤逆,刚想上前,就被他呵道:
“灼华是你能叫的么!你以为你是谁!”
“你…”
屋外众人听这段对话,简直大惊,老夫人惊得更是倒退了一步。
“祖母,祖母,你没事吧?”
“连珺,去,把门给我打开!谁敢阻拦,给我打断他的腿!”
“这…”
“我让你去就去,费什么话!”
“是。”说着走到门前,侍卫拦着他,见他竟然真的拔剑,看了看老夫人,默默的对视一眼,终是让开了道。魏衍见桑连珺上前,连忙阻止道:
“不行!陛下说了不得入内,你们...”
“魏公公,好狗,不妥道。”
“我…”魏衍还在想着如何阻止只听得砰的一时,桑连珺已经一脚踹开了门,便听得魏公公啊了一声,晕倒在地。三人惊奇的看了眼眼皮还在跳的魏公公,这都行?
“何人?”桑老皱眉看着进来的三人,惊奇道:
“夫人?”
“老夫人。”
“老身当不得陛下的礼。”说完转头看向满地的血马上一惊,抚着胸口狠狠闭了两次眼才压下心中的不适将目光转向还提着剑的云赪燚,道:
“灼华,收了你的剑。”
“......”
“收了!有外祖母呢!”云赪燚看了看她,终是收了剑,她对阿姐,是真的好的吧。
“我且问你,适才你们说。要杀谁?”
“……”见老夫人看着自己,许是因为愧疚,天子竟也不敢说句真话。
“老夫人想来是隔得有些远,听岔了,我们没想杀谁。”
“呵。你当我老糊涂不成。”
“他不说,那你便来告诉我!”
“我……”
“那也是你嫡亲的外孙女啊!你竟也狠得下心!”
“另有你,当年为了一己之私折了我一个女儿不够,还要把我的外孙女也搭上?”
“老夫人,你听我说…”
“我不想听你说话!”
“夫人,不行对陛下无理。”
“别和我扯那些礼义廉耻,我就想知道,你们要杀谁!”这会众人终于想起来,当年的桑老夫人也是将门虎女,只是这些年年纪大了,加之小辈们争气,是以不太管事,脾气就变得温和了许多,可是现在,各人都才想起来,当年她的爆脾气也是出了名的。
“妇人之仁!”
“我妇人之仁?老身今个儿就把话撂这了,我看谁敢动我外孙女一根汗毛!”
“老夫人,那云姕烑她…她算不得您外孙女!”这下连桑连劼、桑连珺都惊了。
“你说什么!”
“你闭嘴!”见云赪燚再次提起剑来,那恼怒的眼神夹杂着铺面而来的杀气!
“你说谁不是云家的女儿!说谁不是桑府的小姐!”
“是不是,你不清楚么!”
“我不清楚!”
“我只知道我阿姐为了这个桑家,做了几多!”说着转头看向桑连劼道:
“你以为她送你的书画都是那么好得的?你想要她就有,你知道那么多名家珍藏她是花了几多心血才求来的么,你念书考功名的名师都是自己贴上来想给你当老师的,她在人家门口跪了多久给你求的你知道吗?”说着又将目光转向一边的桑连珺,看着他腰间的软剑讥笑道:
“你以为你腰间那个软剑、那些个名家利器是那么好得的?她帮人家做了几多事、求了人家多久才得了人家一个青眼?”
“另有你们家那个病秧子!你们以为病是那么好治的?想要药就能有?她想了几多措施,求了几多人,走了几多路才谋算来的!你以为封亦是那么好乱来的?”
“哦对了,另有这几年,你们桑府从门庭冷落到如今的稳坐世家之位,你以为那么简朴,不是她帮你们步步算计,你们能有今天?你的户部侍郎的职位不是她帮你谋的,你那工部的闲差不是她给你求的?”
“她开始或许是算计了你们一些,不外也就是想给我找个呵护,可有真的害你们什么?你们获得的难道还少?如果不是因为阿娘是桑府的,你当她会多看你一眼?不是桑府的外孙女?你们倒是真有脸说!”
“她把你们当家人,好吃好喝的伺候着,承欢膝下,嘘寒问暖。你们倒是打的好算盘。”
“灼华你!”
“怎么,只有那桑未央是你们的女儿,那桑锦瑟就活该去死么!”
