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向苏白讲述了一个听上去像民间传说一类的故事。
苏白有点怀疑这个故事的真实性,因为司机开口就讲到很久以前,但看司机的年龄也就三十多岁。
不外司机讲得很生动,比说书先生讲得还好,他听得很入神,似乎进入到了那个场景之中。
故事讲的是在很久以前的仙西岳上有一座道观,道观里只有师徒俩人。
一天深夜,雷雨交加,闪电泛起得十分频繁,而且一直围绕着仙西岳的峰顶,蓝色的电光时不时地将大殿照亮。
原来已经到了睡觉的时间,但是小羽士被师父拉起来让他去看着大殿,这风雨太大,万一大殿的屋顶被卷出一个窟窿,那就完了,里面的神像被雨淋可是大不敬。
小羽士十分不情愿地从床上爬起来,穿上斗笠冒着大雨跑到大殿上守着。
这座大殿的屋顶质量不是很好,前些年就已经被风卷掉了不少瓦片,下小雨倒是没事,一旦下大雨,里面就跟水帘洞似的,各个角落都在往下漏水。
小羽士抱来了一堆锅碗瓢盆用来接雨水,他独自坐在大殿中间的蒲团上,手托下巴,百无聊赖地听着雨水打进盆里的滴答声。
侧边的厢房里传来了师父诵经的声音,可能师父也畏惧这间大殿真的被雨淋塌了吧,想要求神保佑。在这么高的山顶上要修建一座屋子可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比平地上修建屋子要辛苦百倍。
突然,在距离道观很是近的位置,一道赤红色的闪电打了下来,红色的电光将大殿瞬间照亮。
小羽士把那道闪电看得一清二楚,就像一条巨大的蛟龙从天而降一样,要是打偏个几十米,很可能就要把道观给劈了。
轰隆一声巨大的雷鸣声随后响起,小羽士感受整个大殿都在震动,他也被震得扑倒在地上。
师父的诵经声戛然而止,似乎也这雷声给吓到了。
小羽士心想,师父该不会在诵五雷经吧,结果真把雷给招来了。
笃笃笃!有人急促地敲着山门。
这么晚了,又是雷雨天,会有谁来山上呢?
小羽士抱着疑问,又披上斗笠前去开门。
一打开山门,一阵狂风夹杂着雨水就灌了进来,差点把小羽士吹倒。
他抹了抹脸上的雨水,看清了眼前站着的人。
那是一个十几岁模样的女孩,她穿着一件红色的衣裳和石榴裙,一支玉簪挽住了乌黑的秀发,虽然妆扮得很优雅得体,但她现在的样子跟优雅一点也沾不上边,雨水将她全身都浸湿了,几缕长发贴在脸颊上,满身瑟瑟发抖。
“……女人,你是从哪里来的?”小羽士望了一眼女孩的身后,只有一片黑压压的树林和草丛,一直要到山脚才会有人家,这女孩是怎么爬上来的?
“可以让我先进去避一避雨吗?”女孩恳求道。
小羽士点了颔首,侧身让出了一条路。
轰隆轰隆,天空又在响起雷声。
女孩似乎很怕雷声,缩紧着脖子。
到了大殿,女孩突然跪下来了。小羽士跟在后面,还在想这女孩拜神也太着急了吧,刚进大殿没站稳就跪了下去。
小羽士进了大殿看清了才发现,女孩拜的不是神,而是他的师父。
师父不知道什么时候盘腿坐到了大殿中央的蒲团上,手里还拿着一把拂尘。
“师傅,请救救我!”女孩磕着头,语调凄凉。
小羽士不明白这女孩是碰到了什么困难,要深更半夜冒着雷雨天上山求师父。
“你知道你为什么会有这种下场吗?”师父不动声色问道。
又是一阵雷声响起,女孩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
“可我并没有做过坏事啊,这些年来我甚至一直掩护着山下的村民。”女孩咬着嘴唇说道。
小羽士心想,这女孩是什么来头,有本事掩护山下的村民,难道是县太爷的女儿?
