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左一醒过来的时候，第一感受是自己的后脑勺特别痛，第二感受是不仅后脑勺痛，自己全身都痛。
他一边“嘶嘶”地吸着气一边慢慢睁开了眼睛。
首先他看到的是熊熊蓬起的红色火焰，再往上看时，是一口很是大的锅，锅子里不知煮了些什么，竟然散发出很是香的气味。
他想动一下自己的身体，结果发现自己被绑在了一个十字形的木桩上。十字形的木桩？绑？他脑袋一下子炸开了，这个姿势他在油画里看过许多遍了，但万万没想到自己今天居然会重复那个伟大人物的遭遇。
再看那口大锅时，他就一点都不想知道里面在煮着什么了。
对了，坦杰弗呢？他记得他和坦杰弗在街道上走散了，也不知道他现在在那里？
他刚这么想着的时候，他后面似乎就有人走过来了。
等那人经过他旁边，他才看清楚那是一个异常高峻的男人，身高预计有两米五左右，两支胳膊像杉木一样结实。他一只手似乎还夹了个工具，等左一再仔细看一眼时，险些惊叫了出来：“坦杰弗。”
高峻男人听到左一的惊呼，只是短暂地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
坦杰弗也像他一样被绑在了十字形木桩上，只不外他现在紧紧地闭着眼睛，脸色很是苍白。
身形高峻的男人将绑着坦杰弗的十字形木桩立到了左一的旁边，然后就走了。
过了一会儿，又有人从左一后面走过来了，只不外这次过来的是两小我私家，一个适才那个身形高峻的男人，而另一个，居然是昨晚向他和坦杰弗香水兜销香水的老太婆！
老太婆先是看了一下那个大锅里煮的工具，咕哝着说：“还得等一会儿。”然后就坐在了左一的劈面，将一个铁皮水壶放在了火堆的旁边。
左一心里实在是疑问太多，于是他忍不住问那个老太婆：“喂，你为什么把我们抓到这里来？你是某个邪教的教徒吗？是准备拿我们当活生生的祭品吗？”
老太婆听了他的话，桀桀地笑了起来，然后向站在她旁边的高峻男人说：“这真是个有趣的人。”高峻男人配合地傻笑起来。
“喂，别只顾着笑不回覆我的问题啊！”左一对那两个一直在笑的家伙喊道。
老太婆终于停止了发笑，对左一说：“我不是教徒，而是个炼香师。”
“你是炼香师，那你抓我们干什么啊？我们又不能炼香。”左一听见那个老太婆不是什么极端的邪教教徒，心里稍微放心了一点，至少自己不会被当做祭品啥的了。
老太婆瞅了他一眼，“我跟此外炼香师差异，我炼的都是魔幻香水，好比送你们的那种能使人致幻的香水。所以我需要的原料也跟别人差异，像你们，就是很好的原料。特别是那个少年，我相信，有了他，我一定能够炼制出一款无与伦比的香水。”
被当做炼制香水的原料跟被当做祭品相比，真的没有好几多。
左一心里哀嚎了一声，问：“你计划怎么用我们来炼制香水？”
老太婆指了指那口大锅，说：“我早就为你准备好了，里面调好了种种其他的香料，到时，只要把你的血也加入到里面，再经过精炼，就可以获得我需要的香水了。”
说完，她陶醉地闻了一下锅中散发的香气，“很快就好了，只需要再等上一小会儿，就到了该你们发挥作用的时候了。”
意思是再过一小会儿，他和坦杰弗就要被放血了。
老太婆突然站了起来，走到了坦杰弗的身边，她把鼻子凑近坦杰弗，使劲地闻着他身上的问道。
看着老太婆这种接近失常的行为，左一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老太婆似是上瘾一样嗅着坦杰弗的脖子，她一边用一只苍老的充满经络的手捏着坦杰弗的下巴，一边咯咯笑着，“真是难得的好质料！我已经很久都没有见过这么优质的人类了。我想想该用什么香料和他搭配呢，银鼠草？太普通了。铰剪柳？也不合适。哦，我知道了，星尾兰，一定很合适，他的血我可得好好利用起来，绝对一滴都不能浪费。”