“云赪燚你简直放肆!如何敢知乎你母亲名讳!”
“母亲?伴我最多的是我阿姐,教我最多的是我阿姐,护我最多的是我阿姐,你们都敢杀我阿姐了,怎么,我喊下你就心疼了?心疼你倒是下去找她啊!”
“你你你…”天子被他气的站立不稳,抚着胸口倒在椅子上大口喘着气。
“陛下,您没事吧。”他说不出话了,只得摆了摆手。老夫人听闻,更是惊得倒退一步,被桑连劼扶住。
“祖母!”
“你适才说,焮楽不是未央的女儿?锦瑟?锦瑟...锦瑟是谁?这个名字怎么这么耳熟...”
“这很重要吗?”云赪燚淡淡的看着老夫人道:
“不是便能把对你们的好都抹杀掉,不是就该去死吗?”
“不行能不是的。当年接生的稳婆都是我的人,怎么会不是!”
“老夫人,他没说谎,阿姐真的不是桑未央的女儿。”
“如果她不是,那我外孙女呢?我外孙女呢?”
“你的外孙女?我阿姐不是么?她就是你的外孙女啊!”
“灼华你到底在说什么,我都听不懂。”
“听不懂?听不懂你让他们给你解释解释。”见他们都低头缄默沉静,云赪燚却笑了,笑的凉薄。
“你们为什么不敢说,说啊,说清楚啊!”
“灼华你别厮闹了。”
“外祖母,他们不敢说,我便来告诉你!”
“灼华!慎言!”
“慎言?我为什么要慎言,你们为了一己之私,毁了别人一生的时候可曾想过要慎行?”说着不再理会二人,对着老夫人徐徐道出当年之事,老夫人从最初的不信、到震惊、再到满是不行置信,连身后的桑家小辈都难掩震惊,如果这些都是真的,那是多大的一个阴谋啊。
“你说的都是真的?”
“你问问他们,我说的是不是真的!”老夫人探寻的看向桑老,见他避开她的目光,那紧握的手,那多年的习惯,都在告诉她,都是真的,这些可怕的事,都是真的!
“你们…你们…”说着便突然就厥了已往!
“夫人!”
“老夫人!”
“祖母!”一时间,嘈杂声响彻了整个桑府,现在的桑府纵然灯火通明,也止不住那即将步入深渊的黑暗,人心这种工具,不是谁都能走的出来。天子未便再留,急遽派人请了太医便先行回宫了。云赪燚原是想走的,但她平时对阿姐不错,若是阿姐知道他把她气晕了,会生气吧?想着便生生顿住了脚步留了下来。现在众人等在屋外,却格外的缄默沉静,见云赪燚一小我私家站在一边,桑连珺原是想已往的,却被桑连劼拉住了,他摇了摇头,已往说什么呢?是该怪他?照旧该对他说句对不起?似乎都差池。不多时,见太医刘大人走了出来,众人纷纷围了上去:
“刘太医,我祖母如何了?”
“气急攻心,老夫人身子原就欠好,日后怕是会留下病根。”
“这…”
“不外不碍事的,往后多注意些,不要情绪太激动,没有大碍的。”
“如此就好,日后还要多叨扰刘大人。”
“岂敢岂敢。”说着徐徐接过递过来的钱袋子,悄无声音的顺进了袖口,待他离去,桑老的目光才看向一旁缄默沉静不言的云赪燚。
“这下你满意了?”
“满意,我有什么好满意的?这不是你们导的戏么?”
“再怎么说我也是你外祖父,你说话应该是这个态度吗?”