师父叹了一口气,说道:“目前要救你的要领只有一个,那就是拜入师门成为我的徒弟。”
雷鸣声离道观越来越近了,似乎天上的闪电在找什么人似的。
“我愿意。”女孩连忙道,又磕了一个响头。
“浩峰,你去准备一杯拜师茶。”师父对小羽士说。
“现在?”小羽士还从来没碰到过在半夜举行拜师仪式的。
“快去!”师父瞪了一眼小羽士。
小羽士赶忙跑出大殿,往厨房去了。
他从水缸里勺了一瓢水进水壶里,放到一个黄泥小炉灶上,找了一些干燥的细碎木材点着了,塞进炉灶下面。
火慢慢燃了起来,他托着下巴蹲在炉灶前面,看着壶嘴慢慢吐出了热气。
天上的雷声还在响,都快把他的耳朵震出耳鸣了。
水壶里冒出来的热越来越多,壶盖上下起伏。
他将水壶提起来,往一个白瓷茶杯里放了一点茶叶,然后倒入热水,再将茶杯放到一个木制托盘上端了出去。
走出厨房时,他抬头望了一眼天空,乌云夹杂着闪电像漩涡一般聚集在道观上方,似乎马上就会落下雷霆一击。
他心中赫然,不知道待会有什么事情会发生,万一闪电把道观劈了,那就完蛋了。
他快步走进大殿,因为走得太急,茶水撒出来了不少,只剩下了半杯。
女孩跪下端起茶杯,举过头顶递给师父。
师父接过拜师茶,轻轻呡了一口茶。
“今后以后你就是本门门生,皈依三宝,一戒杀,二戒嗔,三戒贪,赐你道号静轩。”
“谢谢恩师!”女孩谢谢地又磕了一个头。
轰隆一声巨响,一道粗壮的闪电打向道观院子里的枣树,直接将枣树轰成两半。
小羽士吓得跳起来尖叫了一声。
三人惊愕地望着院子,紫色的雷火依然在劈碎的枣树上燃烧着。
雨势徐徐变小,乌云散去,没多久竟然露出了月亮。
皎洁的月光照进了大殿。
师父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说道:“皓峰,你把师妹领到右边空闲的厢房住吧。”
小羽士应了一声,一直以来道观上就他们师徒两人,孑立无趣,他跟师父又没有太多要聊的。现在多了一个师妹,能陪他聊聊天,他虽然很兴奋,一把就抓起了女孩的手。
“师妹,我带你去房间。”
女孩脸色突然红了起来。
“师妹,你怎么了?”小羽士察觉到女孩的心情有点差池劲。
女孩看了看小羽士握着她的手。
小羽士明白了,女孩的意思是男女授受不亲。其实小羽士没往那方面想,他很小就被师父带上山了,对于男女情感之类的事情没有什么看法,单纯就是为了多了一个朋友而感应兴奋。
既然女孩感受尴尬,他也就只好松开了手。
小羽士还为女孩找了一件洁净的道袍,替换掉身上湿透的衣服。
女孩说了一声谢谢,就关上卧室的门,不与小羽士说话了。
第二天,小羽士起得很早,他走出卧室看到女孩比他起得更早,穿着昨天他送的道袍,蹲在院子里的那棵被雷劈成两半的枣树前。
“你看什么呢?”小羽士走已往问道。
“我在想这被雷劈过的枣木是不是可以用来做法器呢。”女孩说道。
小羽士一拍脑袋,像是发现了宝物,眼睛里放光。
“师父!我们终于有雷击枣木了!”小羽士冲到师父房间里,叫醒了师父。
师父一直想要做一套令牌,但做令牌最好要用雷击枣木,用雷劈的其他木头都不行,这下就难办了,他找了很久都找不到被雷劈的枣木,只幸亏自己的院子里种上了一棵枣树,眼巴巴地等着闪电来劈。
原来这事他们师徒两人都快忘了,没想到昨天晚上的一道雷让他们愿望成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