铁皮水壶里的水开始沸腾了，高峻男人将水壶提到了一边，然后缄默沉静地给桌上的两个小碗注满水。
老太婆正凑着坦杰弗脖子使劲吸的时候，坦杰弗突然醒了。
他一睁开眼睛，就看见有个苍老的面孔正在自己脖子处嗅来嗅去，不由得惊恐地大叫。
左一很理解他现在的心情。换做是自己，预计会比他叫得还高声一点儿。
“你在干什么？”坦杰弗惊怒地对那个老太婆喊道，同时用力地扭动脖子，企图甩开那个老太婆捏住他下巴的那只手。
这一扭动，他也看见了旁边绑着的左一，于是问：“你怎么也被抓来了？你知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左一说：“知道一点儿，我们在街上闻了使人致幻的香水，所以发生了错觉，最后就被他们抓到这里来了。”
老太婆看见他醒了，于是停止自己类似失常的行为，稍微往退却了一点。
“你把我们抓到这里来是想干什么？你到底是什么人？”坦杰弗现在也像左一之前那样质问那个老太婆。
“别这么紧张，你是很难得的质料，我会好好利用你的。”老太婆边说边坐回了自己的椅子上。
这样说让人不紧张才怪！
果真，坦杰弗张大了眼睛，“什么质料？什么利用？你说清楚一点，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于是，老太婆又给他讲了一遍自己是个炼香师，计划用他的血来炼香的事情。
这么一来，坦杰弗越发不会轻松了，他试着在木桩上挣扎了一下，发现自己被绑得十分紧，任他挣扎半天，那绳子纹丝不动。
老太婆喝了一口水，然后又起身去看个架在火上面的大锅，她取下挂在锅边的银质细棒，在锅里慢慢地开始搅动。她的心情显得十分的兴奋，一边搅动一边喃喃地说：“越是好质料，越不能出差错。我一定会选在最好的时机，把质料炼制得最好的。”
搅了一会儿，老太婆放下了银质细棒，然后微笑着点颔首，似乎对自己的作品很是满意。
她对身形高峻的那个男人说：“把我的工具拿过来。”
高峻男人点颔首，然后就转到左一后面去了，过了一会儿，他搬来了一个木头和金属组合的架子。
男人刚要把架子放下来，那个老太婆就说：“不，不是他，我现在需要的是他的血。”她指了一下左一，然后转过脸看着坦杰弗说：“至于他，我会把他用在更好的地方。”
那个男人听了，就把架子放到了左一前面，然后熟练地拼装了起来。
等架子搭好了，左一才知道这个玩意儿的用途，这就是一套放血输血的工具。在左一的手腕下方有一个大开口的木制圆盆，这圆盆的底部设计成了一个漏斗的样式，漏斗处套着一个渡银的弯曲圆管，圆管的另一端则连着一个长长的比圆管稍细的管子，也是镀银的，这根管子直接伸进了架在火上的那口大锅里。预计他们待会儿就要割开左一的手腕，然后从手腕流下的血液直接进了那个大开口圆盆里，之后就顺着圆管，流进了大锅。
难道我左一今天居然要命丧此处？而且照旧放血而死这种悲凉的死法？左一不禁在心里叹伤一声。
“你怎么可以放他的血来炼香？他不是还给过你一个西卡币吗？神会处罚你这种忘恩负义的人的！”坦杰弗也看到了架在左一前面的那套工具，于是恼怒地喊了起来。
左一转过脸，朝着坦杰弗笑了笑，“虽然我觉得我的命不止值一个西卡币，但照旧谢谢你。”
坦杰弗看到左一在这个关头还笑得出来，觉得这人有点疯病，横竖他自己是笑不出来的。