“你做了什么外祖父该做的事了么?哦,下手杀自己外孙女算一件。”
“你……”
“我不动你,你最好也别再来招惹我。”
“有一句话你们说的很对,阿姐就是我的软肋。”
“那你……”
“但是你听清楚了,即即是软肋,它也必须好好的一个不少的长在我身上。”
“你回去告诉他,谁要是再敢动我阿姐一下。我就灭他满门。”
“你乱说八道什么,为了一个…”
“我是不是乱说八道你们尽可以试试,我和我阿姐纷歧样,她不知晓当年事,当你是外祖父,我却未必,她想护着桑家,我也未必,她在意云家的声誉、在意乾仓,我也不在意。所以,不要来挑衅我。”
“你们最好祈祷我阿姐平安无事、平安无事,但凡她有一点欠好,你们都市忏悔今生。”
“灼华,你这样说话真的太太过了。”见桑连劼拦在桑老身前,云赪燚挑了挑眉,邪魅的笑了笑,道:
“更太过的,我都未曾给你们见识过。”正说这话,便见房门打开,老嬷嬷走了出来,看着云赪燚道:
“云少爷,老夫人唤你。”云赪燚皱了皱眉,犹豫了下,终照旧漫步走了进去。
“老夫人。”见他虚弱的躺在那,他终是不忍,徐徐跪在床前。
“可是怨我了?连外祖母都不愿唤了。”说着徐徐伸出有些苍老的手,抚上他的脸,他有些不适,却依旧忍着不动。
“是外祖母的错,当年竟也就这么忘了,刚睡了一觉,恍如隔世。”
“是祖母的错,没有管教好她,才有了如今诸多悲剧,也是祖母的错,没有好好护着你们姐弟,让你们活的这般艰难,身边竟是连个真正的亲人都没有。”听到她的话,他终是红了眼眶,阿姐你看,好歹有一小我私家是念着你的,她未曾想过要伤害你,她甚至为你觉得惆怅。
“日后,也要好好护着你阿姐,小小年纪,她就支付太多,少年老成,少了许几多女该有的天真。如今你既然羽翼渐丰,定是能护着她的,不要再让人伤着她了。”
“我知道。”
“另有你啊,祖母也算看出来了,你有野心,你的外祖父也有,那天子更是有他的计划。”
“可是孩子,人心都是肉长的,谁都能伤她的心,就你不能。谁都能叛逆她,就你不行。”云赪燚缄默沉静,他该怎么说,他已经伤害了她、利用了她,日后可能只会更多。见他不说话,她或许也猜出来些。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如果做错了,就去到她的面前,去下跪、去认错、去忏悔。总送另有路可走。”
“嗯。”
“不要等到老时方会悔矣。”
“外祖母…”
“如今这世道啊,各人都不容易,可是这都不应是去伤害别人的理由,我的两个女儿啊,都折在了钩心斗角里,还都是出自桑家自家人之手,这是多可怕的事啊。我总以为这个家,虽然有诸多不适、太多为难,但是人心,总是好的。”
“表哥们,都很好。”
“是啊。可是以后,谁知道呢。”
“去吧。我累了。”
“灼华,告退。”说着便起身给她掖了掖背角,转身离去,正要关上房门之时又听得她低低的话语,似叹息,似啜泣:对不起,是我的错。
带上房门,他看了眼还等在外面的众人,一句话不说便往外走去,走到一半却突然停住了脚步:
“这件事,我希望她一辈子都不知道,如果是你们谁告诉了她,不要怪我心狠。”说罢便一甩衣袖,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去。
众人看着他的背影,一时间更是缄默沉静。桑连珺看看桑老忍不住道:
“祖父不去看看祖母么?”他点颔首,缄默沉静的走了进去,现在的他们甚至能感受到他法式的极重。
“哥,我们要不要给爹娘他们去信?这么大的事…”
“嗯,去吧。”
“你说如果这都是真的,那小表妹照旧小表妹么?”
“她一直都是你表妹。”桑连珺低头想了想,也是,换了个身份,不也照旧他表妹么,可是突然觉得她很可怜,似乎他们都亏欠了她。
“哥,若是表妹知道了…怕是…”
“那就永远别让她知道。让她一直活在现在就很好。”不知道远比知道来的幸福,他们还会待她好,只会更好,是不是,很重要吗?徒增烦恼又是为何。
“可是,这样的话,她也太可怜了。”
“是啊,太可怜了。”可是他们能做什么?除了对月叹息,说句世道不公、命运不平之外还能说什么,老一辈的事,他们无从知晓,也无从责怪,难道要去指着他们鼻子骂?已经造成的伤害也无从挽回,只是可惜了那个美好的女子,本是如花的年纪,该是被他们捧在掌心里的珍宝,该是不食人间痛苦、和别人家的小姐一样天真烂漫的少女,终是错付了一生啊。另有那个未曾谋面的姑姑,是不是和焮楽一样?照旧完全纷歧样?他们也无缘知晓了。不多时,屋里便传来花瓶的碎裂声和祖母的呜咽声,在这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一直凉到人的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