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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为君

第六十一章 反戈

公主为君 云间行一重 3102 2020-02-12 23:17:49

  “陛下,相关人等……已经在大理寺了。”韦继尧恭声回覆,陛下会不会觉得宣阳公主先斩后奏太过胡作非为?

  “大理寺这件事上倒是雷厉流行,甚好。”成安帝看一眼雍黎,轻描淡写地遮掩已往,他不用想也知道这是雍黎的手笔,不外未经审讯私自扣押确实有违法制,他现在把事情归在大理寺身上也是掩护雍黎不被御史弹劾的意思。

  韦继尧是智慧人,识趣地默认了。

  “既然人已在大理寺,便带过来吧。”成安帝淡淡开口,这件事既然已经提交了状纸证据,由大理寺和京兆府审理原野通情达理,但她想着雍黎的话,照旧尽早解决的好,究竟年关将至,拖到年后实在也麻烦。

  雍黎上次见齐汤是因为宣州的事务,约莫也有一两年了,那时便觉得这人精明老练,不是清正之人,其时想着中央下放的官员一向是天子陛下做主,想来成安帝也有考量,便没有多加入。岂知到如今,这人果真成了不折不扣的贪渎枭獍之辈。

  齐汤方被人押送进来的时候神色有些颓靡,乍一见到成安帝,顿首哭诉,“陛下,陛下……您要为臣做主啊!宣阳公主恃贵仗权,纵容属下,私自扣押朝臣,此有擅权之嫌,请陛下明察,还臣公正。”

  “齐大人。”雍黎转身微微垂首看着伏跪在地上的齐汤,语声冷凝,“本宫做事向来掉臂结果,这是满朝皆知的事。本宫千里迢迢请齐大人来京,只是有些话想劈面问问清楚,想来陛下在上,齐大人也不会有所隐瞒。”

  “公主所言,臣不明白。”齐汤目光一闪,语气冷静。

  “不明白啊……”雍黎慢慢拖长了调子,很是随意地语调,“没关系,那就麻烦韦尚书多费些口舌给齐大人逐一说道说道吧。”

  不知是早有准备,照旧从宣州到定安这一路上尽用来找借口了,面对控诉,齐汤一条条狡辩所在水不漏,“至于控诉微臣灭村屠户一条,更是冤枉,简中村如今已毁于洪流之后的泥石流,水灾之前这村子是什么境况早已不得而知,如今这一指控,岂不是欺臣无以找寻证据自证清白?请陛下明鉴。”

  雍黎原本只是看着,但看看时辰发现已近巳时,着实不想再与他耗时间,“齐大人没有证据自证清白,本宫手边却另有两封证据,还请齐大人继续反驳。”

  “齐敏仁。”雍黎没有看齐汤惨不忍睹的脸色,而是叫了跪伏在齐汤身后的他的宗子,“抬起头,看看本宫!”

  齐敏仁早在方进大殿的时候就注意到雍黎就是那日撞破他带兵屠杀简中村后被他追杀坠崖的那小我私家,惊异之后惊惶愈甚。

  “殿,殿下……”

  雍黎笑得很温和,语气却不怎么温和,“本宫一直记得那日崖上,齐令郎微风凛凛的威胁。怎么?今日如何这般作态?”

  “殿下说笑了,微臣此前从未见过殿下,今日是第一次见到您。”齐敏仁爽性来个抵死不认。

  “哦?”雍黎不紧不慢,只是微微拖长的慵懒语调却让齐敏仁心下大惊,她笑道,“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齐令郎左手腕上有一枚铜钱巨细的痣,且有一条三寸长的疤痕从那痣上横亘而过?”

  “是,是又如何?”

  “那疤痕均匀细长,不是寻常刀剑会造成的中间厚两侧窄的形状,造成那疤痕的剑名叫卿姜,是铸剑大师清江亲制,普天之下只有那么一把。”雍黎语速不快,一字字说得清晰。

  “卿姜?”成安帝问,“凤归,这把剑不是在你手里吗?”

  “是。”雍黎看了眼脸色突变的齐敏仁,微微一笑,“这把剑在我手里,而齐令郎腕上的那条疤痕也是我的卿姜留下的。”

  “原来是殿下,臣眼拙刚刚未认出殿下。”难得的齐敏仁如此迅速地镇定下来,甚至还带着外交的笑意。

  成安帝皱眉,冷声,“这是怎么回事?”

  “陛下,那日臣奉父亲之命检察简中四周三村的受灾情况,路遇殿下主从十数人与人围殴,对方尽亡,臣其时并未识得殿下,只按制欲带回盘问,谁知遭到反抗,手下的人不知轻重无意伤了宣阳公主。”

  齐敏仁这狡辩还倒打一耙的本事,雍黎觉得很是钦佩,“哦?原来是这样,果真残忍残暴的形象更适合本宫。”

  满殿讶然,宣阳公主这话什么意思?这是直接认可了自己滥杀无辜?这下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雍寒山也目光沉沉地看着她,心中有些恼怒,这些事雍黎从未跟自己说过。

  “那么,见到本宫滥杀无辜的那日,简中村可一切如常?”