老太婆听到坦杰弗对她的控诉，于是说：“神从来就没有保佑过我们这一族。他确实是对我有恩，所以虽然他的血液很平常，但我照旧给他配了最好的香料，放心，这个历程我不会让他感受到许多痛苦的，他只会慢慢地感受到自己的灵魂将要甜睡了，然后陷入了恒久睡眠而已。”
坦杰弗咬着牙说：“你这是谋杀。”
老太婆却说：“不，我只是让他换了一种存在方式而已。”
然后她对那个高峻的男人说：“可以开始了，下手准一点儿，不要浪费了。”
身形高峻的男人驯服所在了颔首，然后拿出了一柄闪着冷光的尖刀，一步一步地迫近左一。
左一在这时，却喊了出来，“等一下。”
老太婆示意男人停下，然后看着左一说：“你另有什么事？”
“请等一下，我有点事情没弄明白，想问一下你。”左一对那个老太婆说：“就算是我临终的心愿好了。”
“你说。”
“你之前给我们的那瓶银白色的香水，真的只有致幻的作用吗？照旧带有其他的一些作用？”
老太婆饶有兴趣地盯了左一一眼，“你是看到了一些有趣的工具，对吗？那些潜藏在你最深处意识里的工具，那些被你锁进了内心再也没有掀开的工具，其实幻觉，归根到底照旧人们的意识作祟。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左一苦笑一声：“就看到了几个小鬼，要拉我下地狱呢。”
老太婆桀桀地笑了，然后说：“你另有什么心愿吗？”
左一摇摇头：“没有了。”
如果心愿是放了他和坦杰弗，预计对方也不会同意。
老太婆说：“不要畏惧死亡，死亡并没有什么可怕的。可怕的是在世的孤苦的灵魂，四处漂泊，没有根，也没有一个遮风避雨的地方。我会让你感受不到什么痛苦地死去，就像疲倦的婴儿想入睡了一样。”
高峻男人靠近左一，举起手中闪着银光的尖刀，利索地划破了左一的手腕，鲜红的血液就从他手腕处滴落下来，然后落进了那个圆木盆里。
除了最开始尖刀划破肌肤的疼痛，到厥后他确实再没有什么疼痛的感受了，难道是那个老太婆在刀子上动了什么手脚？
左一看着自己正在流血的手腕，心里一下子涌现出了许多零碎的片段，他在这个世界活了这么多年，没想到在今天终于走向了死亡，而且是以这种方式。自己允许莫林的事还没有完成呢，看来要失信了，不外以他的个性肯定不会跟自己盘算的，但是狗熊就难说了，那个臭脾气的狗熊，不知道现在正在干什么。另有葛丽拉和流浪汉，他们能够找到尼西奥的亡灵吗？要是没有找到，那可真是操蛋呐。
血滴落在圆木盆的声音特别的清晰，左一听着听着觉得那个声音似乎是带有旋律的，而且那个旋律很熟悉。
想要凝视你那比清晨的玫瑰花瓣还要娇艳的嘴唇，想要亲近你那让月亮也嫉妒的面容，再为我唱一曲吧，我亲爱的女人，你的裙摆为何像风一样飘忽不定，我的整颗心要献祭给你了，为何你照旧无动于衷。
不知道为什么，左一的脑海里突然冒出了这首歌，这首他曾在旅馆里听到的歌，他舔了舔嘴唇，感应有些渴。
旁边的坦杰弗在唤他：“喂，你现在怎么样？”
他焦急又无助的声音传到了左一的耳中，左一于是看着他微微一笑。
坦杰弗知道自己现在正在看着左一慢慢地走向死亡，但他却无能为力，一种深沉的悲痛和痛苦正在侵扰着他的内心，他禁不住双眼噙满了热泪。
不知道过了多久，左一真的感受自己有点困了，于是他想就这样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但是心底深处似乎有另外一个声音在抗拒着这种行为，于是他疑惑地摇摇头，想清明一点儿。
他的身边似乎很嘈杂，但是他理解不了这是怎么回事。他模模糊糊听到有人在喊他，但他却不知道喊他的那小我私家是谁。
他真的已经很困了，他想，自己就先睡一会儿吧，就一会儿，这么想着，他终于闭上了自己疲惫不堪的双眼。