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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钏逐波江水遥

第七章崭露头角

金钏逐波江水遥 蓝田润玉 2230 2019-11-29 12:00:00

  父亲几年间一直在外地任职,母亲又过世得早。但宝钏并未疏弃学业。

  相比于女红针凿,她更愿意在学堂听夫子讲经论道。宝钏和江遥四岁起,就随着哥哥、姐姐进学堂启蒙。

  对两个小的,一开始夫子也没太经管。过一段时间,他发现这是两块宝。

  别看他们一天坐不了多大一会,但夫子没白费吐沫星子,教授的学问没从这耳朵冒那耳朵出。

  可惜江遥在学堂待了不到半年时间,随着高人走了。

  宝钏七岁时一天去上课,学堂门前花开争艳,她顺手折枝芍药笼袖里。

  夫子看见了,随口吟道:“千金小姐袖里潜伏春色。”

  宝钏信口回道:“高堂恩师胸中明察秋毫。”

  小小年纪才思敏捷,夫子又吟咏一句:“豆蔻少女,攀龙攀凤攀佳婿。”

  宝钏黑曜石般大眼睛滴溜溜转,李念在旁想要相助,宝钏从袖中拿出芍药花,『一句。”

  小手轻柔地抚过花瓣,“鹤发儒生,攀日攀月攀蟾桂。”

  夫子很兴奋,学生精彩虽然天资有关,同时也说明他教的好啊。

  于是他兴冲冲的跟李德裕讲了,宝钏出生时就有佳兆,李德裕对女儿未来寄予厚望。

  女儿聪慧容颜美丽,他延请名师教授女儿才艺。今后高尺度培养,但不苛刻羁绊天性。

  德裕满腹经纶身世士族大户,自然知道高庭深宫中,凭据模子刻出来的,太循规蹈矩,玩不外散养的。

  远的赵飞燕姐妹身世良家子,能居高位:近的武则天商人之女。

  王皇后身世名门,循着女德女工女容,玩不外人家。武则天通读诗书史记。

  宝钏很幸运,没把自己框在女戒的森严戒律里。

  有一年做寿,宝钏献给父亲一副寿联,来宾无不赞字迹章法自然,气韵生动随心所欲心手合一。李德裕听着来宾赞美之词,只是抚须浅笑。

  “虎父无犬子,令郎今后自会光耀门庭。”来宾言道。

  李德裕哈哈大笑,“此乃小女笔墨,信手涂鸦何足道哉。”来宾更为称奇。至此宝钏才名远播。

  德裕常说宝钏,若是男孩,则可出将入相,可惜是个女儿身。李念年少时,听到父亲如此说,很不平气。

  如今有薛尚做伴读,薛尚和李念同年,他身世飘零,却从未丧失进取之心。

  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对李念也是种推动。

  薛尚外貌看去是温润如玉的谦谦令郎,但他字体却深得颜真卿书法精髓。

  其楷书结体方正茂密,笔画横轻竖重,笔力雄强圆厚,气势庄严雄浑,有力透纸背的筋骨。

  因为考试有“书学”科目,时人练习书法趋之若鹜,对书法各人尤其崇敬。

  字写得好就像人的第二张脸,常言道字如其人。

  薛尚今年十九岁,尚未婚配,他游历几年见过小家碧玉、各人闺秀、风尘中人,其中不乏如花美眷,容颜出众者。

  但自从见到宝钏,他突然心生曾经沧海难为水之感。

  后花园东南偏向有一处幽静庭院。从碧萝拂垂的月洞门进去,庭院里牡丹吐蕊,杏花如烟,粉蝶飞翔。

  三间房舍掩映其中,宝钏兄妹在此念书。

  乳娘身体恢复一些,母子阔别十年,有许多体己话说。宝钏一早付托浣纱准备笔墨,要去学堂。

  江遥笑道:“宝女人此去,必是要蟾宫折桂。”宝钏莞尔笑曰:“俗人俗事怎比仙人仙姿。”

  宝钏像一朵新荷冉冉而来,“给兄长请安。”宝钏盈盈福身。

  “几日不见,宝儿清减不少。”李念心里暗笑,有外人在,宝儿淑女得很。

  薛尚起身对宝钏作揖,他和宝钏不外是两面之缘。再见宝钏,他就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跳。

  他自认为定力照旧不错的,至少他不会把心里所想表露在神色上。

  所以认识他的人都说有匪君子,如切如琢。但是看到宝钏,他没了一贯的淡定。

  宝钏看薛尚也在,露出一丝小女儿的羞涩。在不算熟悉的青年令郎面前,她照旧有些局促。

  养在深闺的千金小姐,抛头露面的时机照旧少。“薛令郎万安。”宝钏福身道。

  夫子进来,三个门生自觉地研习学问,他老身甚感欣慰,门生没辜负他诲人不倦的敬业精神。

  他问门生:“”《诗经》何句最佳?

  宝钏答道:“《诗经》三百篇,莫若<风雅.崧高篇>云,吉甫作颂,穆如清风。仲山甫永怀,以慰其心。”老师大赞宝钏雅人深致。

  宝钏着描金团花的白锦袄,石榴襦裙,石榴红帔巾,端庄华贵彷如盛开的牡丹。

  在崇敬寺薛尚见过宝钏生动俏皮的一面,在这里他见识宝钏端庄高尚的一面。

  对于宝钏他只能仰视,薛尚收住心神,他薛尚又岂能陷入自怨自艾的境地。

  中午宝钏下学回来,桂子扶着江氏,江遥给母亲洗头。宝钏过来资助,浣纱和桂子去大厨房打饭。

  江氏的身体照旧虚弱,儿子帮她洗头,她倒累得胸闷憋气。

  宝钏看着嘴唇又开始泛紫的乳娘,心里毛毛的。江遥取出银针,快速扎向心腧穴、膻关穴···

  “小姐,”桂子手提海棠花式八宝攒盒,怒气冲冲先一步迈进屋来。“气···”

  宝钏冲她摇手。她原来一肚子气,想向宝钏起诉。

  厨房里杂役眼皮子浅,他们这房只是要求加个蛋羹,推三阻四地不给加。

  浣纱在后面悄悄拉她衣袖,两人悄然无声地摆放好羹匙碗箸。幸亏今天食谱有一道奶酪酥。

  桂子紧闭嘴巴,怕自己兜不住话。府中情形江氏心中有数,宝钏母亲在世时被人压低三分,更况且现在。

  到了晚上,乳娘精神许多几何了。宝钏爽性脱了绣鞋,绣鞋前端绣着云朵图案。

  女子的秀足可不能轻易给外人看.但在宝钏眼中虽然划分十年,她和江遥自打晤面,就有一份亲近感,他就是亲人。

  “娘。”宝钏亲昵地用脸颊摩挲江氏的手掌。

  “都多大了还撒娇,当自己四岁吗?”

  “你眼气,你也撒娇。”宝钏示意他可以坐在另一边。

  “我堂堂七尺儿郎,怎能做小女儿状。”江氏伸手把宝钏揽进怀里。

  “娘。”宝钏娇憨道。

  “你不在家,多亏宝儿在身边,为娘才撑到今天。”江氏怜爱地看着宝钏,“儿子不会再离开你。”江遥握住母亲的手。

  江氏看着身边一对子女,两个孩子心性、品貌、才学,天造地设的一对。如果真有那么一天该有多好。

  “娘,你歇息吧。”宝钏怕累到她,江氏说不上几句话,就会胸闷气短,脸色苍白如纸。

  宝钏下地穿鞋,主仆三人在另一间挤一张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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