  “自然一切如常,只是那日雨大了点,我们离开不多久便发生了塌方,以致整个简中村包罗相邻两村尽皆被埋。”齐敏仁皱眉,回覆得却看似点水不漏。

  “是吗?”雍黎直直看着他,浅笑又问了句。

  齐敏仁被那笑意惊得满身发毛,心内不停地打鼓,有些心虚地已开目光去,“自……自然。”

  “很好。”雍黎没有再看他一眼,抬头看向高居御座的成安帝,道,“陛下,另外两个证据,臣可以呈上了,请陛下御览?”

  她话毕,从袖囊里掏出几张薄薄的纸,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似乎另有几处相关职司加盖的印鉴。

  成安帝接已往仔细地翻看,雍黎却已经慢悠悠开口道,“这两份证据,其一是加盖宣州府衙七印的简中村南村民聚居地清淤掘客实况详录。村南十七户人家共清理出尸体五十九具,而这五十九人并非死于山石泥流造成的窒息,而大多是一剑毙命。那么,请问齐令郎,在塌方之前,满村村民就已经死于横死,这就是你说的一切如常?”

  “陛下,冤枉,臣其时确实……”

  “不急,我这边另有一份证据,齐大人和齐令郎照旧先听完再喊冤吧。”雍黎指指成安帝手中的那摞纸,示意他往下翻,“第二份是加盖了我华阳府印鉴的官用火药调拨纪录,上有总督府签印和总督府从记得亲笔签押;以及简中村四周土质岩层视察考录。”

  众人不解地看着雍黎,而成安帝却越看手中的纪录眉头越发深锁,只听得雍黎又道,“简中村四周多古木,土质岩层粗实,本不会轻易泛起此等灾害,而此处之所以塌方,全因火药带来的剧烈爆炸。简中村之灾,并非天灾,实乃人祸。”

  “好,好得很!”成安帝气急,连同之前的状词证据甩下了丹陛,看样子似乎还带了点内力,他目光一转却见到雍黎话毕往旁边一站看好戏的样子,马上有些恼怒,“宣州受辖于华阳,宣州总督不比其他州府,万事照旧你这个四州之主的责任。火药何等重器,向来控制严密,取用章程不能有减,他说调用你便给了?”

  “宣州地脉特殊,山立水环,夏日易发水灾,冬日却极易泛起凌汛,非火药不得通塞,宣州府取用火药向来在中央有存案,齐汤一个宣州总督要取用火药自然可名正言顺,陛下如何怪罪到阿黎身上?再说,若这等小事也要阿黎亲自签押核实,她又如何能两全为上璋,为陛下您,解决陈国之乱,制止祈麟之祸?”雍寒山的言词若用一般语气说来或许还很平和,但他明显是恼火了,语气不太好,连往日刻意所为的君臣之礼也掉臂了。

  成安帝一滞,他显然是明白这事的,只是素日演得习惯了,加之只有他亲自提出来,才有轻轻放下的可能性,若是被御史弹劾出来,有心人再利用一番,又是一件麻烦事。

  雍黎不以为意,似乎很悠哉地看她父王和舅舅针锋相对,完全没在意这件事的主人公其实是她自己,她目光一直清清淡淡,看不出什么特殊的情绪。

  “陛下,璟王所言不无原理,宣阳公主万几宸翰,华阳封地隶属官员上千,各州府郡县事务自有专人卖力,此等事情原也无需殿下亲自做主,为恶作歹者既有心隐瞒,自然这些事也不会送到殿下案上。陛下言语质问是为黎民臣民,殿下一放心知,不敢有辩,但到底伤心。想必,陛下也不愿伤元勋之心,甥舅之情。”

  安鹤翼这话说得看似很公允,但言词里却有些刻意的提醒的意思,乍一听来寻常,仔细琢磨却又觉得这不应是安鹤翼身份立场能说的话。

  “是朕偏激了。”有安鹤翼这段话御史台恐怕也不会再在这件事上找雍黎的麻烦,成安帝安见目的告竣,很平淡地开口,“王法之下,朕不愿良臣冤屈,也不使奸佞逍遥,齐汤,朕予你自辩的时机,你说吧。”

  “陛下既然已经相信这些所谓的证据,臣无话可说。”齐汤很平静地开口,却什么也没解释,而是摸出质感很好地一张素布往上一托,道,“宣州阵势奇特,冬凌夏涝,水灾频繁,宣州都统之职本为民治水,保一州平安,臣在宣州数载,虽未有劳绩,却日夜不敢有怠,方地作此方略,虽未详尽,然若能实施,可保宣州黎民免遭水害二十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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